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受罰
秦晚伊笑容滿面的回到鳳陽宮,她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嬤嬤,開門見山的問:“嬤嬤,以前安瑞成送給我一支玉笛嗎?”
她的問的太突然,以至於讓王嬤嬤頓了頓,當年抓周的事惹得太后不悅,禁止宮人們私下議論,所以也就沒人再提起,漸漸的大家都快遺忘了這件事,而當年那支笛子被她悄悄藏了起來。
王嬤嬤沒有直接回答,她打開櫃門,摸索了好一陣才找到個包裹,當她層層打開放在裏面的居然是一隻白色的玉笛。
“這是抓周那天小侯爺送給殿下的,我已經保存了十幾年,現在也該還給殿下了。”
秦晚伊笑吟吟接過笛子,微涼的玉質,笛身上刻着一個安字,白色的溫潤的玉色恰如安瑞成那般安靜,清沐的似一陣風。她越看越覺得喜歡,都捨不得放手,她欣喜的是他們早就相識,雖然那時年幼記不起那件事,但內心的激動是無可代替的,也難怪她在寶林殿看見安瑞成就感覺很熟悉。
“殿下一定要收好它,切勿讓太后看見。”王嬤嬤囑咐着。
嬤嬤清楚太后的脾性,除了姜家的子侄,其餘大臣的孩子,太后是不喜殿下與之接觸的,侯爺和將軍的兒子來寶林殿,太后是看在蕪帝的面子上不好發作,要是看見這笛子,她定會大為火光。
“嬤嬤,你放心吧,他送我的東西,我自然會收的好好的。”說完她把笛子放入懷中。
王嬤嬤繼續說道說:“姜公子已經在書房等殿下許久了,小侯爺是個有才識的人,但姜公子也不錯,殿下一定要權衡利弊。”
秦晚伊努努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嬤嬤要是再說下去,它就要長繭子啦,我馬上就去找姜楠青。”
她辦了個鬼臉,嬉笑着消失在王嬤嬤的視線里,她一天天再長大,嬤嬤卻一天比一天更加擔心。
關於姜楠青把他當成一個朋友來對待,就如和秦璐瑤那樣,他是不受寵的庶子,那麼她賜給他一些華麗的衣物,精美的飾物,再多關心一些。看他也是個良善的人,應該不會在嘉順太後面前說壞話。嬤嬤說要動之以情,將心比心就好,姜楠青也感覺的到吧。
她嘩啦一下推開書房的門,平視前方,銅鎏金仙鶴燭台上燭光燃起,明亮的燈火在夜晚顯得格外耀眼,也格外溫馨。桌上的書堆得很高,幾乎遮住了後面那人的臉。
她從旁邊悄悄走近他,見他聚精會神的在紙上寫着什麼,一頭如墨的長發隨意搭在肩上,憑空添加了幾分柔美,骨子裏散發的慵懶讓人着迷,他的側臉同樣如此精緻的無可挑剔。時間在這一刻定格,淡淡的燭光光暈與他的側影完美融合,構成一幅獨一無二的畫卷。
秦晚伊吐吐舌頭,這位大美人的風華完全把她皇太女的風範比了下去,她不想打破此刻的靜謐,轉身就往回走,才走到門口,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柔柔的呼喚。
“殿下,請留步。”
秦晚伊一愣,停下了腳步,她不解的看着姜楠青,在學問上她幫不了多大的忙,也不知讓她留下來幹嘛。
姜楠青把謄寫的字遞給她看:“殿下覺得如何?”
紙張上墨跡未乾,還留有淡淡墨香,一行行字跡清秀工整,尾處帶着銳利的筆鋒,字體尤為甚美,還真是字如其人。秦晚伊心裏要失衡了,不會吧,姜楠青的字也寫的比她好,讓這個皇太女無地自容啊。
“寫的極好。”她發自內心的誇讚,要不是親眼所見,她也很難相信這個事實。
姜楠青似乎很滿意她的回答,他的唇揚起優美的弧度,鄭重的說:“我以後也可以教殿下練字。”
啥?秦晚伊覺得自己聽錯了,為什麼練字都有人搶着教她,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受歡迎了。
她耳邊還縈繞着嬤嬤的話語,一定要權衡利弊,秦晚伊思考片刻后說:“以後再寶林殿安瑞成教我,等回宮的時候你再教我好不好。”
“好。”姜楠青一口應了下來。
一雙美眸在燈火下熠熠生輝,多看一會兒魂魄幾乎都要被勾去,秦晚伊愕然往後退了幾步,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前幾天還怯生生的人,怎麼突然間就轉了性子,她的美人明明是個任揉任捏的小綿羊。
對,就是只軟軟的小綿羊。
“你早些歇息,我先走了。”說完秦晚伊逃也似的跑了。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秦晚伊在三個少年之間周璇,誰都不敢得罪,特別是風尚宇,那傢伙不知和姜楠青有什麼仇,總愛找茬,每當兩人快要爭吵起來,她就擺出一張苦瓜臉,硬是拉開箭弩拔張的兩人。
生生折騰的她人都瘦了一圈,後來她乾脆把安瑞成當成擋箭牌,反正風尚宇也比較聽他的。
關於功課秦晚伊也很是繁忙,白天安瑞成教她練字,鳳陽宮內姜楠青又是一陣教習,弄得她不管睜眼閉眼都是一排排字體飛過,從來都沒有這麼辛苦過。不過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他們的幫助下,的確進步不小。
寶林殿的老太傅身體抱恙回家靜養,接着換了個新的林太傅,他年紀尚輕,眉宇間透出濃濃的書卷氣。
“子曰無衣,與子同袍……”林太傅捧着書,講的繪聲繪色。
剛開始秦晚伊還聽得進去,後來聽得倦了,她索性拿起筆畫畫,一邊畫一邊偷着樂,本來她就有畫畫這個愛好,以前的老太傅也不敢管她,這個年輕的也不可能拿她怎樣的。
她畫的正在興頭,突然間畫紙被人拿走,她騰地一下站起來,手一伸,嚷嚷道:“快還給我。”
林太傅板著臉,當著她的面把畫紙撕成了兩半,他厲聲吩咐左右宮人:“皇太女不專心習課,罰伴讀在牆角跪一日。”
一個太傅都欺負到她頭上來了,秦晚伊氣不過:“你們誰敢讓他出去。”
“學堂內,師者為尊。”林太傅拿着戒尺重重拍了拍桌面。
宮人們見這陣勢,駕着姜楠青就往外走,秦晚伊一急,攔在他們面前道:“我不允。”
姜楠青挺直了身子,甩開宮人獨自向外走去,他緩緩說:“殿下,我願受罰。”
“為什麼?”秦晚伊一把拽住他的袖口,“一人做事一人當,我自己做錯的事,自己來承擔。”
因着她是皇太女的身份,太傅不敢直接罰她,只能找一個替身接受懲罰,殺雞儆猴,這一招不得不說妙。想那太傅如此大膽,背後一定有皇叔的支持,再繼續和他頂嘴,也沒什麼效果,只會讓姜楠青罰的更重。
她仰起頭,迎上林太傅嚴厲的目光:“我抄寫《詩經》十遍以此抵過,太傅以為如何。”
“好,就以七日為限。”林太傅的臉色也稍微緩和,他本就做好了皇太女會大吵大鬧的準備,既然她提出這個要求,就雙方各讓一步,給她找個台階下。在他繼任太傅的時候,陛就一番囑咐,看樣子以後的路是任重而道遠。
寶林殿的其他人等,有人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終於有人能制住她。與她關係甚好的繼任卻頗為擔心。
“安公子,你看如何是好?”秦璟宣問道
他身為大皇子,自覺有照顧皇族弟妹的責任,小堂妹這會兒看起來是平靜的很,待會兒難保不掀起什麼大風浪來。雖然她不大喜歡他,但總歸是她的族兄,也不能置之不理。
安瑞成不慌不忙的說:“皇子殿下,靜觀其變就好。”
秦璟宣捏了把汗,直到看見秦晚伊乖乖回到座椅上,姜楠青也回到了原位,林太傅繼續授課,寶林殿內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他這才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