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交友
柯熙媛不是柯熙鳳，更有豐富的人生經歷。
她深知不可小看任何一個人的道理，尤其在這個時代。像楊祭酒這樣不高的官職，卻是最不好得罪的人。
要知道，國子監祭酒，桃李滿天下。這種人，很容易就能帶起一番輿-論。
輿-論，不管在什麼時代，都是一把好武器。可以讓人生，可以讓人死。
再加上，自己知道三姐姐柯熙好是和楊府大少爺楊樂天訂了親。這好事將近，柯熙媛怎麼都想和柯熙好這位未來小姑子套套近乎。
雖不敢說對柯熙好有多深的姐妹之情，可是那次柯熙好的維護讓柯熙媛心裏很感動。能為自己多交一個朋友，能給柯熙好探探路，何樂而不為？
楊月荷哪裏知道柯熙媛對她甜甜一笑，心思卻是百轉千回。
“楊姐姐，我不太認識人，你一會可得提點我一二。”
楊月荷點點頭，拍拍柯熙媛的手笑道，“妹妹儘管放心，今兒我託大，妹妹就跟着我吧！”
沒想到書香之家出來的女子竟如此爽快，柯熙媛心裏不由得多出幾分真心想結交。
“我也厚顏賴姐姐一次。”
兩人相視一笑，瞬間親近了很多。
“媛媛，那位便是盧二小姐了。”
盧二小姐？柯熙媛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七巧低下身子，“小姐，盧二小姐年底就要嫁入府中做大少奶奶了。”
盧二小姐！柯熙媛明白了，原來是盧氏的內侄女。
楊月荷看了眼七巧，笑着打趣，“你這敢情帶着個丫鬟出門幫你認人了。”
“是啊！七巧可厲害了，我不帶着她，只怕是眼黑亂摸了。”
楊月荷有些心疼柯熙媛。柯家的女兒，就算是庶出的，也是各大夫人願意娶的媳婦。這些年，雖知道柯府上上下下有十位小姐，卻是沒聽過五小姐。
柯熙卿林三奶奶，柯熙美艷美賦名，柯熙好平易近人，柯熙鳳嬌艷活潑，就連年幼的柯熙愛和柯熙嵐也是眾人有印象的，更年幼的不認識是自然的。
可柯熙媛，十三了，今天卻是第一次走進眾人的視線。
看着她明麗的面容，楊月荷不由得覺得余氏這一招才是真的狠厲。誰人不識帶着女兒多和相熟的夫人走動，就是有的庶女，嫡母也會帶着出去。
唯有餘氏，每每說起，總會說自家的庶女身子孱弱，出不得門。
孱弱，出不得門。這是十分惡毒的話了。
試問誰家夫人願意有個身子這麼弱的媳婦。畢竟，一代好兒媳，三代靚兒孫。媳婦要漂亮，更要身體好，家世好。
收拾收拾心情，下意識地拉了拉柯熙媛，“走，我帶你認識認識你未來大嫂。”
盧佳柔眉眼間有點像盧氏，侄女像姑娘，說得一點都不假。這一認識，讓柯熙媛心裏對盧佳柔多了幾分想親近的感覺。希望，是個好親近的姑娘。
“柔兒，看我給你帶誰來了。”
盧佳柔是楊月荷的手帕交，深知楊月荷的為人。見楊月荷領着個頭髮烏黑，五官明麗的少女過來，便也下意識地笑笑，“從哪拐來的妹妹？還如此漂亮。”
柯熙媛心裏鬆了松，就聽楊月荷有些壞壞道，“唉喲！我可不敢！這可是你五妹妹，我哪裏夠膽子拐帶的？都說長嫂如母，你可得看好媛媛了。”
盧佳柔想了想，便知道柯熙媛的身份。要嫁入柯家，自然是得摸清柯府的人口的。
“原來是五妹妹，平日裏過府很少見妹妹，眼下見了，妹妹竟是已經出落得如此美麗了。”說罷，瞥了眼楊月荷，頗有罵楊月荷死丫頭坑她的意味。
柯熙媛很羨慕盧佳柔和楊月荷這種感情，笑着答，“盧二姐姐，這些日子，二姐姐和三姐姐經常提起你，就是大伯母也經常提起姐姐。我想結交姐姐，所以就托荷姐姐帶我來了。”
楊月荷心裏有些失笑，這個小丫頭，竟是怕盧佳柔怪自己唐突，就把這場相見攬在自己身上。這般小心翼翼，心裏不由得更心疼這個少女。
提起盧氏，提起柯熙美姐妹，盧佳柔的臉紅了。
盧氏是自己的二姑母，自己嫁入柯府，父親母親和二姑姑是極開心的，自己也是極滿意的。眼下看自己面前的小姑子，她漂亮，嘴巴又會說話，自然怎麼看，也就怎麼喜歡了。
楊月荷是了解盧佳柔的，看盧佳柔看柯熙媛的神情，就知道盧佳柔也是喜歡柯熙媛的，便一手拉一個，“咱們坐吧，別全部站着了。等你們坐了真正的姑嫂，你們再看個夠。”
柯熙媛是習慣觀察人的眼睛，一時多探尋了一下盧佳柔。盧佳柔是覺得柯熙媛的眉眼和柯府大少爺柯懷志有幾分像，不由自主多看幾分。兩人一聽楊月荷這麼說，都鬧了個紅臉。
這是不曾有過的放鬆。前世，柯熙媛算是女強人了。每天戰鬥力滿滿，不是趕報告就是趕計劃。她那時沒有親人，沒有時間交朋友，也沒時間去再戀愛。
是的，再戀愛。柯熙媛心裏暗了暗，突然想不起最後交往那人的臉。自嘲了一番，狠狠甩開，真正欣賞起風景來。
一旁的盧佳柔和楊月荷很是會照顧人，一邊和她欣賞花，一邊和她介紹在場的人。柯熙媛記憶力很好，很快就差不多記全了。
“周家姐妹今兒似乎沒來？”盧佳柔輕聲道。
楊月荷點點頭，“據說三位這次都採選有名，周府正請了嬤嬤教導呢。”
採選，一是為了皇帝充盈**，二也為皇子們選妃。
柯家沒有適齡女子參與這次採選，大小姐嫁了，二小姐三小姐已然定親。本來柯熙鳳和柯熙媛是有份參與的，她們十三了，是可以參與的。不過不知為何，採選的名單上，沒有她們。
本來，柯熙媛還擔心了一陣，羅媽媽也憂慮了一陣。不料昨天名單一下來，居然是沒有她，她是鬆了口氣。
繼而想到，楊月荷十五歲了，肯定是在採選名單上了。
“荷姐姐，你……”柯熙媛第一次欲言又止，總不知此刻該說什麼。
楊月荷大方的笑了笑，“我也在採選名單上，也沒什麼，該怎樣就怎樣唄。”
楊月荷是洒脫不已的性格，這種性格，似乎是與宮廷不相符合的。宮廷，更適合吳若菀以及林月青那樣的女子。
“荷姐姐，我不希望你被選上。”柯熙媛突然很想認真交回朋友，難得的發自內心說了句。
“月荷，伯父怎麼說？”盧佳柔也比較緊張。
“父親只說隨緣。”楊夫人一看採選名單，腸子都悔青了。她和楊萬里夫妻二人一世恩愛，膝下一子三女，她從沒有為妾室庶子庶女問題煩惱過。兒女的婚事，她也是力求可以讓兒女們像自己夫妻二人一樣。
只是沒想到，大女兒卻要去宮中採選。
沒選上還好，大不了低嫁，選戶清白小戶嫁了。若是選上了，楊夫人不敢想像是條什麼樣的路。被皇上選中，就是和一群三四十的女人爭一人之寵，被皇子選中，就是一條漫長的爭奪之路。
所以採選名單一下來，楊夫人就病了。
可是這個時候，楊月荷必須要出來應酬。若是讓人知道楊夫人因為這個病了，還不準自己出來，傳了進宮，怕是不好。
盧佳柔頓了頓，“月荷，我問過母親，據說報病便可躲過採選。大不了就是晚嫁幾年，不礙事的。”盧佳柔的聲音極低，只有柯熙媛和楊月荷能聽見。
楊月荷眼睛一亮，想了想，“好柔兒，還是你最好了。”
盧佳柔自然也是不希望好友嫁入皇室的，楊月荷太過爽利，進宮了只怕是要吃虧的。
“你也回去合計合計，有了消息使人告訴我就是。”
柯熙媛看她們不避自己交談，知二人這是明顯相信自己，更是想交好二人。
“荷姐姐。”柯熙媛叫了聲楊月荷，在她耳邊低低說了幾句，楊月荷眼睛更亮，連連點頭。
盧佳柔心痒痒，故作生氣狀，“好哇，你們說話避開我，都不告訴我。”
柯熙媛和楊月荷相視一笑，三人擠在一起咬了陣耳朵，一齊開心的笑了。
“媛媛，你還真是個寶，你這個極好！”聽了柯熙媛的話，盧佳柔的心情也多雲轉晴。這麼多年的相處，她是真心希望楊月荷有個好歸宿的。
七巧看着笑盈盈的柯熙媛，心裏突然開心極了。雖然跟小姐的時間不長，但總覺得小姐臉上有着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成熟，很少有發自內心真正的笑容。
此刻的少女，肆意笑着，竟是比旁邊的花兒更是妖艷。不知為何，七巧總覺得自己看着自家小姐，都有些醉了。這要是被哪家公子看去，小姐可是要被人哄搶了。
七巧痴痴想着，卻馬上又警醒起來，暗暗罵了罵自己。這是什麼地方，怎麼可以走神。果不其然，她回過神來，已經聽到自家小姐的驚呼。
轉而，有個丫鬟已經跪在地上，“小姐對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
三人本來聊得正歡，不想一杯茶就這麼毫無準備的潑在柯熙媛藍色的襦裙上。
柯熙媛稍稍蹙了蹙眉，拿出帕子擦拭水漬，看着那不停磕頭的小丫頭，便伸手扶了扶，“好了，想你也不是故意的，快起來收拾收拾地上的渣片吧。”
小丫頭抬頭看了眼柯熙媛，只覺得心頭一暖，連忙收拾低下的殘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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