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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千秋第二日才回來,她與左晴的車馬到南明王府的時候,左陽也恰好從宮內回來,接到了左十七手裏遞上來的消息。往日裏一半都是遞給了水雲,水雲那頭也是耳聰目達,重要的消息總是會挖個透徹才往左陽這裏說。

這次卻是跟北千秋有那麼點關係。

她因為蒸了溫泉所以氣色也好得很,腦袋上還盤着少女的垂髻,拎着路上從西市買來的玩意兒,蹦躂着就往左陽書房裏頭跑。

左陽這次倒是在認真辦公,她跟一陣風一樣撞進門裏來,不由分說的便坐到桌上來,兩隻胳膊抵賴一樣擋着筆墨,笑吟吟道:“你看我買的唧唧。”

他本來打算寫完手裏一句話再抬頭,卻聽了這話身子一震。她買的什麼……?!

“大唧唧!”她把手裏捏的彩面往左陽面前一擺,正是一隻做的跟山雞一樣的彩鳳凰,紅紅綠綠的,俗的不能更俗。那隻丑鳳凰更襯得左陽吃驚的表情尤其呆,北千秋挑眉瞭然一笑,仍是叫道:“我說的就是這個呀,你想什麼啦。”

“……北千秋!你就是一個臭流︶氓!開這種玩笑你要不要臉啊!”左陽氣的真想把她手裏那玩意兒順窗扔出去!

“我看你這般認真,怕你不肯理我。”她笑嘻嘻的晃着腿整個人掛過去,順勢坐在他腿上,左陽推了一把卻沒有推開,只得道:“你先下來,書房裏成什麼樣子。”

低下頭去,她臉頰紅撲撲的,左陽腹誹,這貨果真是吸人陽氣滋潤自己的老妖怪。

北千秋笑咯咯的,她還是比以前要更加爛漫些,卻不只是因為除了心頭大患,還是因為記憶未恢復。她一直說著別館溫泉池有趣的事情,抓着左陽的手晃來晃去,他本就很想她,又怕她與他之前有了隔膜,見她如此開心哪裏還能安下心去做事。

“我跟你講,我一直以為左晴那胸是墊出來的,結果艾瑪真是真材實料,她估計也身邊沒人照料,竟然還覺得不好意思,可勁兒給勒平了還那麼圓——我真是約澡這麼多年,就沒見過這麼大的——”北千秋說著還直比劃。

左陽扒着她腦袋就把她推一邊去了,鬼才想聽自個媳婦色眯眯的說著自個兒妹妹的胸圍啊!

北千秋扒着他還要說別的,左陽卻偏過頭去裝似無意的問她:“東堂與城南的幾處倡館有你的份子?是北門立下的新駐地?”

北千秋沒想到他會在此情此景下忽然說起這個,怔了一下點頭道:“如今長安內百廢待興,又沒有北門的敵人,我必定也是要抓緊這個機會擴張的,餘杭一地已經做得夠大了,那邊由沈浮圖負責,而長安則全權交由曲若,阿朝也在與他學習如何逐漸接手。”

“你想要做大到什麼地步?”

“北門不打算走到幕前。我們畢竟是以朝臣政黨、鹽引生意以及一些信息流通為主,再有手段,登上來檯面之後也容易被旁人攻擊。過一段時日,我會入宮與太子會面幾次,參政是幾乎不可避免的,但我還是希望能夠以你的名義。”她將自己的規劃與*說的直白,這樣反而能讓左陽心頭松下一口氣。

“所以你還是要經常跑出去忙?”他更關心的是這個,倒讓北千秋沒想到。

她手撫過左陽膝頭:“也沒有啦,我基本會固定呆在長安。”

“我只希望你做任何政見上與我不同的決定時,多跟我商議一下。”左陽嘆道:“我們其實在行事方面商議不是太多,或許你認為各自都有彼此的想法,商議只會造成更多的摩擦。可若是希望長久,權力中的兩個人必須要成為同一艘船上的船板,誰都離不開水,共進退共行事,才能讓我們之間不被權勢中一點小小的隱瞞、計謀所傷。”

“我希望你不要把北門和左家分割成兩個各有權勢的集團,因為我們兩人在一起,所以這些也可以共進退,我可以不顧別的,北門需要的,左家儘力去幫去各自扶持。你選擇了想要手中掌控權力,卻不能眼裏以利益至上,我們要更加共同小心,才能避免出現問題。”他認真分析道。

他眼睛澄澈的很。左陽與這時代中許多人都不同,他不去給擁有權力的女人貼上標籤或是乾脆恐懼厭惡,或許跟長公主一直手握重權也擁有幸福婚姻有關,他善於如何去維護一個長安權勢頂點的家庭,也用一切的未雨綢繆去鞏固一段誰都離不開權勢的感情。

北千秋走過許多年,見過太多將女人的身份本身就作為原罪而斥責女子的人,所以她大部分時間也認為男兒身更適合行走世間,甚至北門中許多人也認為她魂為男子。

這番話,更令她感覺到一種內心中的平靜,她擁有和這個人契合的價值觀與靈魂,這一點認知,使她認定了再怎樣的艱辛也不會另他們生出刺傷彼此的嫌隙。世間對於愛情,其實最過體貼的感受便是,縱然沒有愛情,這個人也會成為你的摯友你的親人你的知己,縱然愛情的那份跌宕過去,你也能無條件的去相信這個人。

她點頭伏過去,趴在他的手臂上,心裏頭多年的動蕩與孤單瞬間就沉靜了下來。

北千秋甚少感慨“何其有幸”這句話,此刻它卻是她內心的唯一感受。

“所以,我們成婚吧。”他的手指撫過北千秋的後背,她身子一僵,轉瞬也放鬆下來,故作俏皮的說道:

“嗯……看在你這麼求我的份上,那我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左陽一直想着婚禮具體該如何辦,他可沒有半分這樣的經驗,水雲不知找來多少當朝其他權貴成婚的步驟詳解與用物名單,這些事情瑣碎的嚇人,縱然有左晴幫忙搭手,他也真是折磨的都想死。

更何況他哥簡直就跟顯擺有多愛妻一樣,他竟然把陸玖兒接走了,然後兩日後,長安南方城門大開,朱雀大街直映皇宮,左坤一身鐵衣在前,長公主坐車在後,而後面的就是——滿頭珠翠金縷紫衣禮服,妝容艷絕打扮的跟個花孔雀一樣坐在高車中的陸玖兒!

他就是一副要昭告天下百姓,這是我媳婦不服來打我啊的樣子,帶着害怕的直發抖的陸玖兒一直走入了外宮的車馬門,在長安百姓竊竊私語或震驚艷羨中,先扶下長公主的替身,在扶下陸玖兒,攜着她的手走上了通往內宮的層層台階。

哦至於清崖去哪兒了?兒子怎麼能比得上她,清崖如今還在南明王府里玩泥巴,完全被人遺忘在了角落裏……

當日躲在朱雀街旁馬車中偷看的包括左晴和北千秋,內宮中迎他上階進宮面聖的卻是左陽。左晴一臉艷羨,只覺得他哥這麼會玩浪漫,北千秋卻是十分憐憫,只道是:“你可知道她頭上那玩意兒有多沉,陸玖兒又是個怯場的性子,哆嗦的跟只鵪鶉一樣,有啥好的,有這功夫還不如前幾天跟我們一塊兒去泡溫泉玩呢。”

左晴斜眼——這個就知道吃喝玩樂的傢伙。

左陽心裏更是不爽,媽蛋,他還希望能將婚禮辦大,好歹弄得長安城世人皆知,如今全讓他哥將風頭搶了過去。

他於是只好更花了千分精力去籌辦婚禮一事,每次去問北千秋意見,她都沒什麼耐性,商量沒有兩句就煩躁的甩手不聽,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初次給她定下的喜服她也試穿了,好看是很好看,卻沒有左陽意想中的驚艷萬分。

她慣穿正紅,不像往日裏其他女子不穿喜服這種紅色,所以一旦換上艷色總有幾分亮眼,她穿上就跟平日裏的衣服……也沒啥兩樣。

婚禮準備的過程簡直讓人頭疼痛苦,偏生北千秋還一副不管事兒的樣子,左陽整日累得夠嗆,幾日回去了屋裏都看着北千秋大字型睡在床上跟死豬一樣哼哼。整日吃喝玩樂,還跟累着自己的樣子啊!

北千秋被他吵醒,微微睜開眼來,就看着左陽脫去中衣,朝她身上覆來,咬牙切齒便去脫她單裙,她驚得就要爬起來,如今左陽幾乎把整個人重量壓在她身上。

她望着旁邊還亮着的燈,去提醒他熄燈順帶逃脫,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左陽就拿起床頭的一杯茶,朝燈盞直接澆過去,連杯子都扔到地下軲轆滾到房間深處。

果然他還是拉燈黨啊。

北千秋嚷嚷道:“別,書上說縱|欲傷身。”這都多長時間過去了,算個毛線縱慾,她就是困了想找理由。

“那你就把書戒了。”他呼吸越來越響。

北千秋感覺那利器怒漲,已經貼到她腿邊了,才知道躲不過,又氣惱的非要嘴賤說道:“可是好無聊啊,要不你做着,讓我磕會兒瓜子。”她說著作勢去摸枕頭下藏得一小包瓜子。

左陽可真是被她氣的額角血管都在跳動,橫衝直撞,氣息濁重:“無聊?!你敢磕瓜子兒,我叫你明天吃十斤瓜子皮兒!”

她看他氣成了這樣,身子嬌嫩又被弄得有點疼,氣的又想罵。可左陽按着她的腰不許她亂動,卻動情極了又去俯首吻她,得手了剛剛的氣惱又沒了,軟聲去給她許諾甜頭。

次數一多,北千秋覺得似乎有些不同了,她怎麼感覺左陽學了些粗劣卻也並不像樣的花招,可慢慢的她也感覺身子有些異常,整個人有些亂了,攀着他肩膀開始羞惱起來,呼吸全然失了頻率。

左陽自然能感覺到她的配合,他放緩速度想出更多的法子來溫存,緊貼着她,火熱的唇也去湊上。

這一番恩愛,嘛……就質量高多了,果然什麼都是需要磨合啊。當然時間也有點長,她有些腰疼,左陽卻感覺神清氣爽了,他看北千秋蜷着身子要睡,第一件事不是去給她擦身,而是掏出枕頭下的一包瓜子兒,狠狠往外擲出去。

——以後決不許她在床上放瓜子兒!他想着若是自個兒埋頭苦幹,北千秋冷笑的趴着嗑瓜子兒看話本,就感覺一陣心寒啊!

有肉吃,自然幹活也任勞任怨了,左陽卻心裏有那麼一點悵然若失,或許和北千秋的這番溫存,並不完全和他以前腦補的一樣。

他以為她會更暴力,更……強勢……

左陽倒是再沒提過說她偷懶不管婚事。他為了能讓這番溫存變成合法正當的長期關係,自然是全心全意去加快婚禮的步伐。

他張羅好了一切,卻忘了北千秋,以至於第二天就確定要成婚了,北千秋還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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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再再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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