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七巧很巧
羅媽媽帶着醉枝和七巧站在院子裏，看着一個個低頭站好的丫頭婆子，沉吟片刻，看到下面有人開始微動才開口道，“小姐之前年紀小，身邊近身侍候的人也不多。如今小姐也有十二了，保不準以後就要開始頻繁出門會客了。你們都是這個院子伺候的老人了，也知道小姐目前身邊還差兩個二等丫頭。一個個不要因為小姐之前不太拘束你們就太懈怠了，以後這院子，我可是要好好的幫小姐管起來。”
說罷，看了眼醉枝。這個院子，羅媽媽待下是十分嚴厲的。哪怕是有些耳報神夾雜在裏面，卻也從沒得到什麼實質的便宜。
說罷，看了眼醉枝。醉枝心領神會，也上前，“大家平日裏的表現，我和羅媽媽是看在眼裏的，也知道大家都想伺候小姐的心。別看七巧和九惠是才過來的，但她們可是老太太親自教導出來的。以後大家還要多向七巧和九惠學習才是。”
便是有不服的，也不敢出聲了。七巧和九惠在老太太那邊是拿的三等丫頭的份例，來到墨竹院一躍成為二等丫頭，不是讓人不眼紅的。
只是小姐和羅媽媽醉枝都力挺她們，下面的人不敢有大動作就是了。
七巧心裏卻是另一番思量。小姐將九惠單獨帶出去串門子，自己在羅媽媽醉枝身邊處事了一天，此刻又在此御下，兩人一人唱紅一人唱白，只不過是將自己二人推上風口浪尖，讓自己二人不得不好好為自己謀划。想安然度日已經是不可能，必須向前才是。
這麼想着，那副在老太太那練出來的姿態便隨心擺了出來。
既然要做二等丫頭，必須拿出氣勢來。這場考驗，自己和九惠不能認輸。輸了，在這墨竹院就沒有退路了。
見眾人的目光流連在自己身上，知道定是要硬着頭皮上了，“既然來了墨竹院，以後小姐就是我的主子。我要說的就是，大傢伙一起伺候好小姐，日後自有你們的好處。”
羅媽媽極滿意，這七巧這話是將大家要爭做二等丫頭推到了極致。
要知道，待柯熙媛行罷笄禮，就差不多要出門子了。到時除了羅媽媽及兩房陪房，勢必還有四個陪嫁丫鬟跟隨的。
醉枝年紀已大，是不適合做陪嫁丫鬟的。七巧和九惠才十三歲，做陪嫁丫鬟正是合適。一到小姐身邊伺候，哪怕以後不是做通房，小姐也不會委屈自己。眼下只有兩個空缺，豈有不爭之禮？
“七巧說的是，以後自有你們的好處。”羅媽媽看了下眾人的神色，暗暗記下幾個人，又對七巧說，“七巧，你也來了些日子了，想來也知道大家的本事，你去挑幾個出來，我和醉枝再來選。”
七巧沒再遲疑，很迅速地做了選擇。根據小姐的喜好以及這些日子的觀察，她很快挑了八個出來。
羅媽媽心裏更是滿意，決心以後要好好培養七巧，實在太過靈巧，懂人心意。挑八個，得罪的人不多。最好的都挑了出來，中庸的夾雜兩個，剩下的上不來檯面的，作為近身伺候小姐的人，不怕得罪她們。
要的就是這樣，有氣勢，夠膽識。這樣以後才能幫小姐做事，自己老了也不擔心小姐無人可用。
有個沒被選上的丫頭有些不服氣，“羅媽媽，這樣極不公平！七巧姐姐才來多久，怎麼可能盡了解我們！我不服！”
七巧倒也沉得住氣，笑着道：“妹妹不用這麼勞氣，我且問你幾個問題，你能答好，我也選妹妹你。”
見那丫頭點頭，七巧問道：“小姐出去串門子，將房間交給你看管，這時有人邀你一起在我們院子裏喝茶，且此人是府中得力的大丫頭，你喝是不喝？”
那丫頭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喝，那些姐姐們請喝茶，哪有不喝的道理？”
七巧又問：“小姐的衣服要送去漿洗，路上遇到漿洗院的丫頭，你會不會順手要那丫頭捎回去？”
那丫頭想了想，有點猶豫地點點頭，“會啊！說不定小姐有別的事要指派我去，既然遇到她，就讓她拿回去唄。這樣大家都省事！”
七巧得到答案后，對着羅媽媽行了個禮，“媽媽，我問完了，不知媽媽覺得七巧問得如何？”
羅媽媽擺擺手，“不必行禮，你做的極好。”然後看了眼那個丫頭，知道那丫頭平常就是個不得用的閑人，也懶得再多費唇舌，對着七巧選出來的八個丫頭說，“七巧選了你們出來，也很合我的心意。但是，你們脫穎而出，必定是要人不服的。現在，我給你們個機會，說說為何七巧會問剛才那兩個問題。”
八個丫鬟都低着頭一字排開，有的很快看了眼七巧后低下頭，有的有些緊張已經在冒汗，有的倒是極為淡定。
羅媽媽，醉枝和七巧都看在眼裏，心裏已有了計較。
“回羅媽媽的話，七巧姐姐第一個問題是要告訴奴婢們，小姐出門將閨房交給我們，我們不可有任何閑暇的心情，應該替小姐守好門戶。第二個問題較第一個問題更為嚴厲，小姐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貼身衣物一定要謹慎處置。應該自己親自送去漿洗房登記好，不能給有心之人可趁之機。”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這個侃侃而談的丫頭，只見她梳着大家都梳的丫鬟髻，身穿淺綠下人裝，面色從容。
羅媽媽心裏屬意的人也是這個丫頭，她叫芙蓉。芙蓉人如其名，美麗嬌艷如芙蓉。雖然漂亮，卻一直不驕不躁地生活在墨竹院。安排她做的事，從來都是一絲不苟地完成。
羅媽媽一直不提攜她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她的容貌。太過漂亮的丫頭，就怕她的心高，那樣日後……
但是，這樣一個人才，埋沒了又太過可惜。先用着吧，如果不行，以後自己會親自替小姐掃除障礙。
“你，到我身邊來。”
這就是說明小姐身邊的位置又少了一個。一時院子裏全部安靜了下來，只見芙蓉從容地站在羅媽媽身邊，絲毫不見喜形於色。
“七巧，剩下的一個，你覺得該選誰？”
這的確是把七巧推向風口浪尖，卻也是給她奠定地位。醉枝以下，這丫頭做領頭最合適了。夠聰明，夠機巧，會說話。
九惠也聰明，但是，沒七巧這份機巧勁。柯熙媛需要七巧這種機巧的丫鬟帶領下人，而不只是穩妥就夠了。
“就她！”
七巧用的是肯定語氣，眾人看向她指的人，就沒有話說了。
七巧指的是木棉，木棉是院子裏出了名的好人緣。人人都願意和她親近，她也很願意幫人。她被選上，完全讓人沒有異議。
“選的很好，七巧，你果真是巧！”
大家還來不及沉澱在落選的心思里，就聽到柯熙媛的聲音響起。
“給小姐請安。”
“都起來吧！我已經聽了很久了。”柯熙媛走進來，站在羅媽媽前面一點點，看着新選出來的芙蓉和木棉，細細看了幾眼，腦中的回憶翻了幾翻，滿意地笑道：“你看，這七巧幫我選出的丫頭，果真是極好。九惠，你覺得呢？”
九惠站在七巧旁，穩重地說，“芙蓉和木棉的確很出彩，七巧選的極好。”
芙蓉和木棉的臉上全然沒有驕傲自滿那些情緒，仍舊很往常一般，這讓柯熙媛非常滿意。放消息出去，自己要選二等丫鬟，要的就是那些不穩重的急急表態。剩下的不出聲的要麼就木訥，要麼就穩重聰明，多試探一二，就全然清楚。
這芙蓉一張嘴會說，自己需要這樣一張巧嘴，再加上其美麗的面龐，不可不說是張好牌。木棉性子溫和，與人為好，人人都喜歡她。人緣好到如此，只能說此人肯定有屬於自己的方法，此等人才，不容錯過。
七巧靈巧機靈，九惠穩重聰慧，芙蓉善辯美麗，木棉隨和大氣。
自己到這時，才真的有了四個可用之人。只是信任，還要看日後她們的表現了。
待只剩下近身伺候的人，羅媽媽才對七巧四人道，“以後你們四個以七巧為首，分別管理小姐的妝奩，衣物，飲食，書房。你們自己說說，想去管哪裏？”
芙蓉和木棉是才選了上來，自是不敢跟七巧及九惠爭。芙蓉是個活絡的，“羅媽媽，小姐的妝奩和衣物太過金貴，我就不去啦，我想給小姐管廚房。媽媽放心，我管的廚房，保證一隻蒼蠅都飛不進。”
羅媽媽點點頭，目光放在木棉身上。木棉也適時開口，“奴婢識得幾個字，想去書房伺候小姐用墨。”
羅媽媽看了眼柯熙媛，見她點頭，便出聲：“那七巧管小姐妝奩，衣物就交給九惠。小姐庫房的鑰匙還是由我和醉枝一人一把保管。你們四個從今兒開始走馬上任，把好自己那一關。”
待人都散去，羅媽媽攬着柯熙媛，看着她略疲憊的臉色，心疼道：“今兒可順利？”
柯熙媛點點頭，“順利到我自己都不能相信。大伯母以前一貫嚴厲，今兒對我倒是和顏悅色。就是祖母，居然也給我處置的妥妥噹噹。媽媽，我有些開心此刻的狀況。”
“但我看小姐好像有些憂慮？”
柯熙媛點點頭，“今兒祖母說，母親要帶我和四姐姐去永寧伯府做客。我總覺得母親並非真的想帶我去的，總有些不安。”
羅媽媽心疼地摸了摸柯熙媛的頭，“小姐，不怕，到時帶着七巧和醉枝去。媽媽相信，她怎麼也不敢在外面對你下毒手。只是你要注意，肯定是有男賓的，別被她算計了去就是了！”
柯熙媛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她就算再不願意也不行，在這個年代，自己這尊身體就是到了快嫁人的年紀。
一想到嫁人，柯熙媛就無比煩躁。要自己隨便和一個完全不了解的人過活，想到就覺得窒息。余氏想拿婚姻來拿捏自己嗎？柯熙媛目光冷了幾冷，答道，“不必，要七巧和九惠隨我去。九惠今兒表現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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