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夜擾日軍

第二十五章:夜擾日軍

公元一九三一年二月二十五日,農曆正月初九,三道溝,深夜。從長春到三道溝,野貫道一率領第九中隊整整走了四天,由於正在中國農曆新年期間,路上斷絕行人,也沒有遇到什麼麻煩。每到一地宿營休息的時候,他都會按照步兵操典的內容,對宿營地的安全警戒作出合乎規定的安排。明哨、暗哨、遊動哨全都撒出去;各小隊之間也增設了簡單的障礙隔離物;後勤小隊的輜重是保護的重點,由自己帶着中隊部的人駐守在身邊。

三道溝是個人煙密集、交通四方的集鎮,也是從樺甸北上敦化的必經之地,一向就是客商不絕。加上附近多年由鄉民屯戶開闢出來的坡田灘地不少,糧食蔬菜出產物豐,山間民居的物資交易也在集鎮上進行,儘管在春節期間,也有不少鎮外的客商和居民來這裏買賣。

野貫道一帶隊來到三道溝以後,向當地的樺甸警察所出具了吉林省政府敦請各地方協助日本關東軍討伐隊的咨文,警察所長和三道溝鎮長屁顛屁顛地連忙安排‘勞軍’,殺豬宰雞地團團忙。然後又將鎮中大戶譚家的院子徵用下來安排皇軍居住。一番勞碌以後,野貫道一終於可以洗上一個熱水澡,喝上了中國的烈酒,吃上了東北的美味‘飛龍’,高興地他直叫喚“吆西、吆西。”

第九中隊的各小隊也都和野貫道一一樣,在三道溝鎮長和警察所長的熱情招待下,盡情地享受醇酒美食。直到應該就寢的十點鐘,依然在吃喝嬉笑不已。

丁壘、韓光前帶着黃小林和畢貴山,趁着夜色的掩護,悄悄地尋摸到了鎮子外的小樹林裏。黃小林以前跟着父親黃秋生多次來過三道溝,對這裏的地形地物很熟悉。跟着丁壘學狙擊以後,被逼着學習畫圖、測量、彈道、風向這些基礎的東西,這一個月磨下來,水平雖說還是業餘,但也可以在紙上標出個子丑寅卯來。此刻,他正在畫三道溝鎮的平面圖。丁壘要求他盡量詳細,不能遺漏一個建築和一條小路。韓光前向丁壘打了個手勢,嘀咕幾句以後,帶着畢貴山悄悄地從另一側繞向鎮邊。

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想到第二天部隊就要進山了,野貫道一才醉醺醺地命令就寢休息。

“鬼子都睡覺了?”黃小林輕聲地問丁壘。

“都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別出聲,用手語。”丁壘低聲地訓道。隨後向他作了個跟我來的手勢,貓身向鎮子旁摸去。

已經離鎮子不遠了,在夜視望遠鏡里,丁壘發現了日軍安排在鎮子口的哨兵,估計距離在二百米左右,他停止了前進,俯在地上。他知道日軍肯定有遊動哨,要摸清規律。

黃小林有樣學樣,一步不拉地跟在丁壘的屁股後頭匍匐着。第一次執行這樣的任務,心裏撲通撲通地跳着。直到丁壘向他打了個準備的手勢,黃小林才警醒起來,看見丁壘不慌不忙地收起望遠鏡,拿出了狙擊槍,裝上了瞄準鏡,開始調整身體姿勢和檢查槍支。這個時候,黃小林知道自己也要跟着準備,於是連忙地學着丁壘的樣子趴着,取下背着的三八步槍,俏沒聲息地打開保險將槍口對準了鎮口日本哨兵的方向。

丁壘一直在觀察瞄準着,他在等最佳的射擊時機。剛才一隊三人的日軍遊動哨剛剛過去,他不想開一槍打一個哨兵后就撤退,想等着遊動哨過來時多打幾個。夜晚在二百米以內的距離狙擊,槍口的火焰容易被人發現射擊地點,但距離遠了微光瞄準鏡就不清晰了。丁壘知道這點,所以他想發揮88式狙擊步槍的半自動優勢,在二百米內迅速連發。打完就走

野貫道一正在迷迷糊糊入睡的時候,就聽見鎮子外連接三聲清脆的槍響,一個驚怔之下,居然從行軍床上滾了下來,也不顧屋子外面寒天凍地,披上大衣就跑到院子裏大喊傳令兵

“怎麼回事,哪裏開槍?快去把今晚值日的小隊長叫來。”野貫道一酒也醒了,冷風一吹,渾身發抖。紛紛亂亂地過了好一會,矮胖的一小隊隊長才過來彙報:“報告閣下,我們在鎮上的巡邏哨遭到了襲擊,三個哨兵被打死了。我們搜查了現場,沒有發現任何襲擊者留下的痕迹。”

“哪呢?三個士兵為帝國捐軀了?什麼人幹得?快去把鎮上的支那警察所長叫來詢問。還有,詳細搜索襲擊者呆過的地方,一定要找到痕迹和遺留物。命令三個小隊全部集合出發搜索鎮子外圍,拘捕一切可疑人員。”野貫道一怒氣勃發。同時作為一個正規軍校畢業的指揮官,處理突發事件還是冷靜和有理智的。

不多一會,三道溝警察所的所長抖抖索索地來到野貫道一面前。待結結巴巴地說明這附近沒有土匪活動的時候,野貫道一突然記起了司令部發給自己的敵情概述。“八嘎,可惡的蘇俄特工,一定是他們,一定是他們!傳令兵,快去詢問襲擊中有沒有人還活着,一定要把襲擊者的身份搞清楚。”

第九中隊一陣雞飛狗跳后,全體士兵在長官的帶領下向鎮子外搜索警戒。黑燈瞎火的,士兵們打起了火把,提着馬燈,三道溝鎮外不斷地響起口令的問答之聲。

遠遠地看到這一切之後,韓光前在心裏暗笑了一下。這些日本鬼子也是夠精神的,一天行軍下來,又喝酒鬧騰了半天,加上被丁壘狠揍了一下,現在又在搜索瞎掰。不知道人家早就跑了嗎?還等在這裏給你們看啊?既然這麼愛鬧騰,我待會叫你們鬧騰個夠。

日軍的搜索毫無所獲。在一百多米外的灌木叢中只發現有人趴伏的印跡,但是找了半天也沒有發現彈殼。在襲擊中倖存的一個哨兵用不連貫的語調向中隊長閣下彙報:“是的,我沒有看見任何人,只聽見在很短的時間裏就響了三聲槍,巡邏哨的三個人都被打死了。”

野貫道一惱怒地看看手錶,已經是凌晨一點半了,部隊的士兵們多數都在打哈欠。想了想,命令到:“把陣亡的士兵遺體搬回營地,明早火化;各小隊帶隊回宿營地,撤銷明哨和巡邏哨,暗哨加強一倍力量,再加佈置暗哨點,士兵們睡覺的時候不許脫外衣,武器處於隨時可以使用的狀態,執行吧。”

韓光前與畢貴山一直在遠處觀看日軍的表演,等他們鬧哄哄地回到鎮子裏后,又悄悄地接近到日軍宿營地一百多米的地方。藉助夜色的掩護,韓光前他倆在這裏架起了擲彈筒,畢貴山興奮地望着鎮子裏被瞄準的日軍宿營院子,他知道現在是不能說話的,只能用眼睛牢牢地盯住韓光前,執行他的每一個手勢命令。

耳中一切的嘈雜在慢慢地平復,鎮子裏只有三兩聲狗的輕吠在寒夜裏傳得很遠很遠。韓光前在耐心地等待,等到日本兵入睡后在再來一次更大響動。

“好,就是現在。”韓光前向畢貴山打了意思為裝彈的手勢,隨之間隔極短的兩聲“轟、轟”的巨大爆炸聲便在已經瞄準好目標的日軍院子裏響起。低聲地向畢貴山喝道:“快走,撤退”。迅速收好擲彈筒,頭也不回地向四道溝方向跑去。

野貫道一憤怒了,受到戲弄的侮辱感在心裏燃成了一把熊熊的火炬。“八嘎牙路,這群該死的蘇俄特工和支那土匪,不把堂堂的大日本帝國皇軍放在眼裏,我抓到你們后要把你們統統地砍死,扔到松花江的冰窟窿里去餵魚。”

“傳令兵,快去查看是哪個宿營地又受到了襲擊,把傷亡情況彙報過來,派出第一小隊全體,搜尋鎮子外一切地方,不要再睡覺了;其餘的兩個小隊和輜重小隊全部集中到一起,加強警戒力量,輪流休息。快去傳令吧。”

韓光前的這次炮擊,為了追求快速發射,第二發榴彈的落點打到了院子外,但是第一發榴彈就無巧不巧地射中了日軍一個小隊宿營屋子的房頂,穿頂而入的榴彈將在屋子裏睡覺的十三個日本兵炸死三個,炸傷四個。短短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野貫道一的第九中隊就付出了十名士兵的傷亡,而且陣亡的人中還有一人是軍曹長,野貫道一聽到執勤小隊長的報告后欲哭無淚。還沒有見到敵人的面就損失了十人,這要是讓大隊長知道了,自己的嘴巴只怕要被扇腫。

“向獨立守備隊司令部發電報,就說我們第九中隊於今晚在三道溝宿營時受到蘇俄特工和支那土匪的兩次襲擊,我英勇的皇軍將士與之激烈交戰,打退了敵人的進攻,打死土匪十人,打傷二十餘人;我皇軍將士在作戰中為帝國捐軀的將士有六人,受傷四人。請司令部指示下一步行動要點。”野貫道一很聰明,他知道如果按照實際情況報告損失,那麼他的軍隊生涯就到此結束。或強迫退伍,或轉入預備役。

天快亮的時候,獨立守備隊司令部作戰課的電報才到來。“欣聞第九中隊全體官兵在討伐作戰中取得了初步戰果,甚為可賀。此次討伐作戰的要點在於堅決捕抓或擊斃蘇俄特工以及與蘇俄特工活動有關的一切人員,確保我吉長鐵路一側的安全;為此第九中隊必須繼續秉承帝**隊之英武精神,乘勝追擊。蘇俄特工和追隨他們的支那土匪人數有限,活動地域狹小,閣下必能將他們一網打盡。因此第九中隊必須加快討伐行動,提前將任務完成。期待佳音。”

收到這封電報后,野貫道一差點自己扇自己一耳光,這簡直是弄巧成拙嘛。原意是想報告損失,暗示討伐困難,結果卻換來儘快結束作戰的命令。一時間他心神不定地在思索,看來部隊今天白天不能趕到五道溝了,晚上又難免再次遇到襲擊騷擾,怎麼辦?

當天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張自和在韓再功的陪同下,匆忙趕到大石砬子。一路上騎馬把大腿都磨的生疼,連跟在後面的‘少校’都是吐着舌頭直喘喘的。但是在看到韓玉珍焦急地面孔后,張自和的心又揪了起來。“老爺子現在怎麼樣了?”

“剛睡下,服了一劑安神湯,氣色差得嚇人,人怕是不行了。”說完放聲大哭起來。

“別急,在這節骨眼上玉珍你要挺住,我進屋去看看。”張自和安慰韓玉珍道。

韓耀庭的住房裏,葯香滿間,老人斜依在炕榻上閉眼昏睡,喉嚨里不時發出呼嚕之聲。張自和輕步上前,查看動靜。他知道哮喘病人的情緒穩定是最關鍵的,最怕極怒極喜地起伏,見韓耀庭睡覺還算踏實,看來暫時無性命之憂。至於痰暈的治療,他也沒有什麼經驗,只有先拿出治療咳嗽的葯,死馬當活馬醫了。記得自己帶來的藥盒裏頭有紅霉素之類的藥片,翻出來,查看了適應的癥狀,謹慎地倒出一日的用量。出屋子叫過來韓玉珍,將吃藥的各種禁忌吩咐給她,“玉珍妹子,這葯還是從國外帶過來的,我也不知道有無特效,只有一點,沒害處,先給老爺子服下。記住,以後一定不能讓老爺子情緒激動,要靜養,靜養!還有,老爺子醒了以後,你就告訴他,這次日本人和官軍夾擊我們,我們一定能勝,讓他千萬不要上火操心。”

出到屋外,韓再功和魯來相兩人焦急地問:“張大掌柜的,老爺子病情如何?”

張自和為了穩住兩人,只在希望那西藥能起點作用,“還好,應該沒有問題。”有把先前對韓玉珍說的話對兩人複述一遍,接着就問道大石砬子備戰的情況。

當聽到彈藥可能缺少時,不由埋怨了韓再功幾句,“大兄弟,你這是拿我們四野當外人吶?趕緊地派幾人去四野營取,這打仗是萬萬火急的事情,不要畏首畏尾地。”韓再功只好尷尬地笑道“謝謝了。”

張自和有對魯來相問道:“老魯,你們對面的東北軍的動作如何?”

“嗨,那幫癟犢子紮營在山口外,好半晌沒有動靜呢,是不是想等着日本人先打起來再渾水摸魚啊?”

“我們唐隊長已經在四道溝一帶對日本人開始行動了,你們這裏不要輕動,牢牢地守住這大石砬子山口,不讓東北軍夾擊我們就好。防守上面一定要密不透風,連他們的一個人也不放過去,老魯,就拜託了。”

“放心,張大掌柜的,我們這兒絕不放一個人過大石砬子。”

野貫道一好不容易地將第九中隊的官兵從渾渾噩噩的狀態下整隊起來時,已經是上午九點鐘了。叫來三道溝警察所的所長,命令他安排幾個警察當嚮導向四道溝一帶進發。昨晚一宿沒有睡好,野貫道一自己也是腦袋昏沉沉地,想着那封讓第九中隊加快進攻的電報,想着昨晚被人象耍猴一樣地折騰,他心裏就有一股無名的怒火。

“加快行軍速度,今晚一定要在天黑前佔領四道溝一帶的土匪老巢,將這些殺害皇軍勇士的支那人和蘇俄特工統統地消滅。”

在三道溝和四道溝之間,有兩個溝口隘關,山間小路在這裏如羊腸一般,彎彎曲曲,盤旋左右;間或亂石嶙峋、樹木雜生,小道旁山壁陡峭,不易攀爬。路到這裏,離四道溝已經不遠,過第二個溝口后就可以看見四道溝里的炊煙人家。

野貫道一率隊行軍抵達第一個溝口時,天色已經開始暗了下來,面對如此複雜險要的地形,他也是提心弔膽地擔心收到伏擊。將中隊的行軍隊伍分成三個序列,第一小隊和第二小隊打頭,中隊部和輜重小隊居中,第三小隊殿後。讓第一小隊派出兩撥搜索尖兵,前後不超過五分鐘距離警戒前進。讓野貫道一舒了一口氣地是,在這樣的地形里,居然沒有支那土匪的騷擾,一切安靜地好像沒有人一樣。

唐明漢帶領的四野全體作戰隊員,早在今天上午時就已經埋伏在第二道溝口狹隘處。由於距離四道溝較近,一切的佈置都很從容。李大慶的機槍陣地上佈置了三挺捷克式,離着溝隘出口不到三百米,就在四道溝的屯子邊上,陣地由丁壘負責選點,保證射界能夠覆蓋整個溝口。唐明漢的作戰構思是不在溝里打伏擊,一來埋伏線拉的太長,四野的兵力不足;二來不容易形成包圍,難以聚殲日軍。一旦等日軍出了溝口,在他們來不及展開隊形時就給予打擊,發揚集中火力的中**隊傳統,迎頭痛打。

劉輝武帶領的第二作戰小組還在預定的地域埋設了電發起爆的炸藥,炸點一口氣埋設了十個,準備同時起爆;韓光前也帶着畢貴山找了一個相對隱蔽的位置,架設好了擲彈筒;許一山的突擊小組埋伏在最靠近溝口的小路兩側,一切準備都就緒以後,專等日軍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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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躍長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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