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周媽媽
第二日，柯熙媛才起身，羅媽媽就笑眯眯走進來。
“小姐，快點梳洗，二太太派了何媽媽還有針線房的喜媽媽過來給你做新衣服。”
柯熙媛展眉，任七巧和九惠給自己拾掇。
芙蓉走進來，“小姐，今天早上奴婢要廚房給您準備了水晶餃子，翠玉豆糕，香糯小米粥，還配了甜醬蘿蔔。小姐可還滿意？”
近來的飲食都由芙蓉把關，不可謂不滋潤。芙蓉貌美，羅媽媽還是有些防備。只是這丫頭嘴快，人做事也麻利，讓柯熙媛和羅媽媽又不得不喜歡。
本來柯熙媛的飲食都是由大廚房負責的，自從落水，柯正東便要醉枝將小廚房整備了出來。一來二去，盧氏也就默認了柯熙媛有自己的單獨廚房，這在柯府，也不是多出奇的事情。
“極好的，你要廚娘給媽媽準備點百合粥，媽媽這幾日有些上火呢！”
芙蓉點點頭，“奴婢這就去安排。”
羅媽媽有些感動，“小姐又何必如此？我哪裏就那麼嬌氣了？”
柯熙媛笑眯眯，“媽媽這幾日為我勞心勞力，上火到嘴角都起泡了，我若是不心疼媽媽，豈不是沒心肝？”
羅媽媽昨日一天擔心不已，柯熙媛回府後又在榮華院逗留了那麼長時間，她只覺得十多年來，第一次覺得柯熙媛的事情脫離了她的掌控。
她這些年一直小心翼翼，破解了許多餘氏的鬼把式，讓柯熙媛平安長大，不可謂不勞心。可昨兒，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力量真的有限。小姐大了，需要更多力量，更多權力。
柯熙媛心情極為放鬆，也料到余氏今天必有動作，見羅媽媽的樣子，心裏大概也明白羅媽媽所想，“媽媽，先出去見見何媽媽吧！讓她等久了，可是我的罪過了。”
何媽媽心裏是惱怒的。跟着自己小姐來到柯府，雖小姐不是當家主母，卻也是正經的二房太太，誰見了她不恭恭敬敬？
昨夜余氏第一次大發脾氣，硬是摔了幾個花瓶才停下手。想到余氏氣得胸口痛了半宿，何媽媽的氣又有些不順。
自從這五小姐死裏逃生醒過來，倒是長本事了。何媽媽眼光刻毒了一陣，又歸為平靜。
“何媽媽，一大早勞您來我這裏，真是辛苦了。”
“老奴參見五小姐，今兒奉太太之命過來給小姐做衣裳。太太說了，小姐昨兒受了驚，給您做幾件新衣裳壓壓驚。”頓了頓，“還有這個，是太太給小姐把玩的。”
柯熙媛面上的笑容甜美，眼睛眯了眯，接過七巧遞過來的匣子，一打開，有些意外。
滿匣子的首飾，雖不說多值錢，卻勝在件件精巧，很適合柯熙媛這樣年齡的女孩子。
何媽媽的語音露出幾分淡淡的不屑，“這首飾很適合五小姐您現在的年齡，太太也很想給小姐準備幾樣大首飾頭面，可小姐畢竟年幼。”
柯熙媛笑容更甚，“媽媽這話說得倒顯得我不懂事了。母親準備的這些極貼心，我極喜歡。”說罷，隨手拿起一串琉璃珠串子，“媽媽看，這樣的串子，我只要一戴，往陽光下一站，別提多好看。這些，我都是極喜歡的，還要勞煩媽媽回去幫我謝謝母親。”
何媽媽每次和柯熙媛說話，都有種發不出火來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很不開心，挑刺本就是她的絕活，眼下挑不出刺，才真的是撓心撓肺。
接下來，喜媽媽給柯熙媛量了尺寸，又陪着選了衣料。何媽媽全程看着，直到結束，才領着喜媽媽揚長而去。
“今兒太太倒是捨得下本錢。”醉枝看着那匣子首飾小聲道。
“一點小玩意就把你眼光吸引了去？沒用的東西。”羅媽媽笑着取笑醉枝。
醉枝吐吐舌頭，心情格外好。這些日子，自己的婚事定了，又知道以後可以一直跟着小姐，她的心是格外安定的。
“我知道她要安撫下我，沒想到這麼捨得。看來，永寧伯世子還是值點錢的。”
羅媽媽，醉枝以及七巧九惠聽柯熙媛的話，都笑得出了聲。
七巧捂着肚子笑，“就小姐會這樣說永寧伯世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世子是個值錢的物件呢！”
柯熙媛也笑了，這次算是自己好運，能遇到吳若飛。這麼借下他脫身，算不算自己欠了個人情？又莫名想起吳若飛那天那個眼神，又有些莫名其妙。
“小姐，廚房的周媽媽過來給小姐謝恩呢！”木棉掀開帘子道。
一說到周媽媽，屋裏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醉枝身上。醉枝臉一紅，急急道，“我還有活兒要做，先走了。”
羅媽媽一把拉住，“沒用的，眼下就羞成這樣，以後還得了？這一出去不正好和周媽媽碰個正着？大大方方行個禮再走！”
九惠也難得打趣，“醉枝姐姐，我們都陪着你，別害羞！”
醉枝看了眾人一眼，羞澀地低下頭，沒再說話。
周媽媽是個打扮得很利爽的女人，眉眼精明，一看就是個聰明人。
“奴婢參見五小姐，給五小姐請安了。”
“周媽媽快起來，不必客氣。”
周媽媽看了眼柯熙媛，心裏稍安，“按理奴婢早就該過來給小姐請安謝恩，只是這些日子，奴婢瞧着似不大太平。今兒看喜媽媽過來給小姐裁衣服，覺得樹頭有喜鵲叫喚，就趕緊地過來給小姐請安謝恩了。”
七巧忍不住笑了出來，“周媽媽真是會說話，這來給小姐請安，還得看有沒有喜鵲呀？”
周媽媽面不改色，點點頭，“可不是？奴婢也得幫小姐看看日子，讓小姐這日後舒坦啊！”
柯熙媛和羅媽媽相視一眼，彼此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滿意。這個周媽媽，是個人精。
王氏配了婚後，按理她應該第一時間來給柯熙媛謝恩才是。可是，她卻知道余氏那時的氣是不順的。若是她來請安，余氏只會更認定這件婚事就是柯熙媛自己一手促成的。而她一直拖着不請安，余氏才有放鬆警惕的可能。
今天喜媽媽過來給柯熙媛量身，想來是她針線房的女兒告訴她的。余氏給柯熙媛做衣服，也就是說這會子不會找柯熙媛的錯處，她就趁着這個時機過來了。
一番打趣的話，將自己為何沒有及時來請安說得清清楚楚，亦是對柯熙媛的一種考察。看看這個主子是不是真的足夠聰明，足夠有能力讓她一家人過上好日子。
“我倒是覺得周媽媽這樣對。喜事嘛，自然是要選對日子，才能一切大順。”柯熙媛緩緩道。
周媽媽眼中掠過一絲喜悅，跪下身子給柯熙媛磕了個頭，“奴婢謝謝小姐願意將醉枝姑娘嫁來我周家。以後一定對醉枝姑娘好，不敢讓醉枝姑娘受委屈。”
這一跪，柯熙媛明白周媽媽算是認主了。對七巧使了個眼色，七巧便拉着醉枝一起扶了周媽媽起來。
“在我這，不必動不動就跪了。醉枝給媽媽您做媳婦，我是放心的。醉枝是個實誠的，媽媽以後要多教導才是。”
七巧輕輕推了推醉枝，醉枝這才紅着臉道，“周媽媽好。”
周媽媽也不客氣，又是將醉枝打量了一遍，越看越滿意，“好好好！姑娘你也好！”
“周祝家的，我少不得老着臉說幾句。這醉枝也是我看着長大的，是個好的，就是太實心眼，你要多擔待些。”
除了柯熙媛，羅媽媽最深感情的就是醉枝了。
醉枝是五歲被買進府的孤兒，被羅媽媽帶着伺候柯熙媛，也有十多年了。
周媽媽很滿意自己兒子這樁婚事，心裏自己也是暗忖了心思的。
“羅媽媽放心，我必定要我那兒子好好待醉枝。我們全家都極滿意醉枝呢！不論模樣性格，醉枝都是極好的呢！”
想了想，周媽媽看着柯熙媛又道：“小姐，奴婢今兒來了，少不得也要和小姐說道幾句。”
柯熙媛點頭，周媽媽繼續，“知道以後能給小姐您做陪房，奴婢一家子都很開心。奴婢今兒過來，就是想和小姐商量商量這婚期。”
柯熙媛瞭然，“周媽媽，醉枝是我身邊得力的，我總是捨不得她這麼快就離了我。眼下她十六，等年底她過了十七生辰就過門子，媽媽覺得如何？”
周媽媽面上一喜，連連點頭，“好好好！都說娶個媳婦好過年，小姐這樣安排極好。”
本來想多留醉枝一段時間，但考慮到周媽媽兒子周通年歲快過雙十，已經不好再拖。年底，已經是柯熙媛可以承受的最快時間了。
“至於醉枝的嫁妝，就由我這裏給她準備，到時我必定讓她風光出嫁。周媽媽您就等着喝媳婦茶吧！”
周媽媽紅光滿面，拿出自己做的幾雙鞋送給柯熙媛，又拿了根金簪子塞給醉枝。
“姑娘拿着，這是我的一片心意。”
醉枝看着簪子，紅着臉接過，“謝謝媽媽。”
這婆婆給未來媳婦送簪子，表示極為認可喜愛。
周媽媽走後，羅媽媽隨着柯熙媛進了內室。
“小姐，你看着可好？”
柯熙媛把玩着荷包，“媽媽你說呢？”
羅媽媽想了想，“倒是個聰明人，只不過還不是自己人。”
羅媽媽一針見血，柯熙媛這才正色道，“沒可能一下子就將全家全權託付於我。人都是自私的，她要從我這裏得到實質的收穫，才可能對我一心一意。”
羅媽媽只覺得自己的小姐真的長大了，感嘆道，“小姐可以不需要我了。”
柯熙媛立馬拉住羅媽媽，語氣有些急，“媽媽可不能這麼說，沒有媽媽，我可是要累壞的！”
羅媽媽笑着搖搖頭，“這般模樣被外面那些小蹄子看了去，你可怎麼管人喲！”
“就給媽媽看到我這幅樣子！”
如果之前有幾分刻意在羅媽媽面前撒嬌，此番，倒是真情實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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