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盲目崇拜
既然是打定主意要幫軒轅辰，正式接手天地門，就不能像以前那樣什麼都不想管。粗略瀏覽完天地門眾人資料之後，梓陽開始翻看起朝堂形式來。
這儲君的勢力有點弱，直接導致軒國的朝堂大致分為三派。支持太子的，支持二皇子軒轅辰之彥的和三皇子軒轅辰之景的。
太子是皇后王氏所出，軒轅凜還未登基時便有了太子，是正兒八經的嫡長子，身後有王家世家的支持，雖然地位不夠牢固，但也不至於岌岌可危。不過梓陽覺得依照王家的勢力和皇后的地位，太子完全沒有必要這麼低調。這軒轅辰之珩應該是不簡單的。
為人處事有幾分陰狠的三皇子是後宮頗為受寵的柳貴妃所出，身後有柳丞相一派的人支持。柳丞相昔年是國子監的學士，還培養了一批得意門生，是以人脈非常廣博，為三皇子添了不少助力。
這些信息梓陽早就知道，不足為奇，讓她驚訝地倒是二皇子身世背後的秘辛。
二皇子軒轅辰之彥是後宮的安夫人所出。安夫人入宮前是安國公府的嫡女，名動皇都的美人，引得一陣陣狂蜂浪蝶。可惜美人心有所屬，一心仰慕當時的太子，也就是軒轅辰的親爹軒轅祁，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倒是軒轅凜對安容若念念不忘，千方百計地娶了安容若進門，對她也是寵愛無邊，甚至為了她差點休了太子妃王氏，把王老族長氣得半死。只不過一直到軒轅凜登基、安夫人誕下皇子她都沒有和昊帝說過一句話。昊帝一怒之下削了她的貴妃封號，把她一人獨自晾在比冷宮好不到哪裏去的若止宮二十幾年，她也未對此有過任何評論。
反而是昊帝，自己把二皇子他娘晾在一邊不管，倒是心疼二兒子得緊，對他總是恩寵讚賞有加，對安國公府也是厚待。既有皇上的賞識又有一個手握兵權的家族相助，二皇子本人還圓滑世故，當然能在朝中立穩腳跟。
梓陽雖然不能理解昊帝對安夫人的這種心理，但是她覺得軒轅凜對安夫人一定是真愛了，不然依照現在這位皇帝陛下的脾氣，安夫人居然還能活着，簡直就是個奇迹。
“安文墨——”梓陽在提筆批註，頭也不抬地就這麼突然喊了一句。
“啊？”文墨子啊一旁研磨，下意識地應道。
“啪——”地一聲，硯台掉到了桌子下面。
梓陽嘴角噙起一抹淡笑，定定地看着一陣錯愕的文墨。
“聽聞安國公府世子體弱多病，常年在府內靜心休養，不見外人。”
文墨還沒有回神，梓陽接着道：“沒想到堂堂安國公府大世子會為了軒轅辰甘願做一個小小的見不得人的管家。”
梓陽在卷宗里看到的最讓她震驚的一點就是安國公府支持的人其實是軒轅辰！一個有着登基有望的皇子的家族竟然會選擇棄皇位順位繼承人而來成全別人，實在是匪夷所思。雖然說安國公府曾一直是前太子軒轅祁的後盾，可是前太子已死江山易位，除非他們早就知道軒轅辰是前太子後裔了，不然怎麼會從軒轅辰還只有十歲的時候就站在他的陣營里了？可是軒轅辰自己知道這件事也才不過兩個月。
文末穩了穩心神，接話道：“世子驚才絕艷，當世無雙，我打心眼裏佩服他，為他做牛做馬都是甘心的，何況只是做個管家。”
“哦？”梓陽反問道：“那安國公府也是如你這般想的？”
文墨本來以為梓陽直接問安國公府為何支持軒轅辰的事情，沒想到她會先識別自己的身份，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作答。
半晌才愣道：“你是如何識破我身份的？”
“剛才你毫無顧忌地跟我提到被逸王下了封口令的事情，神情舉止之間絲毫不見泄露主子私隱該有的畏懼，我便料想你應當和那個綠萼一般身份不一般。我看了安國公府的資料，安世子安文末，與你的名字如此相近，便試探性地喚了一聲，沒想到你竟然應了。”言外之意就是梓陽並沒有真正猜出安文末的身份，只不過他一時不防自己泄露了罷。
知道這一點后，安文末既是懊喪又是佩服。顯然自己之前對梓陽“除了倔強一無是處”的評論是錯的了。
“你還沒回答我，安國公府也是如你一般想的嗎？”梓陽追問道。
安文末知道自己是避不開了，只得正面回答，不過這反正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秘密，梓陽遲早會知道的。
“你知道東極仙島嗎？”文末不問反答，這倒是勾起了梓陽的興趣。
“知道，你說。”
“你可知這天下雖然四分，百姓卻都能過上安穩的日子，是誰的作用嗎？”
梓陽挑了挑眉，難道他想說是仙島？
“是仙島。”
梓陽汗顏。
文末接著說道：“仙島的人神通廣大，雖然不出世，但是卻都心繫天下，默默關注着天下大勢。現如今，天下四分，百姓雖然安穩，卻不及山河一統的好。仙島其實早就想結束這種分封的局面。前太子軒轅祁便是仙島選中的江山的主人。”
“可惜前太子雖然驚采絕艷，卻太看重感情，後來才落得個被陷害致死的下場。當年，仙島的人來找過前太子，讓他儘早拿下這軒國，可太子不忍傷害親人，便沒有同意。後來仙島的人在太子飲下毒酒之前來找過他，他拒絕了他們的搭救，但是托他們照顧世子。世子早慧更甚其父，前太子又心意已決，他們也只好把人選改在了世子身上，任祁太子自盡了。”
“這些年來，世子聰慧隱忍，比起當年的祁太子有過之而無不及。你所看到的天地門不過是他在軒國的極小一部分的勢力罷了。其實在世子的籌劃之和谷老的鼎力支持下，四國都有世子的勢力，只要他一旦在軒國站穩了腳，一統天下是遲早的事。”文末的語氣里透着一種自豪，明亮的眸子刺痛了梓陽的眼。
真的這麼優秀？
“這一切又和安國公府有什麼關係？”梓陽又把問題繞了回來。
文末的眼神中下意識地流露出鄙夷，讓梓陽有幾分訕訕。這個問題有什麼不對嗎？
當然不對，安國公府為了天下一統的大義做出了犧牲自己家族利益，無怨無悔效忠兩代仙島指定江山繼承人。這種胸懷天下的遠大志向就應該是梓陽所欣賞的才對，她還膚淺地問出了這種問題！
梓陽可不知道文末是這麼想的。其實她只是好奇這個安國公府為何要如此堅信仙島的選擇，以及，他們為什麼知道軒轅辰的身份？
“你可知賀羽凡？”文末看了梓陽一眼，繼續說道，臉色滿是驕傲自豪，儒士特有的那種清高和酸味畢露無遺。
賀羽凡。梓陽當然知道，第一次聽到的時候她還對這個名字有莫名的親切感呢。
“賀羽凡是從古至今唯一一個從大陸進入仙島還傳了音訊回來的人！他在進入仙島之前與我爺爺是知己好友呢！也是自從那以後，安國公府才知道仙島有着維繫天下蒼生安寧的使命的呢！”
梓陽默，這書生是被洗腦了吧！
“天下四分原本就是一個相對穩定的局面，就算仙島不干預，百姓照樣能過安穩的日子，有仙島沒仙島有什麼區別嗎？”梓陽翻了個白眼。
文末用一種“你真膚淺”的眼神看着梓陽，接着道：“你可知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究竟有多大？西極大山山脈之西就沒有土地了嗎？北海極北，南丘之南，就沒有土地了嗎？”
“有，當然有！而且，如果我們亞瑟大陸不能團結起來，加速發展，變大變強，萬一有一天外來的人入侵，按我們現在四分五裂的情況，多麼不利於一致對外？再者，四國工農商士各有所長，國界阻隔了多少國家之間的交流往來？舉個例子，姜國的凰雲錦在軒國就是有價無市，一旦兩國融為一國，互通商貿，這樣多方便百姓的生活，可以多創造多少價值？”
“凰雲錦這種東西好像一般百姓也用不起吧。”梓陽又翻了個白眼。好吧，雖然她有挑刺的嫌疑，但是其實她覺得這番言論有點耳熟，而且文末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天下一統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我只是舉個例子罷了。還有其他許多東西，比如說……”梓陽打斷了這個口若懸河的書生，跟讀書人辯論起來是一件吃力的事兒，她不想干。
“總之，安國公府的立場就是因為仙島對吧！”梓陽總結陳詞。
仙島，梓陽的腦海里飛速閃過一道金黃海灘白帆的畫面，她甩了甩頭，又不見了。
“恩！”
“這事，軒轅辰知道嗎？”
“我們還沒有告訴世子，不過世子是天之驕子，就算我們不說，他也能猜得到一些的。”文末肯定道。
這麼厲害？不會是盲目崇拜吧。
軒轅辰雖然不一般，但在梓陽眼裏還不是那麼優秀，那麼偶像派的。不過聽了文末一席話，梓陽想的是另一個問題。
“既然軒轅辰這麼厲害，那我還用得着幫他嗎？”這話似乎是有一點不負責任，但也在理。
“這……”文末結巴了，竟無言以對。
梓陽放下筆，象徵性地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心情大好。再厲害的人，一個人也是成不了事的。
“我出去一趟。”說著就留下一臉絞盡腦汁的文末，估計他是在想，既然世子這麼厲害，那安國公府的人在做什麼呢？
梓陽這一趟出去本來是想找慎言，誰知卻遇上從未謀面的“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