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愧疚
此時卻不容他多想,光聽到孩子的啼哭聲,沒有聽到徐其容的聲音,華裕德心中難免忐忑擔心。
等行至門外,才聽到徐其容輕聲細語的說話,一聽便是強打着精神,其實已經虛弱不堪,不由得苦笑,也是,畢竟剛生完孩子,哪裏有力氣朗聲說話!
整個屋子的丫鬟婆子都守在徐其容身邊,忙碌得不行,竟然沒有一個人注意到華裕德歸來。
華裕德聽見他的灼灼喘着氣問:“通知了爺了嗎?”
“爺?”虞夏嚇了一跳,“哎呀,忘記了!”
眾人哭笑不得,徐其蝶勸道:“姐姐喝了這靈參湯且休息休息,兩個孩子自有奶娘照顧着,姐姐這麼勞累,還是睡一覺的好。”
徐其容也覺得睏倦得很,點頭應了,卻不肯閉眼睛。產婆將嬰兒洗乾淨了,裹上襁褓,抱到她身邊給她看了,這才喝了參湯笑着閉眼。
產婆小聲對徐其蝶道:“老婆子我一輩子給人接生,還沒見過生孩子這麼順暢的!”
徐其蝶抿了抿嘴,覺得兩個孩子都有些丑,又忍不住看,嘴裏道:“他們是心疼姐姐呢,知道姐夫不會在家,所以格外乖巧。”
華裕德心裏一滯,眼睛酸得不行,虞冬吩咐人端了水正要帶着人出去,卻看到正房外面的台階下站了一個人,正好在萬年青的陰影裏面,看不清面孔,只是身形熟悉得很,不由得喊了聲:“爺!”
華裕德抬腳往裏走,眾人這才回過神來道喜,產婆和奶娘各抱了一個孩子上前。笑道:“恭喜王爺,賀喜王爺,是兩個哥兒呢!”
產婆嗓門有些大,華裕德皺了皺眉,等看了兩個皺巴巴的孩子一眼,心裏卻是一片柔軟,最後點了點頭:“天冷。抱下去好好照顧了。大家都先出去吧。別吵着王妃休息。”自己卻是抬腳往朱床邊走,朱床上的被褥上面沾了血污,還沒換掉。
產婆忙道:“王爺。床上污穢,還是等下人們收拾乾淨了再過去!”
華裕德本來心裏正內疚得不行,一聽產婆這麼講,一雙凌厲的眼神瞪視過去。壓低了聲音怒道:“本王的王妃躺在那床上,你敢說床上污穢!”
產婆被嚇了一跳。吶吶不敢言。見沒人再勸,華裕德情緒緩和了許多,對徐其蝶道:“你跟着你姐姐學習理家這麼久,當堪一用。兩個孩子你先安置一下,明早再抱過來給我和你姐姐看,這會子讓人拿熱水和乾淨的被褥來。灼灼喜凈,我得替她收拾乾淨才是。”
徐其蝶之前見華裕德態度奇怪。又見他不曾伸手抱兩個孩子,看到兩個孩子臉上也沒有特別興奮的樣子,心裏正擔心着,如今聽華裕德吩咐,竟然是要親手照顧徐其容,這才放下心來,答應着帶人下去了。
等人都下去了,華裕德執了徐其容的手,又憐又愧,嘆息一聲:“我平日裏對你有多差,大家才會連生孩子這樣的大事都忘了讓人去通知我?”
徐其容雖然生孩子生得順利,可到底是生孩子,還是累得很了,這會子睡得香甜,華裕德的問話,自然是沒有人回應的。
等到第二日晌午的時候,徐其容才再次醒來,屋子裏已經沒有血腥氣了,一睜眼,就見華裕德碩大的臉龐在她眼前,這人睜大了眼睛,似乎是在數她有多少根睫毛。
徐其容失笑,開口聲音有些沙啞:“這會子天光大亮,你怎麼還在家?”
這話一出來,華裕德就臉色一變,眼睛變得有些猩紅,額角青筋暴起。徐其容嚇了一跳,略一琢磨,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忙道:“好夫君,我生孩子的時候你不在家,已然是不對,我坐月子這段時間,你可得好好陪我才是。”
華裕德這才嗯了一聲,神色緩和了幾分,半晌,啞着嗓子開口問道:“痛嗎?”
這話徐其容就有些不好回答了,生孩子哪有不痛的?可她又不想讓華裕德擔心,遲疑了半天,憋出一句:“痛的吧……”
華裕德心裏一痛,下定決心以後一定好好寵着灼灼,臉上卻是帶了笑,一副歡喜的樣子:“灼灼,我好歡喜!”
徐其容也歡喜得很,想到孩子,忙道:“孩子呢?快抱來給我看看!聽說小孩子剛出生的時候皺巴巴跟個猴兒似的難看得很,這過去了一夜,說不得好看了許多。”
華裕德失笑,他剛剛讓人把孩子抱過來看過了,還是皺巴巴的,並沒有比昨晚好看多少。這會子見徐其容要看,笑道:“我讓人做了紅豆粥,熬了老母雞湯,你先吃一些再看不遲,他們這會子正吃奶呢!”
徐其容想了想,點了點頭,忙道:“那快幫我洗漱,把膳食端上來!”
華裕德見她這麼使喚自己,心裏就歡喜得很。親自伺候人洗漱了,就讓人把吃的端到床前來,拿了碗勺一口一口喂,徐其容卻是餓得狠了,就着勺子吃了兩口就不願意了,從華裕德手中搶了碗勺,一碗粥幾口就下肚來,又催着華裕德添。
華裕德哭笑不得,徐其容吃得差不多了,這才喟嘆一聲:“聽方大夫說我腹中是雙脈,我歡喜得很,以為會是龍鳳胎,一雙兒女方能湊個好字。誰知道竟然是兩個小子。”
華裕德聽她這麼念叨,忍不住笑。
徐其容恨恨不平,瞪了他一眼:“定是你不回來過元宵,好生生的女兒,心裏不高興,臨出生了還跑了回去,換了個小子來!”
華裕德知道她這是翻舊賬了,情真意切道:“是我不好,是我的錯,灼灼要怎麼罰我?”
然後不等徐其容開口,華裕德自說自話道:“等過兩年,我再還你女兒?”話一出來,就直搖頭:“罷了罷了,懷胎十月,太過辛苦,咱們不生了,不生了,你喜歡女孩子,等十幾年,兩個小子成了親,讓他們的媳婦兒生孫女給你玩,要多少生多少!”
華裕德素來穩重自持,從來沒有說過這種傻話,徐其容聽在耳里,心裏清楚他這是認真的。覆上他的手,才發現他有些顫抖,忍不住笑道:“好,咱們不生了。”
身上雖然還痛着,心裏卻跟浸了蜜一樣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