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仗義行俠(2)
南懷遠怕如實相告引起紀深謀傷心,便朗聲道:“我嘆氣是因為酒太少了,喝的不痛快啊!”另外三人也有同感,凌天成說到:“酒逢知己千杯少,可咱們今天,每人喝的酒連百杯都不到,當真是沒能盡興。”
紀深謀笑了笑,搖頭說到:“不然不然,人生快事,便是和三五知己飲酒談天。既然有知己在旁,又何必去在乎酒多酒少呢。身外之物本就是可有可無的,諸位覺得呢?”大伙兒聽他說的在理,紛紛表示贊同。紀深謀站起身來,摸索着朝亭外走了幾步,他伸手摺下一片竹葉,回身拱手道:“自古以來,酒樂就不分家,此時酒已盡歡,樂曲卻還未聞聽,這多少顯得有些不美。小弟不才,用這片竹葉吹奏一曲,以賀咱們四人的有緣相識。”言罷將竹葉放在嘴邊,吹奏出了一首節奏明快,歡樂祥和的樂曲來。眾人聽的如痴如醉,彷彿春風拂面,愜意極了。
就在眾人沉醉在美妙音樂之中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女子的輕詫聲,接着,驚鳥飛上天際,簌簌地撲着翅膀,掀起一陣響聲。曲聲被這片響聲一驚,霎時失去了韻味。眾人覺得遺憾,但都察覺出有事發生,當下一個激靈,露出戒備神色。
竹林里忽地衝出了一道漆黑的身影,身形太快,剎那間就帶起了一股勁風,隱約中只能看出來者黑衣蒙面,高矮胖瘦盡皆模糊。周鐵心中暗暗吃驚,此人的輕功火候不賴,不知為何如此着急。
在離這黑人幾丈遠的地方還有一紅一粉兩道身影追着那黑衣人一路狂奔。那黑衣人足下發力,與身後的兩道身影距離越拉越大,七步之後,已至竹林邊緣,他雙足在地上用力一蹬,形如一隻巨鳥,竟似要直插雲霄而去。後面的兩道身影見此,心知追趕不上,氣急敗壞地大聲喝道:“小賊休走!還我寶劍!”
凌天成聽這麼一說,心中敞亮,迅速解下了身上的鐵胎長弓,拉弓搭弦,朗聲道:“賊子休走,看箭!”尖銳的破空之聲響過,一支利箭疾射向那黑衣人的后心。黑衣人似乎感覺到了危險,向左一避,躲過了來箭,但身形一阻,去勢便慢了下來。
凌天成不待對手喘氣,“嗖嗖嗖”的連射五箭,拉弓射箭之間,竟沒人看清他是如何動作的。五箭射出,他足下竟也不停,待到那黑衣人躲開第五箭的時候,凌天成已趕到了他身前。那黑衣人被六箭之威一阻,無從借力,身形緩緩落下。目光望向凌天成時,後者也正好整以暇地瞧着他,此時的周鐵早已踏上幾步,在那黑衣人身後站定,二人一前一後,封住他的去路。黑衣人黑紗蒙面,看不清長相。但身材矮小,一雙綠豆小眼咕嚕的轉個不停,竟像是一隻大老鼠。
一紅一粉兩個身影,此時才趕了上來。眾人這才看清,竟是兩個姑娘。紅衣的女子年紀稍長,約摸十七八的樣子,粉衣少女年紀在十四五歲。二女子都是猿臂蜂腰,身材高挑,容顏秀麗,楚楚動人。粉衣少女柳眉倒豎,厲聲喝道:“小賊!還不把我們寶劍還來!”眾人經她這麼一說,仔細打量,才看清那黑衣人手中握着一柄寶劍。寶劍通體黝黑,黑中又泛着一點紅光,劍柄上纏着的金絲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初看之下便已知此劍並非凡品。那黑衣人冷哼一聲,將寶劍像腰帶般別在腰間,眾人驚呼,這竟是一把軟劍。
南懷遠拱手問到:“二位姑娘,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趁阿姐不備,搶了她的寶劍。又想用強輕薄我倆。他戰我們二人不過,便……”年紀稍小一些的粉衣姑娘,說到這氣得直跺足,她臉上漲得通紅,不知是因為害羞,還是氣憤。“他輕功比我們好些,我們險些讓他走脫了。”
凌天成望着那黑衣人,冷冷說到:“男子漢大丈夫,竟不知廉恥,干下這麼些不要臉的事,端的叫人齒冷!”黑衣人鼻中哼了一聲,身形一晃,雙腳如旋風般朝凌天成下盤掃去。
凌天成早料到他會猝起發難,當下變招,雙手順勢握弓一格,黑衣人的雙腳全踢在了鐵弓上。只聽凌天成大喝一聲:“去!”,將弓向身前一推,黑衣人頓時向後掠去。那黑衣人左一搖右一晃,踉踉蹌蹌卻並不摔倒,竟以一個不可思議的動作穩住了身形,足不點地,再向凌天成攻了過來。凌天成以長弓為軸,撐起身子,一腳踢出,正對上來人的飛腿。雙腳相交,黑衣人向後退了三步,而凌天成只是身形晃了晃便拿樁站定。
黑衣人眼裏露出一絲驚訝,眼中凶光慢慢散去,語氣也轉為客氣,拱手說到:“閣下箭法通神,腿上功夫更是一流,想必便是‘大漠神箭’凌天成吧!”聲音低沉沙啞,毫無平仄起伏,活像一個活死人。那人頓了一頓,又說到:“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不如就此別過,他朝也好相見!”凌天成打了個哈哈,道:“兄台眼神不錯,既是如此,你留下手中的寶劍,再給二位姑娘賠個不是,我便不與你為難。”
黑衣人聽了這話怒道:“我敬你三分,你卻不識抬舉,當真以為我怕了你嗎?”凌天成冷笑道:“廢話少說,要不就照我說的話做,要不就在拳腳上勝過我,想三言兩語就僵住我凌天成,你是痴心妄想。”黑衣人解下腰間寶劍,提劍在手,捏了個劍訣,惡狠狠地道:“那就試試吧!”凌天成將長弓一揚,正要動手,南懷遠嚷道:“凌大哥稍侯,我來戰他!”他接過周鐵遞來的長劍,步履沉穩的走入戰陣之中,他所提寶劍長約四尺,劍身白如冰雪,光可鑒物,猶如一匹白練,更似下界神兵,遺世獨立。黑衣人見狀,目中頓露貪婪之色。
凌天成點頭退在一旁,南懷遠仗劍趨前兩步,劍指黑衣人道:“你這黑衣怪人,不只說話怪裏怪氣,手腳還不幹凈,心思更是齷蹉,今天小爺就讓你長點記性,免得你再丟人現眼。”南懷遠一個弓步,劍尖直刺那黑衣人左肋。黑衣人手中寶劍一抖,挽了個劍花,卸去了南懷遠的劍勢,並向左一格,反客為主的刺向南懷遠的小腹。
南懷遠並不慌亂,回劍一擋,足下踩着九宮步法,繞着黑衣人遊走,一柄長劍或指或點,或劈或削,專攻敵人所必救。其身法飄忽,彷彿一團影子,罩在了那黑衣人的周身。長劍舞動,劍影猶如一隻樊籠,將野獸罩在其中,那黑衣人也好生了得,竟也守了個滴水不漏,守招中,還能時不時的將劍擊出這銅牆鐵壁之外,一陣搶攻。二人就這樣你來我往的鬥了幾十個回合。
凌天成看着南懷遠的劍法,心中暗暗叫好,“錦衣衛的‘驚鴻留影劍’,使將開來,身形步法靈動,劍招既快且狠,於劍勢剛猛一道,竟有大成,南沐風真不愧為一代武學宗師,竟能創出這麼一套可敬可怖的劍法。”
周鐵見南懷遠使劍,心中也是暗暗稱好,“懷遠的天賦極高,這套劍法他也不過是初次臨敵,竟能使得如此自如,想來不出五年,他的功夫就可勝我了。”想到這,周鐵心中替南懷遠一陣高興。
二位少女見場中打鬥十分激烈,又見南懷遠劍法極快,劍勢剛猛,有雷霆萬鈞之勢,心中都在想:“這人是哪一路好漢,身手竟如此了得!”
紀深謀聽亭外金鐵交鳴之聲,便知一場惡鬥已經展開。他摸索着走下亭子,本想去問問眾人戰況如何,腳下卻踩到一個空酒罈,一個趔趄,幾乎摔倒。危急中,他不及轉念,本能的雙手一抓,抓住了那粉衣少女的小臂。
粉衣少女一陣驚呼,翻轉身子,狠狠地朝紀深謀臉上摑了一巴掌。只聽見“啪”的一聲脆響,粉衣少女已漲紅了臉,指着紀深謀紅着的半邊臉,罵道:“你個登徒浪子!給我放老實點!再敢放肆,姑奶奶就砍了你的手!”紀深謀只感覺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無奈的搖了搖頭,也不解釋,默默的額站到一旁,站在他不遠處的周鐵看不過意,急忙向那粉衣少女抱拳道:“姑娘,我這位兄弟不是有心的,他眼睛看不見,下亭階的時候絆了一腳,你別見怪。”
“哦?”那粉衣姑娘將信將疑,跑到紀深謀身邊,沖他那雙無神的大眼用力的揮了揮手,又向他那雙如死水一般的雙眼瞧了好一會,不由目泛同情之色,她心知這一巴掌打得冒失,抱歉說到:“真不好意思,你不要緊吧。”
紀深謀搖了搖頭,苦笑着說到:“小子冒犯了姑娘,理應受到教訓,這也沒什麼好道歉的。”
粉衣少女拿出絲巾替紀深謀揉了揉臉,面露關切的問到:“還痛嗎?”也不待紀深謀答話,又逕自說到:“你這人倒也有趣,被我打了還說打的應該。”言罷咯咯直笑。紅衣少女見此情形,輕怒道:“綉娘,不得無禮!”
眾人正在說話間,打鬥的雙方情形已與初時大不相同,南懷遠長劍攻勢更為猛烈,如秋風掃落葉一般直攻那黑衣人諸身要穴,黑衣人此時也不想着守住門戶,而是和南懷遠以快打快拆了十幾招。兩人心中都明白,現下以攻對攻,如不用快招壓制對方,一旦失了先手,那可就吉凶難料。
二人手上同時用勁,南懷遠轉身後撤,長劍提起,使了招舉火燎天,黑衣人提劍斜削,長劍切向南懷遠右手手腕。哪知南懷遠此招竟是虛招,手腕一翻,當頭削去,黑衣人暗暗心驚,但變招也是極快,只聽得‘鏘’的一聲響,兩劍相交,火光四濺,兩人身形一晃,南懷遠握劍直刺,劍尖直抖,復又攻去。他足下踩明夷,搗黃龍,那柄雪白的長劍隨着他步法的變化或上或下,但每一招都不離黑衣人的心臟寸許,黑衣人腰身擺動,藉著古怪身法以及軟劍之柔勁,將劍身纏上南懷遠的長劍,身子一側,那柄軟劍竟如一條小蛇,將長劍纏了起來。
黑衣人頭上青筋突起,大喝一聲,側步向後一拉,想用這股大力奪下南懷遠的長劍,誰料南懷遠臂力也是極大,一緊手腕,足下馬步踏實,也將長劍急速向後拉去。只聽“砰”的一聲,二人寶劍同時脫手,俱都釘在了遠處的一株大樹上,劍身晃動,嗡嗡的響個不停。
兩人竟絲毫不為所動,南懷遠用掌,那黑衣人用腿,分分合合的又斗在了一處。黑衣人身形如同鬼魅,變幻莫測,令人防不勝防。南懷遠雙掌卻直來直去,全無花巧。
黑衣人似乎對他這雙掌十分忌憚,八方遊走,似乎想避其鋒芒,批亢搗虛,只見他腿上招式紛繁複雜,快的不可思議,往往左腿踢來右腿便也會直直的跟着搶上。但南懷遠這以拙對巧,竟絲毫不落下風。眾人看着情形,都知勝負難料。突然,那黑衣人一腿掃向南懷遠下盤,逼退南懷遠,南懷遠向右躍起,退了一步,那黑衣人的嘴中吐出幾枚銀針,直向南懷遠胸口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