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由她來守夜
文柔還很小的時候，就在王妃身邊伺候，那時候她還不是王妃，只是一個管家小姐，叫朱媛。
不過因為是嫡女的緣故，所以就算家中姐妹很多，過得也比其他兄弟姐妹好一點。可是，也僅僅是好一點而已，文柔便一直跟在王妃身邊，從閨閣的時候，到出嫁，再到現在，她一直都在王妃身邊。
對自己笑的人，未必是真心誠意的笑。
對自己好的人，未必是真心誠意的好。
那些姐姐妹妹般親熱叫喚的，也未必都是真心，文柔有時候也覺得自己累了，這種無休止的算計，讓她再也沒有辦法去相信任何人。
也許有一天，王妃也會為了利益，而把自己出賣吧。
可是宛姑娘，她卻從不計較，聽到世子有事，想也不想就直接奔去。同樣都是在後宅這灘髒水裏泡大的，為什麼她可以獨善其身？
文柔想到這裏，竟然有些羨慕，繼而便在心底嘲笑自己，她都活了這般歲數，竟然羨慕起一個小丫頭。
“弘舒怎麼就發燒說胡話了呢，他可是男人呢。”
林宛白一邊走着，一邊皺着眉頭說，同樣是跌到湖裏去，她一碗薑湯下肚就沒事了，怎麼弘舒就那麼羸弱，看來這公子哥兒啊，還真的不行，這種身體素質，她是不是要回憶一下當年的廣播體操，讓他每天打上一套，增強體質呢。
“世子爺不比我們，身子嬌貴。落水又受到驚嚇；王妃急得不行，連王爺也在豫園。”
文柔很理所當然的說著，在她們看來。人本來就有高低貴賤之分，從來沒有想過去改變，也不可能改變。
“王爺也來了？”
林宛白有些詫異，在她的印象中，祁王爺從來都是酷酷的，甚少會管後院的時期，看來他還是蠻疼愛這個大兒子。
“我們都知道不是宛姐兒你的錯。可是王妃似乎有些激動，要是待會出言不遜的話，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文柔在一旁提醒着。王妃把弘舒當做心頭寶來看待，稍微出一點點事都會十分緊張，這些更是殺掉林宛白的心思都有。
可是無奈弘舒倔犟，非林宛白不要。所以王妃就算是生氣。也顯得無可奈何。
東廂房和豫園很近，沒說幾句話就來到，屋外的院子裏，圍着大批的丫鬟和家僕，而且他們的臉色都不大好，要是世子爺出了什麼事，他們恐怕也脫不了關係。
看到林宛白來了，眾人都很自覺地把路讓出來。雖然只是很輕微，但是林宛白卻能察覺得到。他們微微鬆了一口氣。
心裏覺得好笑，難道大家都覺得她是救世主不成？
文柔走在前面，敲了敲門，裏面沒有聲響，她把門推開，然後回頭看了林宛白一眼。
這麼隆重，幾乎把半個王府的人都叫來了，而且房門又緊閉着，裏面肯定也站着不少人。
都和病人搶氧氣不成？
她走進去，所有人都看着她，每個人的目光都參差不齊，而比較怨恨的是王妃和碧倩的目光，祁王爺倒是平靜許多。
“宛白見過王爺，王妃。”
她稍稍行禮，然後站在原地，看見光是弘舒的床邊，就圍了不少人，先是王爺王妃，還有素沅和碧倩以及兩個常年伺候的丫鬟。這就足夠把床沿佔滿了，而外圍，還有幾個大夫以及葯童，還有幾個家僕和丫鬟等。
整個屋子幾乎都佔滿了人。
王妃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不說話，倒是素沅朝着她點了點頭，不過卻也不說話。
所有人，似乎都把責任歸結在她身上，縱使知道她並沒有做錯什麼，但是也需要一個替罪羔羊。
“不知道王妃遣文柔姑姑把我叫來，是有什麼事吩咐呢。”
林宛白才不會當個傻瓜似的站在這裏，既然別人不理她，那麼她就開口說話。
“什麼事，你竟然還會問是什麼事，都是一起掉水裏去的，憑什麼你一點事情都沒有，可是弘舒他……”
王妃按捺不住，厲聲呵斥，然後看了一眼弘舒，雙手捂着臉，嚶嚶的哭了起來。
“都說了她是害人精，要是留在弘舒身邊，總有一天會被害死的。我早就聽聞了，她幼年的時候林家就找了算命的，命不好，專門克人！”
王妃惡狠狠的說著，然後把頭扭過去。
幼年算命，克人？
林宛白挑了一下眉毛，什麼時候多了一項算命克人，是她不知道的。
如果那麼算命的道士真有那麼靈驗，那麼這具身體的主人就應該所向披靡，而不是把自己給淹死了。
“好端端的，說這些做什麼？”
祁王爺皺了一下眉頭，他武將出身，對這種事情向來都是半信半疑，更多的對他來說，不過是無稽之談。
“可是，如今弘舒這不就是例子嗎，放在從前，別說高燒不止，就算是噴嚏，都不打一個。”
王妃心疼的都快要滴血了，她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在沒有邊際的後院裏，弘舒是她唯一的要依靠。
“要是娘娘對我不滿意的話，直接退婚便是了，雖然說六禮已過，只是還沒有拜堂也就不算吧。”
林宛白幽幽的說著，比起王妃的激動，她顯得平靜很多。
王妃抬起頭，有些錯愕的看着她，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她的嘴裏說出來。
退婚？
竟然這麼輕鬆的就把這倆個字說出來，要知道退婚對女兒家來說，意味這什麼意思。可不是簡單的退了，然後再嫁人，沒有這麼簡單。
“你說什麼？”
“世子還是小孩心性。喜歡一樣東西便會喜歡到極致，但是如果不肯給他，讓他鬧一會。累了倦了，再後來就會忘掉的。”
林宛白繼續說著，她很喜歡弘舒，可是卻沒有想過要和他白頭偕老，如今既然王妃不喜歡，她也就不強求了。
“王爺，你都聽聽。她這是什麼態度？”
王妃被氣得不輕，轉而向王爺告狀。不管幾歲，身為女人。只要夫君在一旁都會下意識的去求助。
祁王爺看着林宛白，頓了一下，上次在書房，他就很清楚林宛白的脾氣。太過於耿直。不會拐彎，遲早有一天會吃虧的。
“行了，你閉嘴。”
王爺不耐煩的朝着王妃揮了揮手，然後看着林宛白說道：“大致的來龍去脈，媛兒已經和我說了，弘舒如今昏迷不醒，其他的事情就暫且壓着，等他醒來再做定奪吧。”
“好。”
王爺的意見很中規中矩。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一切都是因為弘舒而起，自然也要因為他而結束。
“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弘舒這孩子燒得迷糊，喊你名字，所以才把你叫來。”
比起王妃的慌張和着急，王爺就顯得穩重很多，或者在他看來，反正弘舒都已經傻了，再燒糊點也沒什麼關係，不死就行了？
“既然你們說完了，那麼就輪到我說了吧。”
林宛白四周看了一下，如果沒有王爺在這裏，也許她不會放肆，就算性格再怎麼耿直，她也很清楚在這裏不是每個人都會遷就她，拿小命去冒險的事情，不做。
“嗯？”
王爺稍微壓低一下下巴，抬起眼帘，目光凌厲且嚴肅。
就算從一開始，王爺就沒有責備過她一句話，但是不代表，可以讓她肆意妄為。
看到這個表情，林宛白心裏一沉，知道自己太放肆了，於是頓了頓，稍稍作禮以後，用十分尊敬的口吻說道：“我有個不情之請，這也是為了世子好，希望你們配合。”
“說。”
王爺低沉着聲音，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他可要聽了以後才能做決定。不過能讓林宛白髮表意見，也足以見得，她在王爺的心目中，還是有地位的。
“無關人等先出去吧，反正也幫不了什麼忙，只會在這裏礙事。丫鬟和家僕都出去，大夫留着也沒用，葯都煎熬着，在外面等着吧。”
她緩慢的說著，然後對一旁的文柔說道：“文柔姑姑，除了梳妝枱前的窗戶以外，全部都打開，透一下氣。”
“開窗會冷。”
王妃大叫起來，弘舒已經高燒了，怎麼可以再吹風呢。
這個女人，非得要害死弘舒，是嗎？
“有被褥，而且正對着床的窗戶沒開，不會冷的。實在不行，讓人加銀絲炭，燒起火盆吧。”
林宛白抬起頭，毫不客氣的說著，連通風透氣都不知道，是不是太狹隘了一點。
“可是……”
王妃抿了抿嘴，很顯然她也知道透氣對弘舒有好處，可是卻不願意贊同林宛白的提議。
“就這麼定吧。”
王爺乾脆的的拿主意，他還不知被一個小丫頭騙的團團轉，所以根本不需要去防備什麼。
“天色也不早了，請王爺和王妃先回去休息吧，留在這裏也幫不了什麼，其餘人也散去吧，病人需要安靜。”
林宛白一邊說著一邊指揮，從前在醫院那裏實習的時候，更加混亂的場面都見過，這點還不算什麼。
“憑什麼叫我們走……”
王妃十分不滿林宛白這自負的舉動，嚷了一句，可是卻看到王爺在那裏搖頭，只要把話壓下去。
“搬個小火爐進來，半夜也許要喝水，湯藥一直溫着，我今晚來守夜。”
好歹她也是一個醫生，雖然是西醫不是中醫，來到這裏可謂是根本沒有任何用武之地。但是一些常識性的東西，還是知道的，縱觀這裏所有人，沒有比她更適合守夜。
“不行。”
王妃又大叫起來，她看着林宛白，然後對王爺說道：“這個女人不詳，她差點害死弘舒，現在還要守夜，我怎麼放心的下？”
“你我都知道，弘舒落水和宛白沒有關係，是他自己鬧騰，你又何必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別人身上？”
幸好王爺是一個明事理的人，就算王妃再怎麼鬧，他也沒有順着她的意思。
對此，林宛白覺得，很有必要特地找個時間，登門拜訪，以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但是，她是一個不詳人。”
王妃沒有辦法反駁王爺的話，卻死死的咬住另外一點。
“如果是這一點的話，那麼娘娘大可以放心，我的命，還有林家的命都押在這裏，又怎麼會輕舉妄動呢。”
林宛白只差沒有拍着胸口保證，她怎麼會害弘舒呢，且不說她有多虧欠弘舒，就算沒有任何關係，她也不會拿自己的小命去開玩笑。
若是弘舒真的在她的範圍內出事，那麼王爺再怎麼明白事理，也絕對會親手把她剁了。
“娘，就聽宛白的吧，既然哥哥相信她，那麼我也相信她。”
素沅站在一旁，輕聲勸着，也許是她在王妃心目中的地位也不低，所以她開口勸說，王妃縱使再不情願，也沒有繼續反對。
當所有人都陸陸續續退下去，林宛白坐在床沿旁，不遠處還有一個丫鬟，那是王妃不放心，留下來的。
林宛白也知道這些丫鬟的脾性，你讓她去休息，未必真的聽話，很有可能一站就是一整晚。她也不多說，隨着她去坐下想做的事情。
她摸了一下弘舒的頭，燙的嚇人。
只是掉到水裏去，而且幾乎是馬上的就上岸了，竟然就染了風寒，這身體素質，也實在是太差了吧。
她托着下巴，看着弘舒緊閉着的眼睛，長長的眼睫毛，那麼好看。但是她卻覺得很奇怪，弘舒真的那麼羸弱嗎？
不是沒有抱過他，也不是不知道他的手勁有多大，如果不是一早就知道他是公子哥兒，還以為是一個習武的人，結實的肌肉，勻稱的身材，就好像從健美房出來一樣。
想不到，竟然這麼沒用。
“你快點好起來吧，否則的話，你娘就會化身成為一個母老虎，把我吃了。”
她看着弘舒，小聲的說著。一旁的丫鬟聽到她這樣說，有些詫異的看着她，哪有人這樣子說話，真的不怕脖子上的腦袋嗎？
“你說你怎麼就那麼讓人操心呢，這麼一鬧，原本想要推遲的親事，看來就要直接取消了，我要是嫁不成，可都要怪你呢。”
漫漫長夜，真要守下去的話，肯定很無聊的，所以她要找點樂子，自言自語。
“不會的，我一定會娶你，所以不要擔心。”
昏睡了好幾個時辰的弘舒，也不知道是因為睡飽了，還是因為被林宛白的聲音吵醒，睜開眼睛，含着笑意說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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