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化險為夷
太子帶着一隊官兵去“拜訪”二皇子府,在書房隨便“溜”了一圈兒就發現了一副有南丘女帝綬印的書畫,甚至還在書畫後面無意發現暗室入口的機關。暗室里有一批精良兵器,以及與安夫人密謀、集結廢太子餘孽的書信往來。
昊帝原本只是想做個戲,卻沒想到二皇子是假戲真做了。大怒之下把二皇子打入天牢,還差點賜了安夫人一杯鴆酒。
不僅如此,盛怒之下的昊帝以追查廢太子餘孽為由下旨抄了薈草堂、包圍蓮宮,許進不許出,宣言要一舉滅了殷蓮邪教永絕後患。和邪教教主來往密切的逸王府和安國公府也受牽連,逸王和安國公都被軟禁起來了,連遠在北疆的軒轅辰也被奪了正帥的職位,讓副帥李永明接管兵權。
布衣谷前院。
臨時設立的議事堂里,梓陽望着坐下一批堂主,眉頭都要擰成川字型了。
各堂主已經發出通知讓自己所有屬下藏匿好蹤跡。可是不免還是會有人收不到信息喪命,就算收到信息也未必就能躲得過去。就在剛才,竹青被捉的消息傳來,梓陽幾乎就要氣出內傷來。
“先別慌張,竹青身份特殊,又常在外露面,暴露也是可以理解的。”染羽安慰道。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以竹青的本事就算被捉,要自己逃出來也是輕而易舉的。我在想的是此番軒轅辰想要利用三皇子的野心和昊帝的多疑一舉擊敗太子和三皇子,可是昊帝有何嘗不想藉此機會名正言順地剷除軒轅辰這個威脅?如今逸王府和安國公府都被封了,雖然不能說明安國公府暴露了。但是昊帝把主意打到軒轅辰頭上來了,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染羽沉吟片刻后道:“以你對軒轅辰的了解,他會做這麼冒險的事嗎?”
梓陽沉思之後搖了搖頭。不會。
不管是從數十年如一日的隱忍還是天地門和殷蓮教苦心孤詣的謀划來看,軒轅辰都是思慮周詳、準備充分的人,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染羽笑了。
梓陽頓悟,嘴角扯起一抹冷笑。“既然他想利用這一局棋,我們不妨把這件事情鬧大一些,讓他下得更得心應手些。”
眾堂主看着梓陽和染羽兩人打啞謎一樣的對話,都是愕然。
梓陽笑道,“各位堂主,我私以為,那些彈劾二皇子的聲音還不夠用大,我們就索性把聲音叫到最大。讓昊帝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到這件事情上來,我們殷蓮教的危機就暫時解除了。”
眾堂主面面相覷,不知道這什麼道理。殷蓮教督教是逸王世子軒轅辰一事,在軒轅辰的授意下眾人並不知曉。平日裏給他們下達命令的只有陽教主一人,且自梓陽上位以來集權手段造成的威壓讓他們早就習慣了服從。於是俱都心領神會地去利用自己手頭上所有的人脈關係唆動各大官員彈劾二皇子。
想通了這一節的梓陽自然是沒什麼好擔憂的了,纖長的手指敲擊在桌案上,神情雖然有幾分懶散,但偶爾流露的精光讓人不敢逼視。昊帝既然不放心軒轅辰,那就讓他更不放心好了。讓身在獄中的竹青和被困王府的子軒兩邊都傳出消息說軒轅辰早就和北漠有所勾結,而且李永明其實暗地裏是軒轅辰的人。這樣一來,昊帝豈不是更加不敢輕舉妄動。
不過這些事情自然是不適合讓座下的人聽見的。梓陽勾唇,對染羽一陣耳語。
青絲紫發糾纏,芳香馥郁。
染羽點點頭,垂眸掩去光華。
梓陽輕閉了眼,又一陣倦意襲來。
接下來的日子裏,這位軒國天子的日子真是不好過。
彷彿有人故意挑釁般,每天都不斷地有臣子彈劾二皇子行為不端、恃寵而驕,意圖犯上作亂……昊帝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事情還遠不止如此,移交軒轅辰兵權的聖旨還沒有送到北疆,就有人彈劾軒轅辰和北漠二皇子勾結一事,李永明副將一家老小更是在一夜之間消失。與此同時碧瑤公主失蹤的真相逐漸浮出水面——是北漠二皇子綁架了她。
昊帝每天處理奏摺都處理得抓狂,碧瑤公主真正失蹤一事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棵稻草。終於,這位皇帝陛下病倒了。
此前,在三皇子的推波助瀾下,徹查二皇子謀逆案件的重任就交給太子殿下來處理了。另外為求穩妥,昊帝不敢輕易把兵權交給李永明,也不敢讓軒轅辰繼續留在邊疆。於是八百里加急地把聖旨截了下來,改成勒令軒轅辰回城的聖旨。
這場由二皇子引發的昊帝和軒轅辰的第一場爭鬥顯然是軒轅辰佔了上風,自此梓陽一顆微懸着的心完全放下。
只不過這昊帝也不是吃素的,躺在病床上還是戰鬥力十足,改完聖旨之後不久,從被封的逸王府下人那裏傳出了逸王覬覦皇位已久的謠言,還有人拿着從逸王府王爺書房那裏找到的龍袍證明此事。昊帝驚聞此訊,震怒不已地把那僕人杖責致死。逸王主動請求入獄,昊帝“坳不過”他,痛心疾首地把以往送進了天牢。
這一回,眾人是看得雲裏霧裏的,完全不清楚這唱的又是哪一出。
梓陽倒是明白昊帝是在將軒轅辰的軍,警告他不要輕舉妄動。
然而不管是與她飛鴿傳書的軒轅辰還是守着天地門文末都對此事不太上心。梓陽每每問起時文末都說一切就在軒轅辰的預料之中,叫她不要着急。
人家養父被困了都不着急,自己在一邊瞎操心好像確實沒有必要,於是梓陽就安心地靜觀其變了。
冬日暖陽,碧波微漾,看着就讓人心裏舒坦。
忙碌了大半個月的梓陽今日格外地心情好,臉色就像那太陽一樣閃閃發光。帶着滿懷的好心情,出了文府到一品樓喝茶。還在被通緝的她女扮男裝,大搖大擺地上了樓上雅間,倒是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街道上依舊是熙熙攘攘,人們並沒有因為一位皇子謀反、一個王爺入獄或者一位公主失蹤而有太大的不同。反倒是托這太陽的福,出來逛街的達官貴人不少,店家的生意好了不少,街道上格外熱鬧。
看着對面被封查的一品樓,梓陽心裏一陣唏噓。果然是天家無親。
逸王從小對胞兄二皇子推崇有加,除了私自留下軒轅辰一事外沒有任何對不起昊帝的地方。然而就因為這一件事威脅到了昊帝,昊帝就要想方設法地置自己的兄弟於死地。
不知道牢裏的逸王怎麼樣了。梓陽正想着要不要去探個監,一柄閃亮的劍毫無預兆地就刺向了她的后心。
感受到背後寒冷的殺意,和空氣中空增的異香,梓陽不及轉身就身手矯健地往旁邊一閃,隨即一腳勾起桌子上一壺燙茶,毫不猶豫地朝那人踢了過去。
那人來不及躲避茶壺,一劍劈了過去,哐當一聲。上好的青花瓷茶壺碎裂,熱氣騰騰的茶水不少濺到了那人的鞋面。
寬大的黑衣斗篷把面遮了大半,腳下黑靴是女子長短。梓陽心定了定,原來是個女子,應該不是識破了自己身份的官差。
又是一陣激烈的交鋒,但梓陽看出眼前的人雖然招式凌厲,卻並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這就讓她懊惱了,這不是沒事找自己喂招嗎?她樂意她還不樂意了呢。正要發怒,那女子卻後退了一大步,把劍收了回去。梓陽打得正在興頭上,差點沒收住勢,一劍結果了她。
“陽教主實力非凡,在下佩服。”說罷,女子握劍抱拳,行了個江湖人常用的禮。
梓陽一愣,這聲音,好耳熟。
“陽教主,恕我冒犯。”那女子又說道。
“趙煙林?”梓陽終於想起來了,驚訝道。
逸王府被封,倒是讓趙煙林趁亂逃了出來。
女子微微錯愕地抬頭,扯掉寬大的斗篷,露出那張跟趙傳飛相差無幾的臉。“你認得我?”
梓陽點點頭,卻沒有解釋為什麼。難不成要自己說是跟蹤了她一路才認得她、識得她聲音的嗎?
趙煙林見梓陽沒有解釋,也就沒有追問。不過從剛才梓陽對自己的驚嘆聲聽來,雖然驚訝卻沒有惡意,趙煙林不覺又鬆了一口氣。
“不瞞教主,我此番試探是有求於你。方才我在街上發現了教主的身影,聯想到友人如今的處境才有此一計,希望能夠得到教主支持。如有冒犯,還望教主海涵。”趙煙林再一次道歉。
趙煙林這一番話雖然說得不明不白,可梓陽哪有不明白她是為了子軒的道理。便聽她繼續說下去。
“陽教主,我知道你和逸王府來往甚密,不會見死不救的。如今逸王被困地牢,逸王府重要人士也俱都下獄,不知教主有何打算?”趙煙林試探地問道。
梓陽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沉思片刻道:“逸王清者自清,自然不會有事。”
趙煙林急了:“陽教主,你又不知不知道昊帝此舉的真正意圖,難道真的要睜着眼說瞎話,看着逸王府上上下下為軒轅辰去死嗎?”
梓陽心頭一震,趙煙林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她知道軒轅辰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