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４８章執念

她真的不可能再回來了嗎.真的不能再守護她身旁了嗎.雲皓薛提着酒罈.喝的越多.反而心底卻越來越清明.

天邊烏雲罩頂.大街上瑟瑟秋風.看着來來往往的行人.他突然發現.失去了紫芸.自己彷彿沒有了生存的意義.陪着她喜怒哀樂.似乎已經成為了自己生活的全部.思念壓抑成疾.心痛無法言語.偌大的慕容府里.沒有了她的影子.他將再也無法看到光明.像一個迷途的孩子.不知該走向何方.

夕陽下的街道上.小販收着攤.雲皓薛晃晃悠悠走在街上.他一身清冷白袍.本是俊朗的眉目糾結成殤.頹廢的背影遠遠看去.失了那一身該有的自傲瀟洒.

漫無目的的行走.大腦一片空白.搖搖手中酒罈已空.唯一的療傷聖葯已經沒有.他再也無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突然.一陣清甜的酒香傳來.不濃烈.確沁人心脾.

雲皓薛順着酒香望去.那一酒樓坐落在偏僻處.若無酒香撲鼻.定無人發現.他恍恍惚惚走上前去.“醉生夢死.好名字.”正是他心中所想.

一進店門.他就被熱情的店小二.請上了二樓雅間.環顧四周.酒樓雖不大.確處處裝修的巧妙實用.雅間內.開得正旺的君子蘭正是他的最愛.酒香加花香讓他瞬間清醒不少.點了幾味小菜.要了一壇好酒.今夜就讓他不醉不歸.

“我們這兒的酒.獨品是會醉的.”推門而入的紅衣女子.帶着欣喜的笑意和那相識已久的目光望向他.

“明珠.你怎麼會在這裏.”雲皓薛滿臉的驚訝.“我怎麼就不能在這裏.”她反問.如月牙般的褐色眼眸里.隱着愛意.自顧自的倒了杯酒.豪爽的一飲而進.

“我以為你回了北遼.”他從起初的驚訝.變為了和老熟人聊天.有一句沒一句.看到雲皓薛沒了反應.明珠隱忍着眼中的失望.一進門時.他眼中的驚喜.瞬間讓她以為.他心裏還是有自己的.不想.一直以來他還是這個樣子.終是自己在一廂情願.

心底的苦澀佈滿本是明月般皎潔的容顏.明珠失了笑容.哀怨的訴說著自己的衷腸.“你終於來了.你知不知道我在這兒等了你多久.日日夜夜盼望你聞着這酒香尋來.為了你.我開起這醉生夢死.只是希望能住進你心裏.”

雲皓薛拿起酒罈為她添酒.滿眼的不解與憐惜.“你明知我心裏已無法在容得下任何人.你何須還要在此苦等.你我都知等待有何其痛苦.它毀了你曾今的豪邁瀟洒.甚至會毀了你的人生.你為何還如此固執.”

“痛不痛苦.你我心裏都是清楚.心裏的苦澀如你.也如我.既然你還如此執着.我又怎能放的開手.為什麼感情定要分個先來後到.為什麼.住進你心裏的是她.不是我.”明珠大聲的質問夾雜着淚水.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值得你這樣的.你是北遼國最尊貴的公主.臣明尊奉的一國明珠.本該有幸福的人生.不該為了我耗在這裏.”他實在沒有安慰的話.有的只有拒絕.“記得初見你之時.你像一陣快樂的風.帶着歡笑.瀟洒行走江湖.不為任何事物所停留.你本就該如此恣意快活的.”

“皓薛.你是知道的.一個人的心裏.要是住進了另一個人.那麼.她就再也無法擁有瀟洒的姿態了.我本以為.我會像一陣風.逃離了家族的束縛.就能自由自在.不為任何世俗牽絆.

確不曾想到.真正如風的人是你.悄然無聲的住進了我心裏.確任憑我怎麼樣都抓不住.”仰頭一杯酒下肚.她的心情似乎有所緩解.

雲皓薛無話可說.他本是不愛言語的人.只有靜靜的陪着她喝着酒.明珠仔細打量着日思夜想的人.他的憔悴讓她心疼.

事已至此.本是自己有了陪伴他的機會.可難免還是替他心疼.“從你們下山我就一直跟着你們.她的事.我也聽說了.你要打算怎麼辦.”

“陪着她.等着她.”雲皓薛看着窗外的月色.淡淡的回道.“那麼.她懂你的心嗎.她對你的付出了解嗎.她愛你嗎.”他不語.因為他是真的不知.

看他無法回答.她是猜到答案的.她不禁想笑.自己與他竟是同樣的痴傻.深知結果如何.確依然不顧所有.願意付出一切.

有無奈.也有不甘.為什麼她們的付出都得不到想要的結果.她甚至開始討厭.討厭那個不用付出任何.就可住進他心裏的女子.討厭她差點讓他賠上性命.竟也絲毫不領情的嫁給其他男子.

歇斯底里的憤怒與嫉妒.讓她着實想要問個明白.“你說.我到底哪點比不上她.你說與她從小一起長大.可我們相識也有三年.三年同行的日子裏.為什麼你總是看不到我.

你救我與土匪惡鬥一天一夜.護我在懷裏.對素不相識的人都願付出生命.與你相處的幾日裏.你的好我看在眼裏.”

明珠深情的凝視他.想要得到他的回應繼續執着道：“后來我與你坦白真相.要殺我的不是土匪.是我舅舅派來的.我是北遼最尊貴的王女.他們怕我繼承王位.追殺我.所以逃離至此.遇見了你.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幸福.”

她好像陷入了美好的回憶.喃喃不休.“你說要尋寶琴.我陪你.一尋就是三年.三年啊.你在我心中紮根.發芽.成長.卻不想.你心裏早早住進了她.

看到你為得寶琴可以不顧一切.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七天七夜.看到你險些在雪峰山崖上喪生.看到你一病不起一個多月.嘴裏竟還是念着她的名字.我才知道你有多麼愛她.我才發現．．．我的愛.註定是多餘.

明珠從回憶里拉回思緒.拚命搖着他的手臂.“可是.我終究還是不甘心.為什麼她會先住進你心裏.我和你一樣傻傻的以為.只要拚命的付出.總有一天你會看到我.卻只有在你回到山上.眼裏.心裏依然只有她時.默然離去.

數月有餘.我的心裏依然無法放開.所以.我在有你的地方等着你.放棄自由.放棄了快樂.只希望你有一天累了.回頭就能看見我.

讓我想不到的是.你我同樣固執.她已成他**.你竟還是看不見我.我到底還是不如她.你叫我情何以堪啊.”明月的一顆痴心.支離破碎.

的確.她將要為**.那麼.自己還再等什麼.盼什麼.千瘡百孔的心.清晰可見.雲皓薛不言不語.依舊無休止的灌着酒.

“皓薛.你別在喝了.你清醒清醒.那個女人是不值得你這樣的.”明珠一把奪過他手裏的酒罈.有哀傷.有心疼.“求你不要在折磨自己了好嗎.”

“明珠.你說.芸兒她一個人待在那陌生的地方.會不會害怕.會不會孤獨無助.”雲皓薛顯然已經大醉.一遍遍的重複着紫芸的名字.

“皓薛.你說.你我這是何苦.愛會讓你我快樂.也會讓你我不幸.那麼.我希望你得到所有的快樂.把不幸全都給我.”她看着他痛苦瘋狂的模樣.淚流滿面.輕輕低訴.

扶着他到內室的軟榻.找了手巾不停的為他擦拭着額頭的汗珠.不料雲皓薛睡夢中抓着她的手.嘴裏依然念道着.“芸兒.誰來保護你.芸兒．．．”

她一驚.抽出雙手.痛徹心扉.脫了他的鞋.為他輕掩被子.明珠失魂落魄的推門而去.“既然做不了你心中最愛的.那麼我希望.做你心裏永遠挂念的那個人.也是幸福.”

清晨醒來.頭痛得快要炸開.憶起昨夜.彷彿是夢一場.顧不得與她道別.想到紫芸幾日來依然沒有消息.雲皓薛不得不急急奔回慕容府.商量辦法.

端着醒酒湯的明月推門而入.房間裏早已空空如也.凄涼瞬間在心底蔓延.“自此一別.你我再相見恐怕很難了吧.”

“小二.幫我把這間店盤出去.從此.這裏再沒有醉生夢死.”她簡單的收拾了行李.在無可戀的離開了.她要去做對他最有用的女人.要讓他一輩子都把自己記在心裏.

雖至深秋.確是陽光明媚.紫芸抬頭仰望天空.心中滿是茫然.她何時成為這籠中之鳥.自由越來越遠.她沒有後悔自己的選擇.只是開始迷茫.自己一生的追求究竟是什麼.

來到太子府半月有餘.她再未見過那人.不是說要她來為奴的.如今自己清閑的好似來享福.一日三餐皆有丫鬟打理.沐浴更衣都有人侍候.

她從來不喜歡別人伺候着過日子.打發了那些丫頭.如今沒有了外界的消息.她更加沒法確定那傢伙究竟要做什麼.

想起自己臨走時.哥哥的那叩拜.讓她更加相信.那個城府極深的傢伙.要的沒有那麼簡單.她不由得開始擔心.擔心哥哥會因自己受制於人.

雖知如此.卻不由嘆息一聲.從一開始.明知是陷井.她卻不得不跳.

“小姐.”尋聲望去竟看見雙眼通紅的月兒.“月兒.你怎會來.”伸出雙手接住撲入懷中的人兒.紫芸詫異問道.

“小姐這些日子過的可好.有沒有受什麼委屈.少爺日日擔心小姐過得不好.就派月兒來陪着小姐.難得太子爺也是准了的.”

說著說著女孩兒竟低低抽泣繼續道：“月兒知道小姐一定受苦了.來了這兒.身邊怎能沒個知冷知熱的人.您一向不喜生人的.您看您怎麼都瘦了一圈啊.”

女孩仔仔細細的打量她.彷彿她受了莫大的苦似的.紫芸看着她傻傻的樣子.很是感動.卻又不得勸道：“傻丫頭.我很好.何苦把自己搭進來.你知道的.到了這就再也由不得我了.快回去.等到年齡差不多了.讓哥哥幫你找個好人家.”

“不.月兒哪也不去.從今往後.就跟着小姐.伺候你一輩子.”女孩兒哭的更凶了.緊緊的抱着眼前的人不撒手.生怕她會將自己推開.

“你怎麼這麼傻.這是個大籠子.進來就再也出不去了啊.”摸上女孩兒的發頂.她像是對自己說.又像在告誡女孩兒.

“我不管.我不管.既然來了.我就不要離開你.”發覺哭也不管用.女孩兒索性開始撒嬌.

“好.好.我怕了你了.暫且待在我身邊吧.等過一段時間.我在想辦法把你送出去.”她實在不願意她為自己浪費了大好青春.

“嗯.小姐我們進屋吧.外面冷.”她才不管以後呢.只要能留下來就好.看着頓時眉開眼笑的女孩兒.紫芸瞬間也跟着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