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流水的男主人,鐵打的瑤琴府(2)

2.流水的男主人,鐵打的瑤琴府(2)

他走得近了,我隱隱約約能瞧見他的模樣。他身上披了一件純黑色秀銀雲紋的外氅,裏邊是墨藍色的錦袍,身上沒什麼掛飾,只手上揮着一把玉扇,他的穿着雖然極其簡單,但卻帶着一股別樣的風姿。這一回覓音尋着的這位倒還算合我的眼緣。

我笑意盈盈地站起,沖那個飄飄然走來的男人打招呼:“這位仙友請留步。”

那男人冷着一張臉轉頭看我,我也很好意思地打量着他,權當幫覓音那廝把把關了。

我對一個人長相的評價,素來就只有好看和不好看兩種,當然這種方式遭到了覓音的嫌棄以及狐九的詬病。他們兩個,一個對男人有特殊的審美,一個對自己有特殊的審美,兩個人對美人的審視能力,不相上下。於是乎,我也不得不屈服於他們倆的淫威,開啟了一種新的衡量模式。

我私以為狐九算是長得很好看的,並且已經標緻到男生女相了,而夜澤卻是正真的男子的那種好看,五官靈秀氣質出眾,所以綜合他們兩個,比狐九還好看的那就是妖孽,比夜澤還難看的那就是平庸,在我眼裏最好看的男人莫過於長相比狐九稍稍遜色一分,氣質又同夜澤所差無幾的。

三條腿的蛤蟆好找,這樣的男人可不好找。在我十幾萬年的生命里,也只遇見過一個顧歸塵,同我心裏那個很好看的形象勉強重合。

可巧不巧,今天又叫我遇上一個。

我眼前這個粗粗轉過頭的男人,大約比顧歸塵還要符合我對好看男人的理解。於是,我很不爭氣地咽了咽口水,心裏暗道:覓音上神,好眼光!

只是,這個人長得似乎有些眼熟,不過我覺得覓音看中的男人大約都長成一個樣子,所以也不覺得奇怪了。

“你是來赴宴的?”他開了口,聲音清越卻不失風骨,有些意思。

我急忙點了點頭,“你就是林扶上仙吧……覓音她經常跟我提起你,說你長得標緻人又好……哈……哈……”

我曉得這話說的有些假,但是狐九教我遇見不認識的人一定要往死里誇,給人一種你很崇拜他的假象,這樣接下去的事就好辦很多了。這一位既是覓音的新郎官,我又有求於他,自然得說點好話討好討好了。

“嗯?”他皺了皺眉,似乎有些異樣。

半晌之後,他才揚了揚嘴角,向我招了招手,“跟我來吧。”

一路上我仔細思慮了一番,大概覓音對這個男人收了心,不是因為他有什麼手段,而是正好長了一張覓音喜歡的臉並且趕上了她想要塵埃落定的時候,狐九其實也沒什麼可同他切磋學習的,要是哪天夜澤想要成家了,必然也會娶了狐九回家,這是一個道理。

這個男人一看就是在瑤琴山住慣了的,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帶我到了瑤琴神宮,也就是覓音上神的住處。一路上他沒同我說話,我也沒好意思開口,想來要他融入我和覓音這個圈子裏還需要費些時日。從前覓音素來喜歡那些油腔滑調的小輩們,我雖然嫌棄他們不夠穩重,但想了想總比那些老氣橫秋不善言辭的有意思些,沒成想這一回覓音正正經經地找了一個沉默寡言的,嗚呼哀哉!

我遠遠地就瞧見覓音立在宮門口迎接我了,只是……她身邊怎麼還立着一個男人?

我瞬時慌了神,但是半刻鐘之後,我就會發現現在慌神還早了些。

覓音大概是看見我了,笑着迎了上來,十分恭敬地喚了一聲:“小神覓音見過雲桓帝君。”

“撲通”,我聽見自己的心狂跳了一下。覓音她根本不是因為看見我才着急忙慌地迎上來的,而是因為她瞧見了我前面的這位——唔,雲桓帝君啊。

雲桓帝君很有氣派地點了點頭,又指了指我道:“覓音上神的朋友好像迷了路,我便順道帶過來了,不過她好像認錯了人,上神該和她解釋解釋。”

我在一旁賠了一個笑,甚是尬尷地附和道:“不知是雲桓帝君尊駕,失了禮數,還望帝君寬宥。”

“好說,好說。”雲桓帝君冷冷地笑了笑,絲毫沒有好說的意思。

覓音在一旁死命地給我使眼色,可惜,我現在才發現真的已經太晚了。

我說這人怎麼長得這麼眼熟,原來竟是九重天上那位雲桓帝君,說起來我同他還有一段不大愉快的過去呢。

這段過去可不是我同他的什麼狗血愛情故事,這說的是三萬年前的一樁舊事。

這件事還得從狐九和夜澤的賭約開始說起。

大約是三萬年前的一個春天,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風十里,春心蕩漾,這個春心嘛,一不小心就蕩漾到了九重天上的辰華宮。那一年三界流傳着一件頂大的事兒,那就是辰華宮的雲桓帝君要成親了。沒錯,就是那位生活在傳說中的雲桓帝君突然宣佈要成親了!

九重天上有五荒五帝,東極青華大帝、南極長生大帝、北極太皇大帝、太極天皇大帝以及中天雲桓大帝。如今在天上掌大權的是太極天皇大帝也就是咱們可親可愛的天君陛下,其他幾位早就已經退居二線享清福了。其中這一位雲桓帝君想當年也是個叱吒風雲的人物,司掌三界戰事、輪迴與律規,乃盤古大帝最信任的人之一,論起輩分來到還比如今的天君長了一輩,因而就連天君陛下見了他也要稱一聲“尊上”,更別說我們這些小字輩兒的了。

上古時代的這些神祇們在情感上大多有些問題,比方說南極長生大帝,他老人家一把年紀了非但沒成婚反倒收了不少年輕貌美的男徒弟,不禁讓人想入非非;再比如說東極青華大帝,哦,也就是世人常說的東華帝君,論起親疏來他還算是我的師伯,當然那也是從前的事了,他素來管的是仙籍神位,平時也空閑得很所以一張臉倒是保養得十分年輕,天上地下惹了不少爛桃花,但他對女人似乎沒什麼念想,到了如今還沒有立帝后的意思。

這樣看來,雲桓帝君一直沒成親倒也情有可原,畢竟天上的大環境造就了他們畸形的性格。

我一向對九重天上那些上古神祇的八卦軼事不大感興趣,奈何狐九是個閑不住的,三天兩頭地跟天上那位專司八卦的司命星君混在一處,自然我的耳朵也沒閑着,各路八卦閑話聽了一籮筐。其中有一條,我記得挺清楚,說的就是那位雲桓帝君。

據聞,雲桓帝君是個斷袖。

這個斷袖倒也斷得不夠徹底,因為雲桓帝君在外邊有一個叫蒼成神君的相好,在他的辰華宮裏卻還儲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好像是喚作琉璃上仙的。

這位蒼成神君在司命星君手下當差,他的底細嘛,那位八卦到骨子裏的司命星君怎麼會不曉得。聽狐九說起,蒼成神君彷彿是個人族出身,飛升成仙還沒多少時日,他的仙籍還是雲桓帝君去東華那兒討了個人情才做成的,至於這個神君的神位也是雲桓替他安排的,左不過就是整理整理天君他們家的藏書閣,噹噹圖書管理員。

我雖沒見過蒼成神君,但聽狐九這麼一說,想來是個長得極標緻的男子,否則也不會叫雲桓帝君看上了。

至於那位如花似玉的琉璃上仙,她的來頭可就大了。這個不用狐九說,我也曉得。四海水君西凌同東海三公主成婚五萬多年統共就生了一個寶貝女兒,起名“琉璃”,因為從小就被天尊玉貴地養着,早年間這位嬌蠻跋扈的帝姬還惹出過不少事端,如今卻不知怎麼的竟放下身段跑到雲桓帝君那兒做了個沒名沒分的紅顏知己。

世風日下,世態炎涼啊。

因了這些不知道着不着調的傳聞,這一回三界盛傳雲桓帝君要成親的事兒,這新娘的人選自然落到了那兩位身上。

三界各族之中已經就此事開了幾處大賭局,壓大壓小買定離手,就等着天上那位帝君放個準話兒了。我摳摳搜搜地從賬房先生那兒預支了一筆工資,也打算去押上一筆,沒成想卻被狐九和夜澤那兩隻老狐狸逮個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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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畔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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