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33章 入院
“那個陰森小氣的傢伙！”懷着對被自己狠揍了一頓的赫拉法爾的滿腹怨氣，阿夜最終一路來到了魔法院的象牙聖塔前。
抬頭看了看眼前聖潔的白塔，只見塔上涌動着的符文在雨夜中看起來分外神秘奪目，而積攢在阿夜胸中的各種情緒也開始逐漸翻滾了起來……
無論自己這次是否真的能重新入院都好，但只要一想起魔法院當初竟如此草率地決定了要對自己進行終身除名的處罰，阿夜的心裏就不禁泛起老大一股子的不服氣，而對進入魔法院的渴望也就相應地弱化了不少。越想越惱的阿夜甚至都有心賭着氣就這麼轉頭走人，可無奈身體卻依舊是被那唯一一絲的不甘心拉扯着，站在雨地里不斷搖擺……
“唉……都還不知道人家的真實意圖呢，我自己又何苦在這自作多情個什麼？”阿夜想到這，不由便苦笑着搖了搖頭，略一猶豫最終還是硬着頭皮拾階而上：“來都來了，姑且進去瞧一眼，又不會死……”
五味雜陳地走進塔內，阿夜卻只見廣闊的大廳中，除了那塊的巨大晶石依然在徐徐散發著白光外，便再也看不見其他人了。
“呃……”阿夜望着空寥寥的大廳，一時竟不知下一步該怎麼辦了。只怪自己也是太傻，當初怎麼就沒多問那幫樞密院的大叔們一句，來魔法院到底是要幹什麼啊？眼下自己冒雨趕來，卻毛都不見一條的算是什麼情況？
來回徘徊了幾個圈子，阿夜終於忍不住深吸一口氣，大聲喊了起來：“喂！有人嗎？！”
“呔！”一個嘶啞的聲音突然斷喝道：“魔法院內！不得喧嘩！”
“還好說別人……你自己喊的也很響好嗎？”另一個有些怪裏怪氣的聲音不屑地諷刺着……
“誰？！”阿夜被這兩個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差點背過氣去，一轉身卻只發現身後空蕩蕩地依舊是見不到半個人影。
阿夜正詫異間，卻聽那古怪的聲音又說話了：“這句話應該是我們問你才對吧？大晚上的夜闖皇家魔法院，有何目的？”
阿夜順着那聲音抬頭，這才發現說話的竟然是畫在大門上方一扇彩花琉璃窗里的兩隻怪物……
就見那兩隻七彩斑斕的怪物短角尖尾，身上各自長着一對蝙蝠一樣的翅膀，粗壯的四肢蹲伏着，兩張猙獰醜陋的鬼臉正探頭探腦地從琉璃窗里俯視着目瞪口呆的阿夜……
“發什麼呆？說話啊！”等了一會兒后，那隻聲音嘶啞的怪物終於不耐煩地搖着頭張口說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沒禮貌了，第一次見面就一副要死的樣子猛盯着人家看……”
“人？家？”阿夜的喉嚨聳動着，只覺着一股甜味從胸腔中反了上來……
“還不是被你嚇的！”另一個聲音古怪的怪物埋怨着，這才轉頭望着阿夜說道：“自我介紹一下吧，吾等乃是皇家魔法院的門衛石像鬼，我叫如花，它叫似玉。你嫌麻煩的話，叫我們小花和小玉就好了……”
“咕！”阿夜登時單膝着地，一口老血差點就忍不住噴薄而出，心裏不禁就打起了退堂鼓：“這就是傳說中的‘下馬威’了吧？還說姑且進來看一眼，想不到僅僅兩個看門的窗花就有如斯法力，我果然還是太小看皇家魔法院了嗎……”
“哎，知道錯了就行，也不必行這麼大的禮啦……”石像鬼小玉見阿夜跪倒，語氣倒也鬆動了不少：“那現在可以告訴我們你是誰了吧？來這裏又是為了什麼呢？”
“我叫阿夜……”阿夜努力平復着自己的情緒，抬起頭望着一對“如花似玉”的石像鬼哽咽道：“是樞密院讓我來的……”
“哦……原來又是樞密院叫來的啊……”小花聽着點了點頭，等了片刻突然轉臉瞪了一眼小玉道：“你怎麼還楞在那裏？趕緊上去通報烏頓大人啊！”
小玉搖頭，聲如碎石般的拒絕道：“我不！這幾天來人的時候都是我在跑上跑下的了，輪也該輪到你了！”
“還好說？！”小花的臉立時就沉了下來：“也不看看你自己的腰圍，都肥成那個樣子了還想偷懶？不知道樓下半人魚那幫騷/貨已經覬覦着咱們的位置好久了嗎？要是因為你的形象問題連累着我一起丟了工作，人家跟你沒完……”
“知道了知道了……”小玉實在是受不了小花的絮絮叨叨，悻悻地扇了扇翅膀，順着塔內的牆壁一路扶搖直上地通報去了。
不多時，就見小玉順着牆又呼啦呼啦地飛了回來，懶懶散散地衝著小花和阿夜說了聲：“來了。”便又如普通彩花一樣凝結在了窗中，變得一動不動了。
“哼！”就在阿夜還有些沒回過味來的時候，卻聽得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從樓上傳了下來：“沒想到，你還真的來了？！”
阿夜順着聲音向二樓望去，發現說話的，正是那天晚上在地牢裏見過的那個“禿頭鬍子”……
只見身為魔法院總訓導官的烏頓背着手慢悠悠地從樓梯上走下，眼角斜斜地瞥向阿夜，那眼神就好像一個便秘的人正瞅着一隻惹人生厭的烏蠅一樣……
“什麼叫‘還真的來了’？明明是你們這些人叫我來的好吧？”阿夜強壓住不斷翻湧的酸意，臉上卻是面無表情地看着烏頓走到自己面前，兩個人就這麼一聲不響地站在寂靜的大廳中，耍起了“乾瞪眼”的遊戲。
好在就當阿夜被盯得渾身都幾乎炸毛的時候，烏頓終於張嘴說話了……
“別以為……你們現在暫時被安插進魔法院，就可以得意忘形了。給我記住，既然你們已經作出了這種不知廉恥的決定，那麼在今後的每一天每一時每一刻里，你最好都能夾起尾巴戰戰兢兢地邁出你的每一步。否則，我保證遲早有一天，我一定會把你們這群敗類再次驅逐出皇家魔法院的大門！”烏頓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了這一番話。
“稍等一下……”一直沉默不言的阿夜突然擺着手手打住了烏頓的話頭，本來是看着地板的目光也緩緩抬起，帶着無名的業火死死盯向了對方：“總訓導官大人……是吧？雖然我並不知道您口中所說的‘得意忘形’和‘不知廉恥’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我要告訴您的是，我千里迢迢來到皇城，可不是為了來聽這些不知所謂的訓斥的……”
“你說什麼？！”烏頓似乎沒料到阿夜竟然敢如此跟自己頂嘴，一張臉霎時變得鐵黑：“你敢再給我說一……”
“說幾遍都是一樣的啊！”阿夜的倔強性子也是被徹底地撩撥了起來，雙眼毫不示弱地直視着烏頓大聲說道：“我來是因為我渴望進入泰蘭大陸所有魔法師都引以為傲的皇家魔法院，而不是什麼要讓人夾着尾巴活得像耗子一樣的爛鬼地方……”
“你……”耳聽眼前的傢伙出言不遜，烏頓的鬍子登時高高翹起，勃然大怒地指着阿夜吼了起來……
阿夜卻不吃他那一套，嘆着氣搖着頭繼續自顧自地說道：“我剛才也是腦袋被大雨砸了，竟然還猶豫着到底要不要進來看看，早知道魔法院裏是由總訓導官您這樣的人在坐鎮，就算打死我……”
阿夜正要不死不休地繼續說下去，冷不防一個人影卻突然從樓上躍了下來，狠狠一拳砸在了他的頭上。
阿夜被打得眼前一陣奼紫嫣紅，抱着腦袋好不容易定了定神，一抬頭卻猛然發現打自己的竟然是幾天沒見的泰格，不由得便是一陣心慌意亂：“泰格？你……”
“你大爺！”泰格抬手就封印了阿夜的語感，箍着他的腦袋摸了摸他的額頭說道：“燒成這個樣子了就老老實實回房間裏獃著，不知道總訓導官大人公務繁忙嗎？嘚吧嘚吧地浪費大人的時間！”
“泰格*加爾？”烏頓也被泰格的突然出驚得一怔，旋即皺着眉頭厲聲問道：“晚課時間，你在這裏幹什麼？！”
“報告總訓導官大人……”泰格畢恭畢敬地站直了身體，施着禮說道：“我出來上個廁所，碰巧見到大人正在向這個病還沒好的傢伙訓話，生恐他在病中胡言亂語地冒犯了大人，只好急忙下來看看，打斷了大人的訓話，還請見諒！”
“嗯？”烏頓聽了泰格的話，怒氣未消地瞅了一眼夾在泰格胳膊里的阿夜：“你是說……他有病？”
“你這個禿頭鬍子才有病呢！”阿夜大罵著，無奈喪失了語感后，嘴裏發出來的全是一團嘰里咕嚕的怪聲……
“前幾天在牢裏時就病得很重了……”泰格一臉憂慮地拍了拍阿夜的頭，隨即言語中略有所指地說道：“加上和那頭巨龍一場惡鬥，現在又淋了雨，您看，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請總訓導官大人讓我送他回房間順便診斷一下，興許在院裏修養個一段時間就會有所好轉了……”
烏頓聽到這話，也是默不作聲地看了看泰格，一會兒又瞥了瞥吱哇亂叫的阿夜，半晌才冷冷地“哼”了一聲說道：“最好如此……”
說完，烏頓便再也不看二人，轉身便向樓上走去。但剛走上兩步，卻又突然意味深長地衝著身後說道：“泰格，別忘了，你如今和這個得了重病的傢伙也是一樣處境。若是之後還有任何行差踏錯，小心我教你和他一樣，吃不了兜着走！”
“謹遵大人教誨！”泰格大聲答應着，雙眼透過眼鏡緊盯着烏頓一路拾階而上不見了身影，這才狠狠地做了一個鬼臉，拖着氣急敗壞的阿夜一路向樓上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