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時代大潮
晚間的酒會選擇五星級酒店舉行,一是省事,二是不容易出錯。
胡曉非拿着酒杯心事重重,周圍滿場熟人,可是最重要的人還沒來。海景城開發商現在都以林赫馬首是瞻,原本有人帶着資金空降是好事,但今天林赫不冷不熱的態度,令大家一時間不知道這是幾個意思。
轎車緩緩地停在酒店門口,副駕駛的人下來開了車,後車門打開,林赫下車,轉身扶出後面的葉霓。
另一輛車緊臨他們的車緩緩停下,林赫目光掃過去,葉霓視線跟上,看到車門打開,何嘉又從車上下來。抬頭對上他們倆,對方露出笑容。
葉霓不動聲色地錯開視線,當沒看見,轉頭看向林赫說,“上去吧,怪冷的。”
林赫抬手拉了下她大衣的領子,牽着她的手往裏走。
何嘉又微微錯愕,這種場合一般不都是女士挽着男士嗎,這倆人手拉手……顯然是感情很好。這件事他知道,不過連基本的禮貌也沒,不免太小氣了些。
裏面已經有人迎了出來,鍾主席,他負責這次的接待工作,這條線也是他搭的。連忙笑着把人招呼進去。
會場裏,胡曉非一看葉霓林赫到了,就迎上來,別人和林赫忙着寒暄,他趁機把葉霓拉到一邊,開門見山問道:“白天那會你說的話是真是假?”
“什麼話?”葉霓抬手,拿過侍應捧過來的香檳。
胡曉非皺眉,嫌棄有人來礙事,等侍應生走開,忙又低聲說,“你別裝糊塗了,咱倆又不是外人,我爸也搞不清你和林赫這次怎麼回事,有人送錢來不是好事嗎?”
“當然是好事。”葉霓對遠處的熟人抬了抬杯子示意,抿了一口,慢聲慢氣說道:“所以才說讓你保持自己的想法,不要輕易被人左右。”
胡曉非頓時氣悶,這也太敷衍了。
“還不是實話?”胡曉非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自我心裏建設了一番,才低聲哄道:“咱們認識這麼久,交情非同一般,你的心思,如果不明說,就是林赫也常猜不到,咱們還要做一輩子朋友,做一輩子生意,以後不這樣可以嗎?”
葉霓微微一怔,看向他,驚訝道:“有了女朋友果然不一樣,現在變得這麼會說好聽話。”
胡曉非被噎的頓時沒話說,他以前也是這麼說話的好不好,也許最開始不是,可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交情早已非同一般,她失蹤,他整夜都無法入睡,真心誠意拿這人當自己的“摯友”,她和林赫置氣,他山長水遠跟着去接,自己女朋友也跟着出人出力,現在說這樣的話,太沒良心了點。
葉霓卻神色冷冷淡淡,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胡曉非簡直一點辦法都沒有,他想放狠話,又不知能說什麼,葉霓就是有這范兒,她從不會因為別人的殷勤關心,輕易就感恩戴德,相反,好像別人對她恭敬謙讓才是理所應當的,說句難聽話,好像她天生就是當的人上人。
誰給她的優越感?!
他想到這裏,惱怒地看向林赫,一般女人不懂事,理所當然都是男人嬌慣的。
林赫正在和胡茂全說話,一身氣度謙容,意氣風發隱隱收斂,雖然在外人看來,這還是曾經的林赫,但只有他們幾個知道,沒人的時候,林赫都能讓葉霓欺負哭。
想到這裏,他忽然有點釋然,笑着望向葉霓,說道:“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人不能貪多嚼不爛,反正咱們公司你還有股份,對我能說的,一準是好話。”
葉霓不理他是不是試探,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淡淡笑道:“我不喜歡做無用功你也知道,這世上有些錢能掙,有些錢不該爭,就像有些人不應該得罪,不信邪的,只有吃虧過才懂。”
胡曉非愣了一下,湊近葉霓又試探道,“對方得罪過你?”
“開玩笑。”葉霓笑道,“人家是國外的投資商,我只離開過海景城兩次。要是得罪我的人,我才不會費心讓他們吃虧上當呢,那可是給別人長本事。”
胡曉非無語地看着她,他死活想不通,為什麼葉霓總可以這樣,理直氣壯欺負了人,還說的好像自己吃虧了一般。
還有,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常一百在那邊對他招手,他一看,對葉霓說:“等會再說。常一百叫我,我過去一下。”
葉霓點頭。
常一百一看胡曉非過來,立刻同說話的幾個同行打了聲招呼,拉着胡曉非往一邊去,低聲說:“都和我打聽林赫的態度,我說不知道,人家還不信,葉霓怎麼說?”
“你怎麼自己不問她?”
常一百看了眼葉霓的方向,說道:“我和她一向沒什麼交情你也知道。”說話也沒底氣。
胡曉非笑道:“你這人……這樣說無非是覺得不好意思,其實你和葉霓也沒什麼深仇大怨,這世上,哪有什麼永遠的敵人,你看葉霓她大哥,兩兄妹一吵架一年多都可以不說話,現在不是一樣和好了。”
“那怎麼能一樣,畢竟是她哥。”常一百說。他早已知道,葉霓和家裏修復了關係,現在他們家的生意也正往葉霓公司這邊靠。
雖然不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可也差不多了。
胡曉非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勸道:“咱們和林赫一起去接她,都是做的自己人的事情,你要還把自己當外人我也沒辦法。”
常一百不說話。
胡曉非又說:“其實要我說,你也無非是不好意思,覺得自己以前對她有偏見。”
常一百聞言抬頭向葉霓看去,葉霓正在和人說話,手裏翻看着什麼東西,估計有同行趁機來和她徵詢意見,她神色淡淡的,上位者寵辱不驚的樣子。
他想起第一次見她,她為了護自己的男朋友,敢和所有人為敵,原本以為是無知者無畏,後來才明白,她是一個心氣比口氣更大的女孩……她怎麼敢,又怎麼可以,有那麼多點子,地產圈是男人的世界,她不該來……往事疾風細雨般從心頭掃過,心裏就有點煩,胡亂說道,“也許吧。”
胡曉非看他神色變幻不定,也回頭看了一眼,說道:“有些話不便明說,我和葉霓林赫的情分,也就到現在了。”
常一百微微詫異,“這話從何說起?”
胡曉非嘆了口氣,說道:“這事……咱們倆說白了吧,林赫和葉霓的態度,這次我也拿不定主意就在這裏。你也知道葉霓的二哥以前追過陳靈,陳靈現在又跟了我。”
“她……不是這麼小氣的人。”常一百忙說,“雖然我不喜歡她,可她的品行在那裏,你不該這麼說她。”
含糊着沒有說名字,可胡曉非也知道這個“她”,指的是葉霓。但他哪裏是那個意思。
簡直哭笑不得,胡曉非把常一百往外拉去,走到陽台上,見沒人了才又說:“你真是……看來心裏不是真的討厭她,我也不是說她小氣,正好相反,她是一個做大事的人,所以我找了陳靈,你也知道,陳靈家從上次吃了暗虧,傷了元氣,雖然沒有破產,可也差不多了。現在都是接點不入流的小工程。”
常一百凝神看着他,細聽。
胡曉非有點傷感,說道:“葉霓是什麼人,她眼裏以前都看不上老陳家,嫌那人做生意的手段不正當。何況現在。葉霓不會說。只會自己評估自己的合作對象。”
“那你明知道還要找?”常一百詫異他竟然想過這麼多。
胡曉非語氣無奈,“找對象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心裏清楚。現在只和你說葉霓的想法。如果我是她,我也不免會這樣想,你說對吧。”
常一百覺得外頭的風有點涼,往心裏吹。
胡曉非說:“都是不該說的話,但我心裏藏着僥倖,她和林赫好了,也許能明白,這世上感情真到那份上,就由不得自己了。”
常一百心裏生出敬佩來,前所未有的,“我沒想到你想的這麼多,這麼透,關鍵想到了,你還這麼做。”
胡曉非苦笑道:“那也沒用。葉霓不還是準備從我公司抽離,現在是人走了,資金再要一走,以後大家就橋歸橋路歸路了。”
“那也不一定。”常一百轉身看向遠處,“生意場上哪裏有永遠這一說,以後有合作的項目,大家還是可以一起的。”
“我現在也就是只能賭這一項。”胡曉非說,“希望在合作方面,大家還可以保持一致。可是……如果她和林赫鬧翻了,只能站隊一個,我該站誰?”
常一百頓時覺出他的為難,安慰道:“那不至於……”
胡曉非搖頭,說:“對上葉霓,我都不敢說個不字,她說讓我投林赫的反對票,我追問了幾遍為什麼,她不說。我都不敢再問。”他說到這裏,聲音漸低,神情懊惱,“我怎麼這麼怕她……還順着她說,都聽她的。”一副想不通的樣子。
常一百無語地看着他,敏感地撲捉到,葉霓讓胡曉非投林赫的反對票……為什麼?
看胡曉非不準備再說,他想了許久,才想出一句安慰的話,“怪不得你爸當初想你找她,你這人做生意實在不合適。跟着她你就不用再操心了。你爸估計是這麼想的。”
“我才……”胡曉非下意識周圍看了看,“這話以後不敢再說,你說,如果她和林赫有了分歧,到底咱們該和誰一條戰線?”
常一百直覺曉得沒自己什麼事,他只想知道林赫的態度應付行家。但看胡曉非一臉期待,他說道:“……林赫其實一直讓着她,你都說真喜歡會情不自禁。他又怎麼會令葉霓不高興。”
“咦——”胡曉非好像醍醐灌頂,忽然明白了點事。
如果林赫不捨得葉霓不高興,這次為什麼又會要這樣呢……
他還準備深思,常一百忽然推了推他,示意他向內看。胡曉非回頭,眼睛一下瞪大了。見到那個外資的投資人,正立在葉霓身旁,對葉霓輕言細語。
這男人很有些資本,外在內在加上銀行的,現在這樣和葉霓在一起的樣子,蠻是“郎才女貌。”胡曉非怔怔了幾秒,陡然說,“怪不得葉霓說林赫就是看這人不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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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廳里
葉霓周圍說話的人都褪了乾淨,她亭亭地立着,聽着對面人說話。
何嘉又含笑望着葉霓,對這位小姐他早有耳聞,他說:“……上次遇上的匆忙,也沒說上話。父親在家裏誇過你好多次。”說完,等着對面人的反應。
卻見對面女孩還是望着她,疏離淡漠的神情好像他是一個靠上來準備“打秋風”的窮親戚。
葉霓從小沒有受過別人白眼,何少爺又何曾受過。雖然鵲巢鳩佔,但那是上一輩的事情,人家出門,也是外人爭相巴結的豪門公子。
比林赫還“豪”
還“名門”!
於是對上葉霓這種“上位者”的表情,他有點意外,可以鄙視撂臉子。但是不該是這種,帶着淡淡的居高臨下。
何嘉又的視線在葉霓臉上“順理成章”地多停留了一會,調整好了思路,又說:“有什麼事情都是大人的事情,父親能讓我過來,也是一種誠意。大家畢竟是一家人。”說完他心裏有點彆扭,又有點期待。
這種家庭,想兄弟和睦幾乎是不可能的。只有父親一個人天真的覺得,是親兄弟,總會打斷骨頭連着筋。兒女大了總會懂事……
卻見對面的女孩面無表情之後,微微露出點嘲諷來,說道,“我父親只有一個女兒兩個兒子。難道你是我父親在外頭生的兒子,我父親是開五金廠的,可沒什麼油水。”
何嘉又的表情破碎了。她竟然睜着眼睛說假話,順便挖苦他。
他的笑容也撐不住了,人家也不是受氣的人。剛想發火,忽然想到自己父親發火的樣子,還有自己出發前,他生硬地囑咐,一定要把事情辦好。
何嘉又硬生生收回要甩臉的衝動,說道:“以前就知道你這人挺喜歡開玩笑。果然聞名不如見面。”
葉霓可不覺得這句是誇獎,她說:“其實如果真的有誠意,不該來找我說話。如果真的有本事,也不用被人壓着去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
何嘉又變了臉,這次無論如何忍不住了,可不是實話,如果本事夠大,就不用一定被父親派出了,做這件他當父親都沒有勇氣做的事情。
自己又何嘗不是,明知道在林赫那裏討不到好處,才敢來找林赫的女朋友。
“你這人……”何嘉又有些不知說什麼好。但他也是無辜的,他覺得自己如果可以選,他也不想出身是個這樣子。
想到這裏,他周圍看看,林赫剛剛被鍾主席請去說話,這會沒在。他知道鍾主席要對林赫施壓。代表政府方面。
原本商量好的,林赫那邊交給鍾主席。他負責找葉霓“聯絡”感情,還以為,男女比較好說話呢。怎麼到了這裏,自己的“個人魅力”就灰飛煙滅了。這樣不給自己留面子的,三句話過後,他一輩子都不想再和她說話了。
葉霓盯着那邊的門看了一會,不見林赫出來,對面的“貴公子”在生悶氣,她也不管那麼多,問道:“你們家以前做過地產類的項目嗎?”
何嘉又真不想理她。按照他的脾氣,這一刻他都該憤然離場。但是想到父親的雷霆之怒,他壓着火氣說道:“沒有。父親就是想認回大哥。”
葉霓連忙左右看看,很怕熟人聽到這一句,看到沒人偷聽,她才說道:“林赫和我說,他曾經和你父親有協議,互不干涉。既然大家都同意,這件事就應該執行到底。都是做生意的人,講信用是基本的。”
何嘉又遲疑了一下,鬱悶地說:“所以我不是來了嗎?”
葉霓停了幾秒,而後啞然失笑,“……你還,真可憐。”她的語氣中有淡淡的憐憫。好像一句話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不由己。
這種一言一語就可洞悉一切的聰穎,很得男人的喜歡。最令人討厭的女人,“神情可憎,言語乏味。”
葉霓的神情從不會可憎,言語更不會乏味。連損人都是有趣的。
何嘉又看了葉霓一會,她身上是黑色的裙子,他在她知道或是不知道的地方見她數次,她都是穿黑色,父親在家還刻意提過,都不知道換個顏色穿穿。想到這裏就問道,“你是不是特別喜歡穿黑衣服?”
葉霓被問住,怔怔地看着他,好像沒料到他忽然問了一個這麼私人的問題。
何嘉又說:“父親那裏有你的照片,每一張都是穿的黑衣服。”說完又有點後悔,自己無意中泄漏了父親打聽這倆人的事情。
葉霓卻忽然低頭,露出一點笑,好像知道被公公監視,還是令她欣喜的。她抬頭來,小聲說:“那些照片是公開場合的照片吧?”不等何嘉又說話,她就又說:“服飾可以表現的符號意思太多。我沒有……”她斟酌了一下措辭說,“我沒什麼機會穿其他的衣服。”
何嘉又大感意外。
她的意思是:——她因為吃這行飯,所以不方便穿其他的服飾。
一想也明白,黑色保守安全,也可以穿的得體。也可以避免一切不必要的麻煩。
父親也說過,她做生意還行,風評不錯,也能吃苦。
想到自己之前和她說的話,她那明悟的眼神。她應該也是……起.點艱難,生意場上女人都不容易。嬌生慣養的女孩子,家裏誰捨得讓她們去商海里浮沉。
人人都有難處……他心裏忽然有點同情。
“你們倆做生意,其實也挺不容易的。”他想了想說,“我看過你不同時期的照片,現在好像比過去瘦了。”說完他望向葉霓。
葉霓露出意外的神情,愣愣看着他,好一會,才輕輕後退了一小步,微不可見地說了聲“謝謝。”隨即又說:“……大家立場不同。有些事情不要勉強的好。林赫在地產圈原本不容易,又沒有後台,你們什麼都有……他什麼都捨得下。”她抬手,無意識地按在自己胸口的衣襟上,好像在平復情緒,“你離開海景城吧。地產這行很難做,回款時間長,林赫是個傲氣的人,他的想法……”她望着他,欲言又止。
那種大人看孩子,那種“山有多高,水有多深,你以後就明白了”的眼神。
何嘉又瞬間明白了。也許林赫真不想他們參與這個項目,是不想自己了解到他生意的難處。這幾乎是一目了然的,誰不知道開發商多數都是拆東牆補西牆。
林赫接手那麼上百億的爛攤子,該欠了多少外債人情。
所以不想他們加入,怕露了底吧。還是和父親在爭一口氣。
何嘉又心裏九轉十八彎,自己全力腦補,試圖找出最合理的解釋。而葉霓轉身,已經輕輕地走了。
遠處的門開了,鍾主席正陪着林赫出來,林赫還是冷着臉。對上她,微微露出點笑容來。
葉霓走過去。
鍾主席說:“你和葉霓再商量商量,明天再給我一個答覆。”
葉霓也不問,挽着林赫去和別的熟人說話。
林赫一句話不說,何嘉又遠遠看着,覺得他是因為生氣,連女朋友都遷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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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赫開了家裏門,剛走進來,燈一亮,葉霓就跳到了他的背上。
林赫被逗笑了,“想要背?”他柔聲說。
葉霓勾着他的脖子,努力探頭望着他說,“我輕了嗎?是不是比以前輕了好多?”
林赫背着她往洗手間去洗手,“這話不是無緣無故的,你每天都稱體重,怎麼問這個。”
葉霓從洗手間的鏡子看着他,他個子高,背着自己的時候格外令人開心,她勾着頭去親林赫的臉,笑着說:“那小子還想和我用離間計,他說我比以前照片上的樣子瘦了。”
林赫的笑容一凜,皺眉道:“他怎麼和你說這個。”
“大家互相玩心眼唄。”葉霓蹭着要下來,林赫轉身把她放在洗手台上,葉霓立刻伸出手。林赫開了水,一邊洗手,一邊聽葉霓說早前的事情。
林赫聽完很無語,拿過毛巾,給葉霓擦着手,說:“你就能狠下心騙他。”
葉霓鑽進他懷裏摟他,仰着臉說:“他要是真的笨蛋,那人能派他來?我體重明明沒有變,他故意說我瘦了,不是想挑撥咱們倆,讓我覺得跟你以後日子不好過,這小子其心可誅。”
霸氣森森地語氣,令林赫真不知說什麼才好,她就這麼護着他,一點都不許人說……拐着彎說也不行。哪個男人能受得了這個,低頭,唇壓了上去,含糊不清地說,“你這人……真是把人賣了,替你數錢都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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