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楚鄂銷假復職后,在家的時間少了,可他跟宋依織的感情卻益發濃烈。儘管一天之中,兩人碰面的時間不過兩個時辰,他也得三兩天才能回家來過夜,但他們卻如膠似漆、濃情密意,羨煞別人。
宋依織是個好媳婦、好嫂子,也是個好妻子。
因為有一本猶如百寶箱般的《廚神秘笈》,她隨時都能做出滿足每個人口味的佳肴。家裏有一個本事不輸御廚的媳婦,楚天雲跟張銀華可得意了,兩老經常找一些朋友到家裏做客,讓他們嘗嘗宋依織的手藝。
很快地,一年一度的秋狩來了。
一如往常,朱和庸領着一班皇族成員及朝廷要員前往離京約三天路程的白指山狩場,宋依織也應他之邀,隨着楚鄂前往白指山。
第一天抵達狩場時,先遣人員早已搭好帳子,宋依織因是楚鄂之妻,因此可分得獨立的帳子,不受干擾的休息。
身為聖上的近衛,楚鄂當然是忙碌的。他沒有足夠的時間跟多餘的心力顧及宋依織,但幸好她個性開朗獨立,一個人倒也悠閑自在。
狩場的風景優美,處處有京城難得一見的美景。正值秋日,滿山紅葉如着火般耀眼,她信步走着,在附近發現一個小湖,湖水澄碧,美得猶如仙界瑤池。
「宋依織。」突然,身後傳來一女子的聲音。
她轉過頭,發現在她身後不遠處的竟是鳳芹。
鳳芹自幼習六藝,騎馬射箭對她來說是再輕鬆不過的事。自她十二歲起,每年秋狩她都參加且得到很好的成績。
「參見公主。」她行禮如儀,行止合宜。
鳳芹冷傲的看着她,「好久不見了,近來可好?」
「托公主的福,一切安好。」
「是嗎?當楚將軍家的媳婦可不簡單,你可知道多少人在等着看你笑話?」
「不管簡不簡單,妾身都儘力而為,至於誰等着看笑話,妾身管不着。」她回答得不卑不亢。
見她沒有一絲困窘或慌亂,鳳芹反倒惱了。
「宋依織,你知道自己是什麼身分嗎?你怎敢嫁給楚鄂!」她語氣嚴厲而刻薄。
宋依織微頓,沉默片刻。
她不是傻瓜,而且她是個女人,她感覺得到鳳芹之所以對她有敵意、對她不友善,全只因為一個原因——鳳芹傾慕楚鄂。
正因為楚鄂在鳳芹眼中是那麼的完美無缺,才覺得她壓根兒配不上楚鄂。她相信先前那些對她冷嘲熱諷的官家千金,甚至是楚天秀,都知道鳳芹對楚鄂的一片心意,也才會齊心合力的一起排擠她、欺負她。
確實,不管是身分樣貌或學識,她都比不上自小養在宮中的鳳芹。但她也有屬於自己的長處及特點,那是鳳芹沒有的。
自嫁給楚鄂后,她對自己越來越具有信心,她深深的相信着自己是個值得被楚鄂如此愛着的女人。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認同,只要楚鄂一個溫柔而肯定的眼神。
「公主,妾身自知不足,身分低微,可妾身敢嫁給楚鄂只有一個原因。」
鳳斧微頓,「什麼?」
「因為楚鄂愛我。」她說著,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鳳芹只覺得她的話刺耳,她的笑刺眼。她恨恨的瞪着宋依織,感覺自己渾身都在顫抖,好想把眼前這女人撕成碎片。
「妾身稍晚還要幫皇上備膳,先行告辭。」宋依織說完,一個欠身便轉身離去。
看着她離去的身影,鳳芹眼底迸射出憤恨的光。
朱和庸此次秋狩並沒帶上宮裏的御廚,只叫人領了二十來個御膳房的二廚。他將這些二廚們全都交給宋依織,並下令秋狩期間的伙食全由她打理。
對於朱和庸如此重用她,眾人都感詫異。但由此可知,他對楚鄂及宋依織夫妻倆有着相當的信任及倚重。
秋狩第一天的早晨,當大家看見由宋依織所準備的早膳時,都頗不以為然,他們平時就算不是炊金饌玉,總也是吃山珍海味,她竟備了稀飯跟小菜?
但朱和庸坐下,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粥。
喝下宋依織熬的五穀南瓜粥,他立刻露出滿足又滿意的表情。
「小仙,」他還是習慣叫她小仙,「這粥太好吃了。」
一旁,楚鄂也靜靜的吃着,其它人看他們吃得津津有味,都一臉狐疑的看着眼前那碗看來平淡無奇的粥,卻並未動筷。
朱和庸吃了幾口小菜,滿意極了。看大家文風不動,他微皺眉頭,「怎麼?你們不吃?」
皇上開口了,誰敢不吃?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彼此交換着眼色,然後各自的拿起筷子跟調羹,一臉像是要吃下致命毒藥般的表情。
可當他們喝了一口粥后,表情卻在瞬間都變了。
「哎呀,這粥……」
大家聲聲驚嘆,驚艷不已。
「怎麼?朕沒給大家找錯廚子吧?」朱和庸一臉得意。
「皇上,這粥看似尋常,卻風味絕佳。」吏部侍郎說。
「可不是嗎?真是令人胃口全開……」有人附和着。
「大家快嘗嘗小仙做的小菜,包準你們饞到連盤子都吞下去。」朱和庸說著,自顧自的繼續吃着他眼前的那些美味小菜。
看大家吃得津津有味、讚不絕口,宋依織一顆懸着的心放下了。一開始接受朱和庸給的任務時,她真的很擔心滿足不了這些刁鑽的嘴,不只讓朱和庸失望,也會丟了楚鄂的臉。
可現在,她安心了。
突然,她意識到有人的目光正灼熱的投注在她身上。她撇過臉,只看見楚鄂正望着她笑,她唇角一勾,回應着他的笑。
這時,朱和庸發現有人靜靜的坐着,兩眼瞪着眼前的早膳,那人便是鳳芹。
「怎麼瞪着早膳?它跟你有仇?」他開玩笑地道:「趕緊吃飽了,待會兒才有力氣打獵。」
鳳芹抿了抿唇才說道:「皇上,鳳芹實在沒有胃口,請皇上准許鳳芹離席。」
朱和庸聞言若有所思,「准。」
「謝皇上。」鳳芹說罷,起身離席。
看着她離席,宋依織不自覺的輕嘆一聲。女人的嫉妒心,果真了得。
晚上,她指揮人善後並備妥明早早膳的材料后,便回到帳子。進到帳內,楚鄂已候着她。
楚鄂不動,只伸出雙手迎向她。她淺笑,緩緩走向他,然後投入他的懷抱,安心的吁了口氣。
「乏了吧?」他問。
「是還好,只是心裏不輕鬆。」
「別苛求自己。」他安慰着她,「皇上說你做得很好,他甚是滿意。」
她抬起臉來,「是嗎?」
「當然。」他點頭一笑,「你看看,今天所有人都吃得心滿意足,沒有任何人的碗盤裏留下東西。」
她想了想,「也是。」
「你的好手藝是得到皇上認可的,還擔心什麼?」楚鄂說著,話鋒一轉,「還能做什麼嗎?」
她愣了愣,「做什麼?」
「我問你,有累到動不了,什麼都不能做嗎?」他直視着她的眼睛。
迎上他那直接又熾熱的眸光,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像是意會到什麼而羞紅了臉。
她輕槌他胸口一記,嬌嗔着,「出門在外,你還能想着那件事?」
他微頓,忽而明白她誤會了,忍俊不禁的笑道:「我是想帶你去練習騎馬,你當是什麼事?」
聞言,她呆住,滿臉羞紅,表情尷尬。如果可以,她真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你……你真討厭。」她又羞惱的槌了他一記。
楚鄂攫着她的手,笑彎了腰,「原來你想着那件事啊?還是你不想騎馬,想……當馬?」
他別有含意的一問,教她更加羞赧。「不跟你胡說了。」
楚鄂像個頑皮的孩子似的,為捉弄了她而笑得開懷。「好了,不鬧你,咱們騎馬去。」
「為什麼要教我騎馬?」她疑惑。
「也該是時候了。」他笑視着他,語氣溫柔地說,「楚家人沒一個不擅騎的,別看我娘那麼嬌貴的樣子,她可厲害了。」
她一聽,驚訝得瞠大眼,「你說娘?」
「可不是。」他笑道,「娘未嫁前可是騎射的好手,爹就是被她馬踏飛燕的英姿給吸引了,才會對她展開追求。」
他不說,她還真不知道這段故事。
「走吧,有我這個良師,包準你能在秋狩最後的兩三天,跟着大伙兒進入狩場奔馳。」說罷,他拉着她的手,走出帳外。
秋狩第三天,楚天秀來了,她因府中有事而遲到,早向朱和庸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