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夢境之中,過了許久,慕染在迷迷糊糊之間這才看見有幾個人影朝着她走了過來。
其中一人說道,“如今已到了後半夜,正是漲潮之時,是時候行動了。”
“嗯。”另一個人應了一聲。還沒有等到慕染反應過來,兩個人已經走得越來越近了,慕染趕緊閉起了眼睛,假裝還是昏迷着。
濃重的泥土氣息傳了過來,湧入慕染的鼻子裏,一陣難受,無奈慕染也只能強忍着作嘔,只聽得那聲音又傳了來,“這個楚慕染,想來也是被自己的聰明害死的,若不是她向大人獻計獻策,弄出了那麼一個厲害的東西來,大人也不會那麼急着就要除掉她!”
“唉,是可惜了這樣才貌雙全的女子。”另一個人嘆了口氣,看着緊閉着雙眸的慕染,“這迷藥還真是厲害,這麼久了人都沒有醒過來,事不宜遲,咱們趕緊動手吧!”
“好!”那人應了一聲,接下來慕染只感覺着自己的身體被人拖動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確定四周沒人了,她這才將眼睛睜開了一道縫隙來,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一片沙灘之上,周遭是洶湧的海風,一個又一個的波浪兇狠地打了過來,冷風颳得慕染的臉生生的疼痛。
趁着這個時候,慕染感覺自己的身體終於有了一絲的力氣,當機立斷,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掙脫了捆綁着手腕的繩子,費力地站直了身子。
這究竟是什麼地方?慕染只覺得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的,視線還是有些模糊,不管了,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她也不辨東南西北,撒腿就跑,只是跑着跑着忽然又聽見了那兩個人的說話聲,慕染當即想切腹自盡的心情都有了,不會吧,自己越跑離這兩個人還越近了。無奈之下,慕染只能跳到草叢中躲了起來。
兩雙腳從慕染的眼前經過的時候,慕染這才有驚無險地鬆了一口氣。
只不過或許是剛下過雨的緣故,慕染這才拍了拍胸口,腳下的泥土一松,慕染一個沒蹲穩,差點兒就滾了下去。雖然是穩住了腳,只不過草叢裏發出的巨大聲響還是將他二人給激動了。
慕染認命地看着那個人撥開了草叢,努力擠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容來。
只不過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覺得有什麼一下子砸在了自己的脖頸上,兩眼一黑,便倒了下去。
等到慕染再次醒來,這才發現此時的自己已經被綁在了一個大柱子上,一分一秒不斷上漲的潮水已經漠過了自己的腰身,恐懼瞬時蔓延到了慕染的心頭。
那兩名男子對着慕染抱歉地笑了笑,其中一個更是說道,“楚姑娘,我們也想讓你死個痛快,只不過大人吩咐過了,既要確認了你已經死了,又不能被人發現你的屍體,無奈,我們只能想出了這個法子。等到退潮的時候,這根柱子自然會帶着你沉到海底下,現在只能讓你苦一陣子了。”
慕染驚恐地看着二人,無奈自己的嘴此刻被堵住,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否則此刻她恐怕早就已經怕口大罵了,不過早在慕染心裏就已經將這二人的祖宗十八代通通地問候了一遍了。
而此時此刻,在白大人的府邸。
“蘇鈺自然知道大人是忠肝義膽,寧死不屈的。”蘇鈺收回了手中的一柄長劍,又道了歉,這才問道,“只是蘇鈺冒昧問大人一句,若是今日知道這方子的人是蘇鈺,大人又會如何懲治蘇鈺的?也會秘密將蘇鈺處決了嗎?”
”蘇公子這又說的是哪裏話?”白大人說道,“蘇公子是咱們保皇派的中流砥柱,本官自然是相信蘇公子的,只不過那楚姑娘畢竟是個外人,本官這也是無奈之舉,還望蘇公子見諒!”
“白大人剛正不阿,蘇鈺自然是知道白大人的為人的,當初白大人妻兒慘死薛昌桂刀下,白大人忍痛接受,久光憑着這點,也叫蘇鈺佩服。”蘇鈺看着白大人說道,“只是蘇鈺沒有白大人如此博大的胸襟,看着自己的女人神父險境也無動於衷,只希望白大人能夠看在蘇鈺的面子上……”
“蘇公子的意思,本官怎麼會不知道呢?”白大人打斷了蘇鈺的話,搖了搖頭,“只不過事關國家安危,本官也是實在沒有法子啊!”
“白大人!”蘇鈺不禁提高了音量,“在白大人的心中,慕染竟是這樣的人嗎?蘇鈺曾經問過她那樣厲害的武器從何而來,可她仍舊閉口不談,這究竟是為了什麼?一來不想蘇鈺遭到什麼不測,二來慕染更是知道如此厲害的東西,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險,試想蘇鈺都無從得知那樣厲害的東西的成分和來歷,外人又如何能輕易得到的?還有,白大人恐怕是不知道慕染是如何來歷吧,她就是長安著名的米行百年米行的主人!”
“是她?”白大人也是一驚,他不是沒有聽過慕染的名號,當時百年米行出差行善,百姓之間早就已經廣為流出了,傳到白大人的耳朵里,他也是嘖嘖稱讚的,沒想到竟然是這位姑娘!”只是這位姑娘不是因了榮國公一家大小中毒的事情而被處死了嗎?”當初聽聞了此人的死訊,白大人更是扼腕嘆息了許久,他是絕對不相信這般的大善人會幹出如此狠毒的事情,定是慘遭了奸人的陷害!
“此事說來話長,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慕染同蘇鈺才會四處逃命,若是白大人臉慕染如此的人品都不信任的話,蘇鈺也就無可奈何了!”說罷蘇鈺作勢要離開。
“且慢!”白大人此時才意識到到是自己錯了,“都怪本官有眼無珠,冤枉了好人!四喜,快告訴蘇公子,將人綁到哪裏去了。”
那四喜早就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此時白大人一發令,終於清醒了過來,趕緊告知了蘇鈺慕染的去處。
“都是本官的錯啊!”白大人捶胸頓足地說道,“還望蘇公子能夠及時趕到,否則本官真是對不起這楚姑娘啊!”
“慕染定能明白大人的良苦用心的!”蘇鈺說完了這句話便飛身離去了。
而此時潮水已經快要漠過慕染的鼻子,翻湧的浪花一下又一下打在慕染蒼白的臉上,苦澀的海水嗆得慕染難受,水下早已被泡的腫脹的手卻在費力地抵抗着捆綁着自己的繩索。漸漸地,海水已經完全漠過了餵養的額頭顱,雖然慕染小心翼翼地換着氣,只是視線卻是越來越模糊了,自己不會是要死了吧,這次死了,還會再穿越嗎。慕染胡思亂想着,腦海里閃過一幕又一幕同蘇鈺相處的畫面來,她在心裏默默地想着,若是真的穿越了,可不能再碰到像是蘇鈺這樣的人啊,否則自己一定會被氣得吐血而亡的。
她緩緩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身體的力氣在一點一點地流失着。
卻是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一雙手緊緊地抓住了自己,慕染有氣無力地微微睜開了眼睛,看到的卻是蘇鈺的一張臉。她淺笑一聲,都能看到蘇鈺了,看來自己是真的要死了。
“不要死!”蘇鈺小聲地呼喚着慕染的名字,只是看着慕染的氣息越來越弱,他已經顧不得其它,深吸了一口氣,便將自己的嘴巴堵在了慕染的唇上,將自己體內的氣息與真氣遞於她,一雙手卻在費力地解着那綁得緊緊的繩結。終於解了開,蘇鈺終於帶着慕染游到了海面之上,而此時的慕染卻已經是氣若遊絲了。
“慕染!慕染!”蘇鈺抱着慕染,只是慕染卻絲毫沒有反應,甚至連氣息都是微弱着,任憑着蘇鈺一聲又一聲地喚着自己的名字。若是她能夠睜開眼睛的話,大概第一次能看到蘇鈺臉上驚慌的神色吧。
“她不會死!”這個時候,柔媚的聲音卻傳入蘇鈺的耳朵里,正是阿洛來了。蘇鈺瞪着他,不明白他話里是什麼意思。
“你白痴嗎?”阿洛命令身旁的眾女將慕染抬到了乾淨的席子上,這才安心地在席子上跪了下來,掏出懷裏鋪排在墊子上的一把銀針,快很准地扎在了慕染的幾個大穴上,只聽得慕染咳嗽一聲,呼啦啦將一肚子裏的水吐了出來,只是面色依舊痛苦,邊咳嗽着邊皺着眉頭說道,“我死了嗎?”
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蘇鈺的臉一下子黑了一層,只是將慕染托福給了阿洛,“慕染交由你照顧,”說完便拋下慕染走了。
慕染難受地捂着胸口,朦朧之間看着蘇鈺的背影,又看着阿洛,虛弱地說道,“我又惹蘇鈺生氣了嗎?”
“沒有,乖!”阿洛輕輕撫着慕染的背,這才讓慕染好受了些,只是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卻注視着蘇鈺離開的方向,忽然像是想起了一件什麼有趣的事情來,嘴角綻放了一個不易使人察覺的笑容來。
使喚了眾婢女將慕染抬上了馬車,阿洛這才小聲地衝著身旁的婢女們說道,“你們想不想玩一個很好玩的遊戲?”
“若說慕染由着阿洛照顧着倒也不錯,”揚州城護城河旁的碼頭上,李三看着憑欄也不知道在眺望着什麼的蘇鈺看,只是懷有深意地笑道,“那阿洛既有此等功夫,定能護慕染周全!”
“是么?”蘇鈺似乎沒有理解李三話里的別有深意,只是淡淡地說道,“阿洛如今得罪了太子,早就已經自身難道,他這般分身乏術,這實在是不妥。”
“雖說慕染跟着阿洛是有點兒危險,且不說我沒有見過那阿洛是如何相貌,”李三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這才說道,“只是慕染這丫頭也真是的,都那麼多天了,也不見個人影,那阿洛當真比我們的蘇鈺沈大公子還要厲害么?”
“呵。”蘇鈺只是笑了一聲,也不說話,只是那笑有幾分冷意,又有幾分自嘲,倒像是百味具雜了。李三也不做聲,只是看着蘇鈺身子一低,進了船艙里,只獨自飲起酒來。
而此時的慕染,正百無聊賴地坐在阿洛別館的一處院落的藤椅上晃蕩着,那時水下的記憶模模糊糊的,不是很真切,她使勁地回想着,卻還是理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慕染拍了拍腦袋,只覺得腦海里一片渾濁,竟是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又如何暗自傷神了”阿洛卻在這個時候走了過來,兀自坐在慕染的身邊,也不看她,只是慢悠悠地搖着手中的團扇,懶懶地問道。
慕染歪着腦袋看了他一眼,見他一副男模女樣,努力收住臉上“猙獰”的表情,只是疑惑地問道,“難不成那時是你救了我?”
阿洛手中的團扇一下子停了住,他的表情有些奇怪,等到慕染看得清楚了,才明白阿洛此時已經陷入了極度的無語之中,“我的姑奶奶,您跟尊佛似的坐在我的地盤上,不是我救了你,難道是鬼救了你不成?”
慕染看着阿洛的模樣如此真誠,倒不像是欺騙了自己,再說就算是他騙自己又如何,那時自己九死一生逃過一劫,身體卻還沒有緩過神來,依舊虛弱無比,吃喝拉撒都要阿洛……的侍女照料着,自己也算是寄人籬下了,自然要處處討好阿洛的,省的那天惹他生氣了,他將自己再趕了出去。
阿洛看着一臉愁眉苦臉的慕染,一下子就看出了她的心思,狡黠一笑,“咱府上人那麼多,馬車也多,若是你願意的話,我完全可以把您送到蘇鈺身邊去的!”
“別啊!”慕染驚恐地睜大了雙眼,“我說白公子,雖然慕染在這兒是打擾了您,但是本小姐能幹的事情還是很多的,我錢也多,你要多少銀子我都給你,這時候你可不能把我給趕出去啊!”
“你放心。”阿洛雙手托腮,嫵媚一笑,繼續輕搖着團扇,“本公子看你現在還挺好玩的,先放你一馬,不過你同那蘇公子的關係不是挺不錯的么?怎麼?這會子還不願意了?莫不是害羞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