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為他擔心
秦晚伊一路小跑，氣喘吁吁的趕到永信宮，沒等小太監通傳，她直接推門而入。
“晚伊，何事如此着急？”蕪帝放下手中的奏摺詢問道。
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皇叔，求求你救救姜楠青，他被太后宣去了清和宮。”
“不就是去趟清和宮，你擔心什麼。”蕪帝不慌不忙的問，他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經過，派出的暗衛一回宮就稟告了來龍去脈，但他就想看看秦晚伊的態度。
秦晚伊表情焦急，生怕去晚一步，姜楠青會承受更多皮肉之苦，為了讓皇叔動惻隱之心，她繪聲繪色的敘述一遍，姜楠青是怎麼挺身而出，風尚宇又是如何英勇無畏，以及最後姜皓陽是何等狼狽的逃跑。
蕪帝不動聲色，一邊聽她講訴，一邊端起白瓷茶盞慢慢品茶，彷彿在聽一個生動的故事。
“晚伊，你要記得一件事情，姜楠青姓姜，是嘉順太后的侄子。”
“那又怎樣？”她反問道。
蕪帝搖搖頭，這孩子時而聰明，時而又轉不過彎，他繼續說道：“既然是親族，她不會拿他怎樣，你放心好了。”
皇叔說的有道理，那她豈不是白着急了，她拍拍腦袋，覺得自己糊塗，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關係上來，嘉順太后好像比較喜歡姜楠青。
與姜家關係甚密不是什麼好事，這回輪到蕪帝擔憂了，他不悅的說：“晚伊，記住以後遠離姜家的人，安瑞成和風尚宇才是你值得結交的人，以他們的才能定會好好輔佐你。”接着，他冷哼一聲，“姜家，不過是一群狼子野心的人。”
秦晚伊糾結的攥着裙擺，在她看來姜楠青是無辜的、善良的，他與姜家那些人不一樣，皇叔明顯對他有偏見。她也只能心裏面為姜楠青打抱不平，皇叔和太后誰都得罪不起，她口是心非的說：“皇叔所言極是。”
蕪帝得到滿意答案，和顏悅色地揚揚手：“朕還要批閱奏摺，晚伊可以回寢宮了。”
秦晚伊走了幾步，又退了回來，她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皇叔，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看她神秘兮兮的模樣，蕪帝也有幾分好奇。
她眨眨眼睛，小心翼翼的問：“皇叔你能告訴我，醉紅樓是什麼地方嗎？”
蕪帝一聽，頓時臉色都變了，茶蓋都掉到了地上，他沉着臉問：“你去了那個地方？”
秦晚伊被皇叔的樣子嚇了一跳，趕緊擺擺手說：“沒，沒有，只是路過。”
蕪帝這才鬆了口氣，對她嚴肅的說：“以後不許你提這個地方，更不許去那裏。”侍衛們居然沒對他說起這件事，看他不怎麼罰他們。
秦晚伊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為什麼一提這個地方，大家都避而不談，眾人越是不說，她就越發覺得神秘，甚至起了一探究竟的念頭。
清和宮內很安靜，只剩下銅壺滴漏的聲音，每一滴水滴下，都清脆無比，滴滴滲入心脾。
姜楠青跪在冰涼的地面，已經半柱香的時間，膝蓋跪的有些疼痛，太后姑母也沒讓他起身，他不敢擅自決定。他想姑母一定是怪罪於他的，因為沒有幫助姜皓陽，也許接下來會是更大的懲罰。
此時嘉順太后躺在美人榻上，宮女們忙着為她修剪指甲，戰戰兢兢的褪下做工精美的玉質護甲套，太后最寶貝這幾隻長指甲，如今裂了一道縫，她們肯定都會遭殃。
“有些東西即便是再好看，損壞了也得丟棄。”嘉順太后不緊不慢的說，看着端端正正跪在地上姜楠青，她噗嗤一聲了，“起來吧，跪了這麼久。”
“姑母，我錯了。”姜楠青主動認錯，也許這樣懲罰的會輕一些。
“哦。”嘉順太后秀眉一揚，“那說說你錯在哪裏？”
“我沒有幫到他，是我讓大哥受了傷。”姜楠青不知太后所言何意，只得一個勁的認錯。
嘉順太后抬起保養的極好的手，輕輕撫上姜楠青光滑的臉龐：“孩子，你沒錯，錯的是他，姜家的嫡子又怎樣，不過是個敗家子。”
她及其輕蔑的，甚至帶着一絲厭惡描述姜皓陽，彷彿他是見不得光的存在。
姜楠青這才抬起頭，凝視着姑母一雙光彩熠熠的美目，那雙眸子柔得像一湖池水，卻深邃的見不到底。
嘉順太后笑得萬般嫵媚，周圍的一切都被她比了下去，他在姑母的笑容里看到了一抹蒼白，一種說不清的孤寂。
“凡是得到自己想要，才是最重要的。”
這句話與娘親的話重疊在一起，在姜楠青心中盪起漣漪，他緊抿着薄唇，不發一言。
嘉順太后柔若無骨的手放在姜楠青瘦弱的肩上：“孩子，你才是姜家的希望，如果有一天姑母不在了，你要站在我的位置守護姜家，我知道你討厭它，但是你要知道，我們和姜家血脈相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姑母一言點到了重點，他討厭這份血脈，姜家的身份沒有為他帶來快樂，也沒有給他應有的尊嚴。
“也許有一天，你的父親，你的大哥，會像奴僕一樣，卑躬屈膝地趴在你的腳下。”嘉順太后笑着說。
他如寶石般的黑眸，散發出別樣光彩，所有的陰暗因為這句話煙消雲散，溫良的眼神在一剎那變得銳利。
“是，姑母，侄兒謹遵教誨。”他牢牢記住了這句話，點燃了心中的火種。
嘉順太后靠近他，遞給他一個褐色小瓶，輕聲說道：“這是羅蘭香的精髓，最近從尹國得到的好東西，收好它，總有一天會用的到。”
姜楠青把羅蘭香攥在手裏，他說：“天色不早了，姑母，我先告退。”
他知道羅蘭香是對秦晚伊用的，可他不屑，也不想把卑劣的手段用在秦晚伊身上，他的殿下是個天真活潑的少女，是特殊的存在，怎麼能下得去手。
姜楠青才走到鳳陽宮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衝過來抱着他，讓他微微一愣。
“楠青，太後有沒有懲罰你，你沒受傷吧。”
看她緊張的神色，聽着關心的話語，姜楠青感到莫大的欣慰，他就不信與殿下的朝夕相處，未必還抵不過一個小侯爺。
姜楠青的唇角微微上揚，安靜的笑容綻放漆黑的夜晚，他擁着尚未完全長大的，青澀稚嫩的她，一顆心也黯然沉醉。他低下頭，親吻她散發花香的秀髮，輕輕一點如蝴蝶般越過。
她卻是依然那麼迷糊，沒有一絲察覺，對於情感一直遲鈍的厲害，多麼希望她快些長大，能夠明白他的心意。
“殿下，我沒事。”
秦晚伊鬆開他，上下打量着，又用手摸索確認一番。
他的眼睛明亮的像天上星辰，美麗的眸子裏是深深的魅惑，只一眼就會讓人沉淪。秦晚伊狠狠捏了自己一把，她可是儲君，是未來蕪國的女皇，怎能耽於美色。
她哈哈一笑，拍着姜楠青的肩膀：“早些歇息吧，我也有些累了。”
曖昧的氣氛才點燃，就被不解風情的她，徹底打破了，姜楠青略微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