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她來了之後,楚鄂便帶着宋依織去向她請安,可她給了他們軟釘子碰。

之後,楚鄂因為事忙,未再赴她的帳子向她問安,可宋依織卻還是天天去求見,儘管楚天秀總是以各種理由拒絕見她,她都不曾灰心或是惱恨。

因為她相信人心是肉做的,只要她拿出誠意,日久便能打動楚天秀。

幾天過去,因着楚鄂的教導及她的天分,從未騎過馬的她,竟也能自然駕馭馬匹。當然,她還無法像別人那樣策馬奔馳,更無法在騎馬時射箭,但她不在意。

打獵這件事,她其實做不來。她平時做吃的,那些豬牛羊雞鴨鵝,全是人家處理好了再送來的,活生生的她可下不了手。

秋狩的倒數第二天,她牽着楚鄂幫她覓的黑色母馬跟着大家去狩獵。

這幾天,楚鄂便是讓她騎這匹名叫「妞」的黑色母馬。妞只有兩歲,個性溫馴,這幾日的相處,她已跟妞培養出默契跟感情。

只不過今天拉着妞,她總覺得它有點躁動,她儘力的安撫它,可它似乎不太領情。

出發前,大家整裝集合,等着朱和庸發令。

「我要你的馬。」突然,楚天秀來到她身邊。

她一愣,疑惑的看着楚天秀,「姑姑,您是說……」

「我喜歡你的馬。」楚天秀微微抬起下巴,像個任性的十幾歲姑娘。

「姑姑,我這幾日一直用妞練習,我怕換了別匹我騎不好。」

「我就喜歡你的馬。」楚天秀態度強硬,「換是不換?」

宋依織有點不知所措,她希望楚鄂來解救她,可偏偏楚鄂在朱和庸身邊,離她有點遠,甚至沒注意到這兒正發生的事情。

她知道楚天秀是故意的,不為別的,只是想找她碴。

姑姑善於騎射,什麼馬到她手裏都會乖乖聽話。可她是個生手,換了陌生的馬匹,她可能要摔馬的。

她想,或許姑姑就是想看她出糗吧?

她正遲疑着,楚天秀卻一把搶過她手中的韁繩,然後把自己手裏的韁繩塞給她。

「放心,我的雷霆很乖的。」說罷,楚天秀一個輕躍,輕鬆的上了妞的背。

妞躁動了一下,楚天秀很熟稔的安撫着它。

宋依織一臉無奈,緊張地抓着韁繩,上了馬背。

楚天秀沒說錯,雷霆確實是匹穩重的馬,雖然上背的人不是主子,它卻沒有一絲不安。

出發的號角一吹,所有人策馬向前。

宋依織因為是新手,只能慢慢的跟在後面。楚鄂得跟在朱和庸身邊,但卻遣了一個隨從跟在她身後保護着她,讓她感到安心許多。

不久,眾人入林,開始進行狩獵,宋依織到了林外卻停下。

「夫人,」隨從趨前,「您不進去嗎?」

「不了。」她搖搖頭,「我不諳騎術,林內地勢高高低低,要是傷了姑姑的馬就不好了。」

「明白。」隨從點頭,「那屬下就陪夫人在這裏候着吧。」

話才剛落,林子裏傳來騷動,有人大聲呼喊着,「不好了!有人墜馬!」

【第八章】

墜馬的是搶走妞的楚天秀。她一出發就狂策座騎入林,入林沒多久便連人帶馬的重摔下一處小坡,當場昏迷。

在她墜馬前,有人目擊到妞突然發狂似的亂跳亂踢,然後不聽使喚的狂竄,就連楚天秀這樣的騎射高手都控制不了它,不久,妞被一根倒下的樹榦弄斷了腿,楚天秀也自馬背上重摔在地。

朱和庸立刻下令停止狩獵活動,並將楚天秀送回營地,接受治療。經隨行御醫檢查,她傷得不輕,全身多處骨折,但幸運的是並無性命之憂。

帳子內,宋依織憂心的來回走着。她聽隨從說楚天秀受傷昏迷,又聽說妞受了傷,已不能跑,心裏很是難過。

她踉妞相處幾天了,它明明性情溫馴,怎會將姑姑自馬背上甩下來?如果不是姑姑搶走了妞,現在昏迷的人會不會是她?

妞到底發生什麼事?它為什麼會失控?正忖着,楚鄂進來了。

一見楚鄂,她立刻快步走向他,一把緊緊將他抱住。楚鄂環着她,輕聲地道:「嚇壞了吧?」

她抬起頭,「姑姑沒事吧?」

「身上有多處骨折,還昏迷不醒,不過御醫說她不會有事。」

「那就好。」她鬆了一口氣,「妞呢?」

楚鄂神情凝肅,「我正是要跟你說這件事。」

她微愣,「怎了?」

「它受傷太重,廢了,活着恐怕也是痛苦,所以……」

他話未說完,她已經知道妞的下場,她的心好痛好痛,忍不住紅了眼眶。「不要說了。」她撲進他懷裏,尋求撫慰。

他默默的將她攬緊,什麼話都沒說。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她哽咽的問,「妞那麼溫馴,為什麼會發狂,且讓姑姑受重傷?」

「我沒看見事發的經過,甚至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跟姑姑換了馬。」楚鄂語氣沉重,「聽見人喊有人墜馬時,我便跟皇上過去察看,當我看見倒在地上的妞時,我的心跳像是瞬間停止了一般……我以為是你。」

他深吸了一口氣,「後來發現摔下馬的不是你,是姑姑時,我……我竟覺得鬆了口氣,但同時,我感到慚愧,那是姑姑,看着我長大的姑姑啊!」

宋依織感受得到他心裏的愧疚不安,她抬起臉來注視着他,輕輕的撫摸着他的臉。

他蹙眉苦笑,「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我便喜歡你,經過一段時日從旁觀察,我愛上了你,可在我因為知道摔馬的不是你而感到慶幸的那一瞬,我發現你在我心裏早已重要過一切。」

「楚鄂……」她忍不住內心的激動,淚流滿面。

「對不起,我必須殺了妞。」

她用力點點頭,「我懂,我明白……」說著,她緊緊的環住他的腰,「我不怪你,一點都不怪你。」

兩人靜靜相擁一會,她抬首凝視他,語氣堅定地道:「讓我去照顧姑姑吧。」

「當真?」姑姑定會刁難她的。

「當然。」她溫柔而篤定的一笑,「她可是我們的姑姑呀。」

夜裏,楚鄂一身黑衣,隻身來到馬營。

一名馬醫趨前,神情凝重,「大人,有發現。」

馬醫領着他走進一頂帳篷內,呈上一隻動物的胃袋。

胃袋是剖開的,裏頭還有未消化的糧草。馬醫取出其中的一撮草,說:「大人,屬下在馬的胃裏發現這種罕見的草,這種草只要一點點就足以使人神智不清,屬下相信便是這種草讓馬失控。」

「你說罕見是何意?」

「這種草並非隨處可見,而且馬營也不可能誤將這種草放進糧草中餵食馬匹。」馬醫神情凝肅,「沒有其它馬匹出現相同的癥狀,可見是有人故意喂它吃這種草。」

「嗯,其實我也發現了一件事,」楚鄂沉吟了會兒后說,「以我姑姑的騎術,就算妞失控,她也不至於重摔落地,我檢查過後發現馬的韁繩呈現平口斷裂,顯見有人在韁繩上動了手腳。」

馬醫一聽,驚愕得瞠大眼,「妞本來是大人特地幫夫人挑的,難道……」

「沒錯,有人想加害我的妻子。」他表情嚴肅,「可那人沒想到我姑姑竟跟我妻子換了馬匹。」

「這些時日以來,屬下看夫人不似會與人結怨的人,為何有人要加害她?」馬醫不解。

「恐怕是遭嫉。」

「夫人並不喜出鋒頭,怎會……」

他打斷了馬醫的話。「這件事你沒聲張吧?」

馬醫搖頭,「是我親自解剖,沒有別人。」

「那好,此事你知我知,千萬別……誰?!」

話未說完,楚鄂察覺到到帳外有人竊聽。他一個箭步衝出帳外,只見一名馬營弟兄正要逃走。

他幾個大步抓住那人,那人嚇得立刻跪地求饒,「大人饒命。」

楚鄂一把將人拎起,帶回帳內,馬醫一見他,便叫出他的名字,「周復?」

周復咚地一下跪地,「大人饒命!」

「饒你什麼?」楚鄂聲音一沉,「為何在帳外偷聽?」

「小人……小人沒有……」

「沒有為何心虛逃跑?」楚鄂說話的同時,注意到周復以眼尾餘光瞥着那剖開的馬胃。

他目光一凝,猶如利刃般的射向了周復,「是你喂妞吃了那草?」

周復陡地一驚,面露驚惶。

楚鄂一把拎住他的衣領,如刃的目光直直的射向他,沉聲威嚇,「你若說了,可以饒你不死。」

「不、不……」周複眼底滿是恐懼及掙扎。

「是誰要你這麼做?」

「沒……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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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房滿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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