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家宴
吳建國走後,明軒輕嘆道:“蕭石,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但我的本意並不是要用錢來侮辱你,而是實在有一些難言之隱,希望你能理解。”
一陣輕風從巷道間拂過,牽動了明軒的秀髮,她下意識地撫了撫鬢,雖只是一個極隨意的小動作,然而風姿綽約,優雅恬淡,秀髮揚起時,宛如一株隨風搖曳的百合。
她真誠地凝視着蕭石,柔聲道:“我並不是對你有什麼成見,雖然那天你在事務所里對我很不客氣,但是我並不怪你,反而,你能這樣緊張自己的父親,我覺得你是個挺不錯的小夥子,有情有義,唉!家家有本難**的經,有些事我實在不方便跟你說,你看這樣好不好,我看你家的經濟狀況也不太好,你爸又出了事,正是需要用錢的時候,我開一張支票給你,就當是一點小小的補償吧。”
“好啊,那我就開價了,快寫支票吧,給我八千萬美金,我保證以後永遠不跟你家老爺子發生任何關係。”
一聽明軒又想拿錢砸他,蕭石心中暗怒,雖然明知對方確是一番好意,但總感覺心底某個部位被她的言語刺痛了,眯起眼邪笑道:“或者,你陪我睡一覺,這事也是可以商量的。”
明軒俏臉刷一下白了,被他的無賴嘴臉氣得削肩發顫,,慍道:“蕭石,你這個人,就不能正經一點嘛,說這些無聊的話有意思嗎?”
蕭石撓撓頭皮,忽然覺得逗這個美女律師生氣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因為她生氣的樣子反而比平時那種優雅的矜持可愛幾分,平心而論,蕭石從小到大都沒機會和這種級數的美女說過話,更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從來都對這位美女不假辭色,毫不買帳,甚至動不動就用惡毒的語言辱罵她。
“也許、大概是我有點自卑吧?”蕭石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令自己都十分震驚的**頭:“也許,是因為我在她面前,總是感覺有點不自在,她那麼高貴、那麼漂亮,好象只有惹她生氣,我才會覺得心裏自在一點,哈!也許我本來就是個變態。”
想到這裏,他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惆悵,深深望了女律師一眼,明媚的晨光下,那張潔白無瑕的俏臉宛如一塊美玉,白得晃眼。
“明律師,對不起,我這人脾氣不太好。哦,以前還罵過你,你也沒跟我計較。”
不知怎的,蕭石現在覺得有點心灰意懶,懶洋洋地道:“不過,我想跟你爸學畫是很認真的,除非你爸自己不要我的東西,那我無話可說。好了,你請回吧。”
院門“嘭”一聲被蕭石關上了,明軒搖搖頭,輕嘆一聲,,默默向忠實守衛在巷口的吳建國行去。
“軒軒,跟那小子談得怎麼樣了?”瞧見迎面走來的明軒臉色不太好,吳建國關切地問。
明軒苦笑道:“那個小傢伙犟得象頭牛,軟硬不吃,唉!我就擔心我爸的身體,這樣下去恐怕不太好,算了,等我們辦完婚事再說吧。”
吳建國不屑地冷哼道:“不就是一個小流氓嘛,軒軒,你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了。”
明軒搖搖頭,淡淡道:“不用了,我的事我自己會解決。”……
晚上七點,方慎開着車來接蕭石,剛一見面,就被他的打扮嚇了一跳,幾乎認不出他來。不知怎的,向來不修邊幅的蕭石竟然理了發,洗了澡,修了指甲,噴了古龍水,而且穿了一套嶄新的名牌休閑服,手腕上還戴着一塊閃閃發光的勞力士,一個整日嘻皮笑臉的小混混,搖身一變,竟成了一個富家小少爺。
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蕭石這樣打扮起來,簡直就是脫胎換骨,令人眼前一亮,尤其是那對點漆般黑亮的眸子,竟為他平添了一股英氣。
“蕭老弟,你……哦!這個反差也實在太強了吧,幸好我沒有心臟病。”方慎結結巴巴地道。
蕭石的臉色顯得有點陰鬱,淡淡道:“方伯伯請客,做晚輩的總不能失了禮數吧,所以我今天下午特地去了一趟那個什麼形象設計所,置了幾件行頭。嘿嘿!象你們這些高門大戶,請的客人總不能太寒磣吧。”
方慎笑着擺手道:“不要緊的,我家哪裏是什麼高門大戶了,不過是家父對老弟你的才學十分欣賞,請你到家裏吃頓便飯而已,呵呵,不過你這一打扮起來,可真是精神得很吶。”
方家老宅座落在南城鳳陽路上,其歷史可上溯至清末民初時期,當時方家出了一位太醫院院正,名叫方崇德,告老還鄉后就在此處建了宅院,用紅牆圍出五畝多地,掘土成池,壘石為山,綠樹環牆,曲廊通幽,又在庭院中遍植草木,移植、栽培各類珍貴藥材,因此得名“本草堂”。其後歷經百年風雨,方家後人世代在此繁衍生息,就連文革時期也沒人敢動本草堂的一草一木,原因很簡單,方家雖然人丁不旺,幾乎代代單傳,但每一代方家後人都是樂善好施、恩澤桑梓的一方名醫,本地人是寧得罪王候,也絕不會得罪方家的。
對於方家的種種事迹,坊間多有流言,蕭石自小就聽得熟了,所以雖然他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混混,對於去本草堂赴宴,還是不免有點受寵若驚、隆而重之的。
方渙之今天設的是家宴,所以並沒有邀請旁人參加,只有方夫人、方慎和小女兒方茹作陪,令蕭石大感意外的是,方渙之竟然紆尊降貴,親自立在門口相迎,這一出倒讓蕭石手足無措了,一下車就急步走上前去,恭敬地躬身道:“方伯伯,怎麼敢煩您老親自迎接,嗨!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
蕭石這個人的脾氣天生就是吃軟不吃硬,人家對他拳腳相加,他就敢操刀子殺人,可是人家要是對他太好,太過禮遇,他就受不了了。
方渙之牽起他的手,象老友般親熱地道:“應該的應該的,象賢侄這樣的青年俊才,老夫雖然痴長了幾歲,倒也不敢託大的,來來來!我介紹一下,這是小女方茹。”
蕭石這才注意到俏立在方渙之身旁的一個女孩,只見她姿容秀麗,身材姣好,年紀大概在十七八歲左右,鵝蛋臉,柳葉眉,向他嫣然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嬌聲道:“蕭世兄,你好啊。”
蕭石只覺眼前一亮,這女孩全身都煥發著一種清新宜人的氣質,舉手投足落落大方,顯然很有教養,而且又生得明媚可人,不覺自慚形穢。
平心而論,從前的他一直都沒覺得自己的生活有哪裏不對,而他也做夢都沒想到有一天能和這樣的家庭扯上關係,一直以來他都是得過且過,除了看小說打發時間,就是和林學榮那個損友出去胡混,直到明軒在他生活中出現前,他一直以為,自己和這些所謂的社會精英階層永遠都沒有交集的一天,雖然那是一個十分精彩的世界,可是也是一個只能遠觀的世界。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擠出一絲笑容,模仿電影裏的腔調道:“你好,方小姐,見到你很高興。”
方家的宴席看上去有些儉樸,但每個菜的口味都很可口,色香味俱全,就連一盆炒菜心都做得脆香嫩滑,火候極佳。
方渙之用筷子點着滿桌子菜,呵呵笑道:“這桌菜都是茹兒做的,賢侄啊,你可是有口福了,我家茹兒可是很少親自下廚的哦。”
蕭石訝異地望向方茹,脫口道:“這是想不到,現在的女孩子很少有會做菜的哦。”
方慎在旁笑道:“這些日子家父常常在家裏**叨蕭老弟你的好呢,把你誇得就象扁鵲重生,華佗在世一樣,當然,我內心也是極佩服老弟你的,這不,三兩下就讓我這個1000度的近視眼摘掉了眼鏡,嘿!我那天回醫院一查,裸視力一下子就從0.1升到了0.8,簡直就是,沒法說了。要是我把這事說給我美國的簡普森導師聽,保證他死都不會相信。”
方茹一雙水淋淋的大眼睛一直好奇地盯着蕭石,這時插口問道:“蕭世兄,聽我爸和我哥說得天花亂墜的,我還一直有點不信呢,能不能請你當場表演一下那個按摩術呢。”
不用蕭石回答,方慎立刻大驚小怪地接道:“妹妹,現在可不成,蕭老弟說了,他使用這種按摩術是要消耗功力的,至少要三個月後才能再進行下一個療程,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方家世代行醫,每一代後人從小都會修習內養氣功,所以聽了方慎的解釋都不覺奇怪,只有方渙之目光一閃,若有所思地看了蕭石一眼,輕嘆道:“唉!只可惜蕭世兄身陷囹囫,我雖然多方奔走,總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咳咳……賢侄啊,老夫倚老賣老勸你一句,做人嘛總是要向前看的,不知道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如果有我方家出得力的地方,儘管開口,儘管開口啊。”
蕭石笑道:“那真是太感謝了,我目前正在備考,打算報考南都大學,還有就是我這個人比較喜歡繪畫,可惜一直沒有高人指點,所以前幾天才請方大哥出面,想拜明老爺子為師的。”
方渙之點頭讚許道:“年輕人有志氣,有理想,這是好事,你拜師的事我也聽慎兒提起過,前兩天還專門打電話給玉樓兄,請他務必賣我一個老面子,呵呵!說起來真是巧了,小女茹兒今年也打算報考南都大學,以後你們可都是同學了,要互相幫助啊。”
方茹皺了皺挺翹的小鼻頭,埋怨道:“爸,你別把話說得這麼滿,蕭世兄才華橫溢,考南大一定是十拿九穩的,我的成績卻是一般般,心裏實在沒什麼底,唉!還不知道考得上考不上呢。要是沒考上,還不讓人家笑死了。”
方渙之呵呵笑道:“你蕭世兄又不是外人,在家裏說說有什麼要緊的,嗯,你的成績的確是個問題,我看這樣吧,以後就讓你蕭世兄給你補補課吧。”
蕭石聽得眼珠子差點瞪出來,剛要開口推託,忽然瞟見方茹充滿期待和崇拜的眼神,心頭不由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