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青年看着也就二十歲左右的樣子,個子挺高,有些瘦,五官跟顧衾有些像,上身一件灰色T恤,下身黑色修身牛仔褲,髮型是最近比較流行的韓式男髮型,前頭一層厚厚的劉海。
顧衾抿了下唇,記起自己是有個哥哥顧嘉,比自己大了三歲,不過他這會兒不是應該上學嗎?怎麼在家裏。
顧衾穿的實在奇怪,顧嘉目光上下打量了顧衾一番,最後落在她光着的腳上,神色怪異,先開口了,“你怎麼回來了?不是在醫院嗎?”說出來的話冷冰冰的,“怎麼這身打扮?你在逃跑嗎,連鞋子都來不及穿?”
顧衾嗯了一聲,她記得兄妹兩人關係不大好,“的確是在逃跑,順便回來拿些東西,你不是在補課嗎?”
“跟你一樣,回來拿東西。”顧嘉一時有些迷惑,這妹妹平時有些怕自己,很少跟自己說話的,今兒見她模樣狼狽,開玩笑問了句是不是在逃跑,她竟然嗯了一聲!到底還是有些好奇,“你這身是怎麼回事?爸爸說你身體不舒服住院了。”
自己這個妹妹從小就有些特別,有好幾次都能準確的說出幾天後發生的事情,但是性子太軟弱了,顧嘉不喜歡這樣的性子。
顧衾沒吭聲,直接過去了最大的那個卧室,那是爸媽的房間。顧衾記得顧爸的文件之類的東西都是放在一個上鎖的小木箱子裏,箱子就在衣櫃裏。
打開衣櫃取出小木箱,顧衾掐動手指,細細的一縷純粹透亮的元氣就朝着鎖孔鑽了進去。顧衾臉色越發蒼白了,沒任何修為,強行的引入元氣實在有些承受不住,她動作快了些,必須趕緊拿到東西離開,要是昏迷在家裏,顧爸一定會再次把她賣掉的。
顧嘉有些好奇妹妹怎麼進了爸媽的房間,忍了下沒忍住,也跟着一塊進去了,看到顧衾正在開爸爸平日裏裝文件的箱子,他忍不住拉了顧衾一把,“你在幹什麼!要是丟了什麼文件,爸會揍你的。”
咦,沒看見鑰匙,她是怎麼把這小鎖給打開的?顧嘉的注意力被吸引,“這鎖你怎麼打開的。”還有剛開的大門,他記得明明是鎖着的,妹妹身上應該沒鑰匙的,怎麼進來的?
“沒鎖。”顧衾頭也不抬,繼續在一疊文件里找着。果然在裏頭找到了當初捐腎簽下的文件,那上面有她和顧爸的簽名,這文件是用來騙她的,不過也是真實的,還去了公證處公正過,有法律效應。
至於其他的文件,包括心臟手術的文件自然是不可能找到的,只有醫生哪兒有,不過有這個也足夠了。
顧嘉瞄了一眼顧衾手上拿的文件,看見上面的捐腎兩字,他倒吸了口氣,“這上頭是怎麼回事?誰捐腎?你?你去醫院不是因為身體不舒服?”
顧衾把文件裝好,又把小木箱鎖好放回了衣櫃了,朝着客廳走去,“有什麼事情等爸爸回來你問他吧,要是有可能,我真不願意叫他爸爸。”
回自己房換了一身衣服,顧衾又去客廳穿了一雙平底鞋就打算離開了。不管如何,這段日子是不能住在家中了。
顧嘉還站在客廳里,顯然沒回神,也不知妹妹說的是什麼,可是剛才那文件上的捐腎兩字她還是看的清清楚楚,上面捐獻者的名字是顧衾,同意書上簽字的是顧源江,他們的爸爸。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妹妹不是因為身體不舒服去的醫院,而是為了捐腎?捐給誰?
顧衾之所以不怕顧嘉告訴顧爸,是因為她知道兄妹兩人就算感情不太好,可顧嘉對她的事情從來不會多問,也不會多管的,更加不會偷偷跟顧爸告密什麼的。
走到顧嘉面前,顧衾仰着頭問他,“你身上有錢嗎?”
顧嘉看了她一眼,見她穿的奇怪,想說點什麼,又下意識的搖頭,“沒有了,我回來也是問爸爸拿錢的。”只是回來后發現顧爸不在家,打電話也沒人接,所以這才在家裏等着的。
顧衾又去顧爸顧媽的房間找了一圈,只發現了幾十塊錢的零錢,顧家平時不會往家裏多放錢,怕來賊會被偷,所以都是用多少去銀行取多少。
顧衾知道眼下只能如此了,先拿着這幾十塊錢出去再說吧。正打算出門,口袋的手機響了起來,顧衾知道這是個高科技玩意,兩人隔的再遠都能用這東西通話。
她掏出破破舊舊的手機看了一眼,上面顯示的是爸爸來電,顧衾又把手機塞回了口袋裏。手機響了一會兒終於斷掉,不過幾秒,對面顧嘉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顧嘉掏出最新的蘋果手機來,見上面顯示的是爸爸來電,他看了顧衾一眼,接了電話,裏面傳來顧源江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你在哪裏?”
顧嘉:“我在家裏。”
顧源江頓了下,“你妹妹了?”
顧嘉又看了顧衾一眼,“不在家,爸,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情?”
“嘉嘉,你在家裏等着我,你妹妹要是回來了,可一定要攔着她,聽見了嗎?我現在立刻回去。”顧源江立刻說道。
“爸,到底出了什麼事……”顧嘉還沒問完,那邊已經啪嗒一聲掛掉了電話。
顧衾沒說話,轉身朝着門口走去,顧嘉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顧衾,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是不是……你誤會爸什麼了,要不等到爸回來再說?”
顧衾收回手臂,看了顧嘉一眼,伸手拉開運動外套的衣領,露出裏面的傷口和紫藥水的畫痕,“捐腎手術變成了捐心臟手術,要不是我從手術台上醒來,下次等到我的消息,就是我不幸遇難的消息了,或者是車禍,或者是掉進江里淹死什麼的,然後在你們還沒有見到遺體的時候,我的屍體就會被火化掉。”
顧嘉目瞪口呆,顧衾收回手,“爸的生意出了問題……”一句話說明了所有。
顧衾不說話了,朝着門口走去,顧嘉跌坐在沙發上,臉色難看。
出了小區,外頭的太陽太大,顧衾穿的是一身淡粉色運動衣,長袖長褲的,在周圍全是短袖裙子的人群中顯得很異常。不少人都在偷偷看她,估計心裏還在嘀咕,這哪來的神經病,快四十度還穿長袖長褲瘋了吧。
有人還掏出手機對着顧衾拍了張照片,估計是打算髮到論壇上去,‘快來看傻逼,四十度高溫穿運動衣!’
顧衾沒理會,她現在身子虛弱,全是硬撐着,不然早昏死過去了,現在耽誤之急是找個住的地方先。印象里,可以去酒店或者旅店,小的旅店會便宜很多,可以先住着,再打電話給顧媽,讓顧媽趕緊回來然後付錢商量事情。
顧媽和她這個狼心狗肺的爸爸是完全不一樣的,顧媽很溫柔,對她和大哥很好,就是不知道顧媽知道這事情後會有多難受。也怪她自己蠢,完全相信了顧爸,甚至連捐腎的事情都沒告訴家人。
顧衾沒走太遠,走過了兩條街道,進了一個幽深雜亂的巷子裏,裏面各種小飯店,理髮店,小超市,網吧,小旅社跟破舊的居民房。顧衾走到了巷子最深處,連着有兩家旅館,都是玻璃門,關着,裏面開着空調,能夠一眼從外面看見裏面的情況。
其中一間旅店裏坐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印堂狹窄,人中短,唇薄,口角向下,這樣面相的人不好相處,心思狹隘,肯定不會同意自己賒賬住旅店的。
另外一間旅店裏坐着一個弔兒郎當的青少年,看着也就十五六的樣子,剃着寸板頭,上半身沒穿衣裳,下半身被櫃枱擋着看不見,正對着一個筆記本噼里啪啦的打着,嘴裏還嚷着,“傻逼,站那裏幹啥,快上去打啊,這麼坑人,白送人|頭。”
顧衾有些遲疑,這人沒穿衣服,要不要進去?只一瞬間,顧衾突然就看着這青年身後兩米多高的柜子上有一袋東西猛地掉落下來,砸在了這青年頭上。這青年腦袋被砸的開花,血跡湧出,人也直挺挺的癱軟在地上。
顧衾倒吸了口氣,回過神來看見那青年還好好的坐在那裏,背靠着身後的柜子,柜子上的袋子半邊垂落下來,綳得緊緊的,袋子裏到的東西應該是鐵器一類的重物。顧衾腦子暈的有點厲害,臉色也白的有些嚇人,她咬了下舌尖,知道剛開肯定是無意中開了天眼了,這青年有血光之災。
沒有遲疑,顧衾推開玻璃門,那青年抬眼看了她一眼,目光又快速移動到電腦上面,嘴裏飛快的念着,“來住店的嗎?價格表在牆上自己看,看好了錢放在桌上,鑰匙在旁邊的牆壁上,自己去拿。”
顧衾仔細的看了這人的面向,印堂發黑,臉色有些青紫,都預示着這青年有嚴重的血光之災,非死即殘的那種。
顧衾就直接開口了,“這位大哥,你有血光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