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蘭庭之心
“有意出來還是無意出來，你比我清楚多了。這麼多年，你們就不能忘了我？讓我安安心心苟活一輩子，有什麼不好。”蘭庭奇看着老僧，往事如過眼煙雲，一件件又浮現在眼前，沒緣由地感到煩躁。
老和尚只是微笑着，也不說話。發泄吧，把過往的一切怨恨都發泄出來，然後再去履行你的責任，這是逃不掉的。他如是想着，毫不在意蘭庭奇的意見。
蘭庭奇看到老僧如此無賴，當真是活了幾百年的老烏龜，喜怒早已不表現在臉上，拿他毫無辦法。
“說吧什麼事，不會專門來和我打個招呼吧？”
老僧這才嚴肅起來，他凝神片刻，心眼探查到四周沒有其他人以後，才說道，“奇小子，蘭庭寺現在已分兩派。一派主張讓你再磨練幾年回去，一派想讓你現在就回去。我自然也是主張你再闖幾年，當然一切還得看你自己意願。”
這叫什麼事？蘭庭奇下了馬，拉着近月的手在馳道一旁的石頭上坐下，他癟癟嘴不高興地嚷道，“能不能不回去？”
“你覺得呢？”老僧也不見外，持着手杖緩緩來到蘭庭奇身邊，嫌棄地將地上的泥土拂去，這才大咧咧地坐了下來。
蘭庭奇往旁邊躲了躲，一臉不痛快，這老和尚有怪癖吧？這麼乾淨的地上還要擦一擦，他鄙夷地瞅着老和尚，“那成，等我哪一天老到像你這般的時候，我會回去的。”
“十年，最多十年。不然有人會發瘋的，他們可以容忍你父親，也可以容忍你，但是怕是沒耐心再容忍你的孩子了。你們成親的時候，他們可是親自上門，還喝過喜酒的。”老僧故作恬淡，卻奈何老得糊塗，看上去多了幾分猥瑣。
“你們是在逼我？”蘭庭奇怒火中燒，他們欺人太甚，難道真當我是病貓不成。
“你有資格讓我們出手？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要逼你，把你或是你妻子拖回去便成，何必跟你說這麼多廢話。”老和尚還沒被人欺過，現在被一小子怒吼，心裏難免不快。狠話說完他才又關切地繼續說道，“奇小子，當年的事本身就很難說誰對誰錯。我們這些老的也沒幾百年好活了，你要覺得不通快，我這把老骨頭還勉強能抗住，就怕你沒那麼大力氣。”
真是老烏龜！蘭庭奇自認為比不要臉，師父當屬第一，他屈居第二。不想這老僧已經到了大成之境，心下枉然。
“十年就十年吧，可是我現在能不能活過十年都還未可知，你們就不擔心我死在半路！”蘭庭奇故意裝作迷茫，就差眼裏再流點淚水。
“現在知道自己是只小螞蟻了？還算明白得不太晚。你以為你去望月山，想打那東西的注意沒人知道？你以為你的心術能抗住那批人，簡直是痴人說夢…”老和尚不顧蘭庭奇紫得發青的臭臉，一連串說出來，他口中的蘭庭奇與廢物似乎區別不大。
一旁的近月不忍心看自己丈夫如此被人奚落，想幫蘭庭奇說幾句，卻插不上嘴。只好握着蘭庭奇的手聊表安慰。
許久，老和尚說累了，這才停下來。也不管他們在沒在聽。
烏鴉叫累了都會閉嘴，老和尚也不例外。蘭庭奇早不氣了，他們覺得自己越弱，自己得到的好處也就越多。他伸出手，一副可憐兮兮地樣子。
“呸，蘭庭寺香火不斷，怎麼多出了你這麼個慫蛋。”
老僧罵完看他手還伸着，心裏只想快點把事辦完，跟蘭庭奇一起，他的老臉都沒處放。
“先聽着，這東西是第一次出世，不可和外人說道。平時也不可表露出來，這關乎蘭庭寺的傳承和根基，出不得一絲紕漏。”老僧鄭重地看着蘭庭奇，一字一句交代得清清楚楚。
這回蘭庭奇也明白事關重大，他沉聲應是。蘭庭寺里的寶貝他不清楚有多少，但能讓老和尚這樣認真對待的絕對不多。
“把衣服脫了，胸膛漏出來，快點！”
蘭庭奇看老僧不似開玩笑，也不打馬虎眼，幾下便把衣服退掉。一邊的近月羞紅着臉，光天化日之下，還是頭一次見蘭庭奇結實的身體。
老僧緩緩從懷中取出一個白色玉石盒子，看上去很厚重，完全沒有玉的通透和質感，仿若白色大理石。
“這東西你見過，也算是重逢了。”老僧小心地將盒子打開，裏面突然光華外泄，讓蘭庭奇和江近月都大吃一驚。
只見盒子裏有一個粉紅色的光團在不休地顫動，散出耀眼的光來。這光團不大，發出的白光讓人感到一絲寒意。
蘭庭奇目瞪口呆地望着光團，結結巴巴說道，“蘭庭…蘭庭…之心。”
忽然老僧右手將玉盒往蘭庭奇胸口一扣，再左手催動心力，控制着光團往蘭庭奇心臟位置鑽去。
寒意從體外一直蔓延全身，蘭庭奇咬着牙，原來是蘭庭之心，他們捨得將如此寶物寄附在自己身上，到底是為了什麼？
寒意越來越盛，蘭庭奇再也無心他想。只得拚命忍受。好在時間並不太長，他可以感受到蘭庭之心已經在自己心臟之中，在心血衝擊下，正在和心臟緩緩融合，這時的蘭庭之心沒了已經沒了寒意。
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他嘆了一口氣，有些不解地問老僧，“這樣做值得嗎？你們難道都瘋了不成，將這東西隨便隨便拿出來，還依附在我身上，不怕蘭庭寺一蹶不振？”
“還能怎麼辦呢？沒有希望的蘭庭寺才會一蹶不振，有希望，哪怕是一絲我們都不敢再失去了，那時候的錯不能再犯，也不敢再猶豫了。”老僧神色黯然，看上去又老了幾分，只是深陷的眸子裏，多了一絲光彩。有希望終歸比絕望來得好，哪怕現在他還如此弱小。
“替我和幾個老烏龜說聲謝，另外我還差幾本功法，你看能不能？”蘭庭奇無恥地又伸出了手。
“呸，有了蘭庭之心還惦記功法？你腦袋沒病吧，記住蘭庭之心融合之後，心力外泄會被發覺，以後小心一點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