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璇璣進京（七）
猶如晴天霹靂！
空氣也凝固了……
杜風煙步伐輕盈的走上前，笑得無比嬌艷。
“回皇上，民女自小習得‘驚鴻舞’，此次，是由翼王專門引薦跳給皇上看的……”
那嬌得可以滴出蜜來的話語，聽得我渾身起疙瘩。
“是由翼王專門引薦跳給皇上看的……”呵呵，我終於明白了！
“姐姐？”我冷一驚，璇玫的眼泛着淚光，爹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裏去，小山羊鬍子微微地向上翹着，一顫一顫的，我知道，他在極力的忍住怒火……
“好！准奏！”
皇上龍心大悅，聲音爽朗極了，對閣羅鳳說：“愛卿，接下來請細細品觀這一支‘驚鴻舞’，聯年幼之時見過此舞，今日，再開開眼界！哈哈哈……”
閣羅鳳也頷首微笑。
杜風煙聞言，拋出一抹美艷的笑，便揮着紫紗水袖旋過步子上了舞台。樂師及時奏起了樂，那抹紫衣便翩翩起舞了。我安慰璇玫，不到最後不要放棄！璇玫聞言，用力的點了點頭，和我一起看向台上的杜風煙。
好舞姿！
我不得不承認，她的舞，很美！
“驚鴻舞”本乃宮廷之一大氣之舞，每一個動作都極為苛刻。不過，在座鮮少人見過梅妃的舞姿，恐怕拿不出什麼來和這杜風煙對比吧！她所言習得梅妃之舞，不知，是如何習來的？我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她的舞蹈有過多的誘惑本色，那雙媚目太有目的地看向唐德宗了，扭着那水蛇腰旋着的步子，使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一顯無遺。她的一顰一笑，全是由皇上在牽引似的！
我反而覺得，美歸美，她的舞卻顯得放浪而庸俗，呵，真是玷污了梅妃的力作！
我反而安下心來。
璇玫可能也有所感，眼神恢復了淡然。
我轉頭看向那一名高高在上的天子——唐德宗李適。他雙目微眯，嘴角微揚，神情陶醉而專註！
一個涼薄的男人！
剛才，他似乎也是如此之看着璇玫的。
正陷在沉思，台上的音樂停了下來。杜風煙風姿款款的走下來，向皇上和閣羅鳳福了福身子。眾人紛紛喝彩。皇上開口說：“雖不及梅妃娘娘，卻也有七八分相似了。好！重重有賞！”
杜風煙的臉色可能因那句“七八分像”而有些許失落，不過卻還是一貫的笑着謝過了皇上。然後自作聰明地站在了他的身邊，惹得身後的各嬪妃投來數記恨恨地眼光！
呵呵……
我還以為那被色相迷昏了頭的皇上看不出來其中的不足呢。
雖是“驚鴻舞”，我卻覺得她遠遠比不上璇玫那日裏在草原花叢中忘情奔放的旋舞……猶如百花仙子。
閣羅鳳並沒有什麼稱讚的，只是笑笑。也許，這種鶯鶯鳥鳥的舞樂，只入他的眼並不入他的心吧？
我見狀心中生出一計，於是走上前去，不卑不亢，彬彬有禮地說：“小女子乃魏州武俊趙王之小女武璇璣，見過皇上、驃國大王！”說完，輕輕一揭耳邊的紅紗玉扣。我故意把動作放慢了許多，等到我的容顏全部亮在眾人眼前之時，引來了一陣深深的抽氣聲。呵，我要的效果，就是這樣。
方才譏笑我的幾名女子低聲說道：“天啊，她好美！”
我抬眼一瞧朱滔，他的臉，早已成了豬肝色。爹和璇玫則是喜出望外的笑了，我回他們一個燦爛的笑容，從容地在杜風煙之前走過，連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感覺到她忌妒惱恨的眼神。
更走上一步，我看到閣羅鳳眼裏的波濤洶湧，還有意味深長地看着我笑了。皇上也是楞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怎的，武愛卿的女兒一個勝賽一個，魏州人傑地靈，竟還專出美人啊！”
其實我今日裏並沒有多加打扮，確切地說，是很簡單——只有兩條粗大的辮子垂在胸前，略施粉黛，只是眼睛特意用有粉藍色的素碳描了眼影，這一特別，定會讓我今日成功的。
我並不看向那薄良的皇上，只是淺淺地對着閣羅鳳微笑。
略一挑眉，我說：“今日裏我並不想爭奪風頭，只是民女見貴國的樂舞如此之深淵美妙，不覺被吸引了去。適才見了許多稀奇的樂器，其中三角笙的聲音更是妙不可言，於是也想試試這牙笙，嘗嘗這西土的文化。”
大家一聽都笑了，特別是剛才的那幾名女子，笑得更為放肆：“真是好笑，憑她也能吹響那支笙？真是自恃空有一副皮相，什麼事都敢做得出來，怕只會醜態百出咯！”眾人一聽，也覺得我自不量力，都紛紛笑出聲來。也許，他們是認為我在想盡方法來勾引皇上吧？
這些人笑得五官盡扭曲了，也不怕在皇上面前失了儀態？
我好笑的斟了她們一眼。
閣羅鳳沒有笑，只是靜靜地看我。
我說：“小王能否借璇璣三角笙一試？”
“有何不可？來人，取了三角笙送璇璣小姐。”他終於開口了，眼裏滿是期待，也有一些等看看好戲的眼神。不過，他的眼神不是那種謔等着看好戲的，而是真誠的。
“武璇璣，你會吹此笙？”皇上好奇地問我。
“回皇上，璇璣自恃懂點音律，今日斗膽一試三角笙，希望不要太難聽便可了。璇璣只當與驃國使者們交流交流吧，還望皇上不要笑話璇璣。”我無不謙虛地說。
“嗯，好，若你吹得好，聯自會重重有賞！”皇上還是很高興的，雖然我有可能會吹得一塌糊塗，失了他的面子。但，自古以來，對於天子莫不是美人和江山同排。他看我的眼神已出賣了他的心，火辣辣的讓我有點心驚。他想握過我的手，卻被我巧妙的躲過了。
我雙手接過一名侍者捧過來的三角笙，細細一看，那像是用玉白象牙做的，做工很是精巧，整個笙身蔥玉透光，細滑嫩白。我緩緩舉至唇邊，看見了眾人有着戲謔的、不屑一顧的、期待的、忌妒的……
什麼樣的眼神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