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今夜北風
虎躍長白第三章:今夜北風
片刻工夫、毫無懸念,三個黃大衣被按倒。其中挨了兩槍的兩人已經是由開始時的痛叫慘呼慢慢變成凄厲的呻吟,躺在雪地上滾來滾去;玩刀片的那位正耷拉着一條血胳膊坐着喘粗氣,一雙血紅的眼死死地盯着眾人。只有哪位朝鮮老鄉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嘴裏嘰里咕嚕地說著大家都聽不懂的話。
這時,張自和已經從後面趕來到現場,凝神聽了幾句,突然對李大慶說:“小李,你和‘少校‘把先前哪個朝鮮軍人帶開,看管起來!”,唐明漢詫異地瞧着張自和,只見後者一臉嚴肅和鄭重,“唐隊,麻煩你們檢查一下哪三個人,看是不是日本兵”?
“我操,日本兵?現在在中國的土地上還有日本兵?”唐明漢滿頭滿臉的不可置信。
“現在當然沒有,可如果在七、八十年前的朝鮮和東北呢?”
“你是說,我們真的是哪啥…..什麼穿……穿越了?”劉輝武接口道。
“基本可以肯定,但是還要進一步的確認,畢竟這不象是老天爺給開的玩笑,另外我們還要弄清楚具體時間和地點”。
進一步的確認工作證實了張自和的判斷,從黃大衣們身上搜出的有一張日本東洋拓殖株式會社的土地證,有幾張日本橫濱正金銀行的銀圓券,最主要的是一個黃色小布袋,上面清晰地印刷着“昭和六年新春慰”的字樣,裏面裝有十幾顆五顏六色紙頭包裝的糖果。
“日本三八式馬槍三枝;牛皮武裝帶三條;子彈盒六個、子彈248發;馬刀一把;戰馬三匹”,搜檢完黃大衣們的物品后,丁壘一本正經地報告說。對於槍支和彈藥的鑒定,丁壘是最有發言權的,在特勤隊裏,他對槍械和兵器知識的痴迷無人可比。
“三八槍,東洋刀,不是日本兵,就是皇協軍,這仨絕不是啥好鳥”。劉輝武肯定地說。
“沒錯,這仨就是日本軍人。剛才我簡單審問了哪個朝鮮老百姓,他說追他的是日本在朝鮮駐屯軍中的咸鏡守備區圖們江巡防隊的士兵”張自和接口說道。
“哪他沒說為什麼被追嗎?”唐明漢皺眉問。
“還沒有來得及詳細地問,對了,先前我們抓住的那個朝鮮軍人怎麼辦?”
“還是請老張你辛苦一下,不要將我們的來歷告訴朝鮮老百姓,只從他口裏掏消息就行。那個朝鮮軍人不能放了,他是和我們一起來的,恐怕放了後會出意外,等情況明了后,我們一起和他談談,看看他的反應再說。”
“好吧,唐隊你看我們下一步怎麼辦?”
“昭和六年?……昭和六年是什麼年份?”
“應該是1931年,昭和就是發動侵華戰爭和太平洋戰爭的裕仁天皇的年號,他那個腦子有毛病的父親大正天皇是1926年去世的,裕仁當上天皇后1926年又稱為昭和元年。”
“嗯。1931年?哪今天是1931年的哪一天?
“1931年元月5日。日本在明治維新后採取西元曆法紀年,日本人的新春節就是元旦。而且在日本的殖民地朝鮮也跟隨實行。那個朝鮮老百姓肯定地說今天是昭和六年元月5日。”
1931年啊。唐明漢心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儘管大家事先心裏有種種的猜測和臆想,可當張自和明白無誤地說出今天是1931年元月5日時,震動和驚異的眼神還是在互相探詢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場地震,讓大家穿越了80年的時空,不可思議地溯回到中華民族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生存狀態最危急的時代。眾人無語着、靜默中,在幾分鐘的時間裏彷彿石化一般……
“我操他小日本二大爺的,你許爺爺我來了,九一八、我叫你九一八,老子先殺你媽!”許一山突然出聲怒吼。
“干他個小日本的,九一八打得他們這幫畜生滿地找牙。”
“唐隊,帶着咱們一起干吧。”
“他奶奶的,我就不信邪了,唐隊、張副政委,我們拉隊伍殺鬼子,先把日本的關東軍鬧個天翻地覆!”幾人七嘴八舌的說。
唐明漢沒有開口,只是緩緩地從地上拿起一枝三八馬槍,“嘩啦”一聲拉開槍機,頂上子彈,舉槍朝天,“砰、砰、砰”一口氣把彈倉里的5發子彈打光。扔下槍,攥緊拳頭用力一揮,呼出心頭一口濁氣。
“戰友們,兄弟們,不知道什麼情況使得我們回到了1931年,來到了這塊浸滿了抗日先烈鮮血的土地。在這個時代,對我們這個災難重重的國家來講,作為每一個流淌着炎黃血脈的中國人,都有義務擔負起為國家、民族救亡的責任,何況我們這些有幸在一個強大的人民共和國時期生活成長,有幸在一個英雄的人民軍隊中學習鍛煉過的中**人!我唐明漢發誓生命不息,戰鬥不止,不把日本鬼子在中國的土地上趕盡殺絕,就決不放下手中武器!”
“我發誓……,我發誓…..”幾個隊員爭先恐後地舉拳高喊.
“我們也發誓……”,張自和與李大慶都一臉嚴肅鄭重地說。
坐在地上的那個日本兵,驚恐地瞧着這幾個穿白衣服人又是開槍,又是喊叫的,只是聽不懂他們在喊什麼。想努力地站起來,剛一動腿,就看見一條兇猛的狼犬一下子撲到面前,再次把自己掀翻在地。
小個子朝鮮軍人先前已經解除了手銬,其實他在張自和與朝鮮老鄉的對話中聽出了些許端倪,不知道是經歷了逃亡的艱辛還是被捕的絕望抑或是穿越的茫然,但在被中國警察打開手銬的喜悅心情下,陡然看見到自己同胞口裏說的日本兵,不禁怒火熊熊燃燒,衝上前去,對着日本兵拳打腳踢。
“慢着”,李大慶剛想上去阻止,卻被張自和嘆息地攔住。“朝鮮人一直對當年被日本殖民飽含仇恨,這是一個國家和民族的仇恨,已經深深植根於他們人民的心中,不是什麼東西能輕易改變的。”轉頭看了看逐漸安靜下來的朝鮮老鄉,把他招呼到一旁繼續詢問情況。
“許一山,你和小劉兩人把這三個日本兵‘處理’了。身上所有用的着的東西都給我搜出來;丁壘和小韓負責把馬匹喂好,馬鞍袋裏可能有豆料,也可能有乾糧。做完這些后,你們四人馬上休息兩個小時待命,可能會安排行動。”
“小李子,你和‘少校’也去休息一會,保持好體力精力。對了,你會使用什麼樣的武器?就會防暴槍嗎?”
李大慶尷尬地撓撓頭,“部隊的制式武器我以前沒有使用過,警隊訓練的就是手槍和防暴槍。”
“防暴槍也是好槍,近戰大殺器。不過現在我們面臨的環境和條件都有了變化,還是要多掌握幾門武器的使用技能才行。這枝95式自動步槍是我在特勤隊裏的主武器,今後就由你使用,等會向丁壘請教這種步槍具體操作的常識和技巧。”
“太好了,謝謝唐隊長,我一定用這把槍多殺鬼子。”說完,興奮地接過唐明漢遞來的槍和彈匣。
“好了,休息去吧。”
這時許一山幾個幹完了活計,臉色蒼白地圍了過來。估計是長這麼大也從來沒有‘處理’過人的經歷,劉輝武還在乾嘔不已。
“剛才還豪言壯語地,怎麼現在這副模樣?”唐明漢調侃地對許一山幾人說道。
“隊長,你不知道,哪小鬼子身上騷臭撲鼻,味道太難聞了。”
“丁壘,你負責教會小李子使用95式,許一山今後教他特勤部隊的作戰技巧和戰術,以後我們隊伍擴充了,你倆就分別負責射擊和戰術的訓練;韓光前負責武器彈藥和裝具的統計分類、分發;劉輝武負責爆破和通訊器材的保管和使用。”
“是!”丁壘和許一山等人分別大聲回答。
張自和踱了過來。朝唐明漢遞了一個眼色。唐明漢先吩咐其餘人去休息,然後趕忙過去低聲詢問:“情況怎麼樣?”
“不樂觀。朝鮮老鄉告訴我,這裏是靠近圖們江的中國境內,應該是圖們與琿春交接的地帶,但我以前沒有任何印象。附近五、六十里以內都沒有中國居民的村莊和屯子,國內的邊防部隊是東北軍吉林森林警備隊,距離這裏更在100里開外的琿春東面;倒是我們所處的位置離江對岸的日本人很近,過江后不到10公里就是一個日本人的圖們江守備巡防隊的駐在所,人數30-50人左右;在駐在所南面是一個朝鮮人叫金光洞的小莊子,約有70戶人家,大部分朝鮮人是日本東洋拓殖株式會社僱農。那個朝鮮老鄉名字叫金奉圭,也是僱農之一,因為不堪忍受欺侮,偷偷跑出來的。”
“哪個朝鮮軍人叫什麼名字?什麼來歷?”
“崔太植,21歲,當兵兩年。說起來都是錢惹得禍,小夥子的父母在羅津的先鋒開發區做生意,他們朝鮮年初實行貨幣改革,辛辛苦苦積攢了十幾年的錢一下子縮水了十倍,他父母發了一些牢騷,被朝鮮安全部門‘請’進去喝茶了,小夥子想不通,一氣之下就越境到中國來,準備去投奔南面的親戚,入境后就被我們抓住了。”
“國家動蕩,受苦的還是老百姓,相比他們,咱們中國人這些年可是好得太多了。”唐明漢感慨地嘆道。
“是啊,回到抗戰這個動蕩的歷史時代,我們作為現代人,是有太多的感觸和困惑,而且還要面對完全陌生的環境和人物,儘管我們比較熟悉那段歷史,也知道一些歷史的人物,但還是對這些認知要放在現有的歷史環境中去有待我們進一步觀察,用我們自己的頭腦去判斷。否則,我們就太危險了。”
“同意、嚴重同意,呵呵,到底是干政委的,看問題就是高。”
“得了,你也別給我順溜子,今後我們怎麼干你是怎麼考慮的?”
“嗯,歷史上東北的抗日民主聯軍聲勢可謂如火如荼,特別是楊靖宇、趙尚志、周保中、李兆麟,這些真正為國家,為民族拋頭顱、灑熱血的英雄,都是我們共和**人崇敬的對象。他們的事迹在我們為王的。特別是原東三省政權中的哪些權貴、官僚、軍官,在日本人的授意指導下,對聯軍大肆分化瓦解、封官許願、腐蝕拉攏,然後採取毒辣的歸屯並戶,連坐連保,重兵圍剿的策略。九一八直到全面抗戰開始后的這段時間,對於中日兩國來說,由於並未處於正式交戰狀態,所以東北的抗日活動只是一個局部的問題。再者說,我們黨在這段歷史時期依然受‘左’的思想統治,事事聽蘇聯人的,在所謂‘中東路事件’上居然聲援蘇聯,把政治利益放在了國家利益之上。所以,我們今後所處的環境必然是危機重重,對此我是有自己的認知的”
“不錯不錯,你這個軍中精英的頭腦也很清楚嗎。”
“哈哈,我們倆就不要拍來拍去了。老張,現在我們可是就面臨斷糧,饑寒交迫、基本生存都受到威脅了。怎麼樣,去日本人那裏搶一把如何?”
“哦?你有想法了?”
“嗯。不管是日本人還是國民黨,不管是漢奸地主惡霸還是禍害百姓的土匪鬍子,都要讓他們聽到我們的名字後晚上作惡夢。現在離我們最近的就是江對岸的日本人,肯定是先搶他們。”
“好,我贊成。具體的安排你就費心,我先迷瞪一會,行動前你通知我。真是太困了。”
一個多小時后,休息后緩過勁來的特勤隊員們圍了過來,大家都看着依然坐在雪地里沉思的唐明漢,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大家休息好了?我們不能長時間呆在這裏,得馬上行動。小李子去將張副政委請來,我把下一步行動打算給大家講講,一起核計核計。”
等張自和打着哈欠過來后,唐明漢歉意地說“張副政委,我們必須要馬上行動了,您得再辛苦一下,把哪個朝鮮軍人的思想工作做好,希望他和我們一條心共同行動;至於那個朝鮮老鄉,問問他如果願意加入隊伍就讓他跟着,如果不願意就放了他,畢竟軍事行動中一個沒有經過訓練的老百姓是相當危險的。”
“好吧,我基本休息好了,對那兩個朝鮮人,就按你說的意見辦,不過,我得強調一下,我也是一個經過訓練的准軍事人員,任務中不能把我拉下。”說完向兩個朝鮮人休息的地方走去。
唐明漢欽佩地望着張自和的背影,心中暗暗贊道“好漢子”,轉過臉來,用嚴肅的聲音說:“雪虎中隊集合!”
刷、刷、刷、刷,四條筆直的身板迅速地立正站成一線橫排,李大慶遲疑一下,隨後堅定地站入了隊伍中。
“相信大家已經明白了我們當前的處境,我們回到了血火抗戰的前夜,我們的祖輩曾經在這裏戰鬥過,今天,我們來了!現在,圖們江對面不到十公里就有一個日本人的守備隊駐地,我們要去狠狠地教訓他們,讓他們嘗嘗中**人鐵拳的滋味。現在,我命令:
我帶許一山和劉輝武組成第一戰鬥小組,負責攻堅;丁壘、韓光前、李大慶組成第二戰鬥小組,負責支援和掩護。
戰鬥中對任何武裝人員必須毫不猶豫地擊斃,無論他是否持有武器;要注意節約彈藥,減少不必要消耗;戰鬥節奏要快,把鬼子打得不能有效地組織反抗;支援和掩護小組要防止敵人外逃,發現一個,打死一個,不要俘虜;如果在戰鬥中發現有平民,必須先打暈捆起來,戰鬥后再甄別;為防止在夜間戰鬥中誤傷,詢問口令是‘北風’。
大家對手錶統一時間,現在暫定為21:00時零分,以後有機會再核准;第二小組負責馬匹的馱運,所有戰鬥人員包裹輕裝,只攜帶必要的裝具和彈藥;現在大家吃乾糧、檢查武器裝具,作好戰鬥準備。”
“是!明白!”
“唐隊!”張自和帶着崔太植和金奉圭走過來。
“怎麼樣?”唐明漢關心地問。
“他們兩人聽說我們是抗日隊伍都要參加,崔太植還強烈要求發給他武器。”
“我們的來歷那個金奉圭知道了嗎?”
“還不知道,我是把他們兩人分開問的。”
“好。麻煩你去和崔太植說,我會發武器給他們。告訴他們,就說我們都是從蘇聯那邊過來的,不許他以後對外界泄露任何我們的原先情況,違反則按軍隊紀律處理,相信他會明白。”
“好,戰鬥時我負責什麼?”。“您就負責帶着他兩人,讓那個金奉圭引路,然後保護好自己,我的政委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