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搬遷風波
陸玉明本來是想看到熱鬧的搬家場面，唉，搬家場面是挺熱鬧的，可惜，卻是家家戶戶，從樓里往外搬。
陸玉明弄不明白怎麼回事，打開車門，從車上伸出一隻腳來，鋥亮的皮鞋在陽光下閃着光。
剛剛踩到地面，這時聽見一個大嗓門的農村婦女的聲音：“孫大哥，你家老二的車還有人用嗎？”
一個粗嘎嗓音男人的聲音：“還沒有人定下。”
婦女露出驚喜：“你們拉完了，我們用用你們家的車，可以嗎？”
男人說：“行，就這一車了，完了我告訴他。”
婦女感激的說道：“謝謝你了，孫大哥。要不是那個缺德的陸老闆，你說我們哪有這事。”
聽到“缺德”兩個字，陸玉明趕緊把伸出去的腳縮了回去，他謹慎地搖下車窗，還想聽聽下文。
前幾天他還是幫農民走出貧民窟的大救星，今天他怎麼就缺德了。
婦女還在跟男人說話：“把拉來的東西都弄走了？還用我幫忙收拾收拾嗎？”
男人說：“都拉走了。”說完，長嘆一聲：“你說，這麼多破爛，都往哪擱，真是愁死人了。”
女人一聽也是鬱悶的說道：“可不是，我這些東西拉回去，還不知道怎麼安置呢。該死的陸老闆，說到好好的，我以為這回出來就不回去了，這可好，我還得先住到我姐姐家裏去。”
男人又是一聲壓抑的長嘆：“坑人呢，真坑人呢，如果知道這樣，當初我就不簽，就是一時鬼迷心竅，讓孩子說動了，如果留着我那大院，現在，我都可以翻土種菜了，還有院子裏的那幾棵月季花。”
女人說：“大哥你也不用太發愁，這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事，等把家安置好了，咱們就管陸老闆要錢去，他總不能讓咱們沒處住吧。”
陸玉明越聽越納悶：大樓房都分給你了，怎麼還說我弄得他們沒處住呢？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決定回去找人調查一下，如果現在下去，看群眾情緒，激動起來對自己不利，於是，他吩咐司機：“走，回公司。”
司機一踩油門往公司開去，還沒到公司門口，自己的助理打來電話：“陸老闆，你趕緊躲一躲，公司讓群眾包圍了。”
陸玉明皺了皺眉頭：“有這麼嚴重？”
助理說：“我拍幾個相片，給你傳過去，你就知道事情有多嚴重了。”
很快，照片傳了過來，陸玉明看了看，憤怒的群眾，擠滿了公司，面目猙獰。
讓陸玉明聯想到戰爭年代，人民群眾聲討漢奸賣國賊的畫面，自己苦笑着咧了咧嘴：怎麼自己就變成人民的公敵了?老百姓有家難回，自己何嘗不是，有公司也是難回。
他給助理髮了一個短訊：一定要冷靜，不得與群眾發生衝突，群眾的想法要求，幫我記一下，然後，交給我，我會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覆。
陸玉明發短訊的目的是本着息事寧人的思想，他坐在車裏考慮了一下，想到群眾鬧事可能有兩個理由：
一，樓房質量不過關，群眾不滿意；
二，樓房面積和自己想像的住房面積不吻合，認為賠償太少。
雖然，以前一副“好好好“的態度，但是，真的搬進來，問題也就出來了，買件衣服還這樣，何況一個大樓房，這是一輩子的大事，再說了，林子大了，什麼樣的鳥都有，只要有幾個挑刺的一鼓搗，其他人一起鬨，很快就會形成大規模群眾行為。
陸玉明想到這裏，吩咐道：“掉頭，回我的私人公寓。”
陸玉明自己有好幾個住處，其中他說的這個公寓就是其中一處，這個住處只有公司上層的人才知道，他想把辦公地點臨時挪到那裏。
到了公寓，他給建築商打了一個電話，要他們到這裏來，說有事情要談，幾個建築商就等這句話，他們的有些款項，陸玉明還沒有給他們結付。
這階段群眾正在搬家，估計陸玉明有錢了，要把尾款付給他們，高高興興，準備到這裏拿錢，可是，見到了陸玉明，他們就感覺氣氛不對。
大家到齊了坐下來，陸玉明將手機上的圖片傳着給大家看了一下，大家面面相覷，竊竊私語：“怎麼回事？群眾怎麼鬧起事來了？”
陸玉明清了清嗓音：“大家都看到了，群眾對你們的工作很不滿意，都從樓里搬出去了。”
“有這回事？不是陸老闆用的什麼花招吧，前幾天，我們還看見都往裏搬呢。”
陸玉明看看此人：“你這話就沒意思了，如果群眾都搬進樓里，就不會堵在我的公司門口鬧事，我也不會請各位到這裏來了。”
一個建築商說：“陸老闆，你是不是沒按着合同給人家補償款呀。”一語激起千層浪，建築商紛紛說起來：“陸老闆，你欠我們的尾款，什麼時候給我們？工人還等着我們發工資呢。”
質疑建築商工程質量的大會，風向逆轉，變成了向陸玉明討要尾款的聲討會。陸玉明想解釋一下，建築商豈會給他機會，哀求的，威脅的，冷漠的，各種言語，夾槍夾棒，劈頭蓋臉向陸玉明襲來。
陸玉明沒有了招架之力，頹然的坐在椅子上。
身後傳來腳步聲，陸玉明正在尋找救命稻草，一眼看到進來的是自己的助理，他站起來：“我的助理來了，你讓他說說，是不是工程質量問題。”
建築商扭過頭去，想從助理身上尋找答案，助理卻是百鍊成鋼，刀槍不入，板着一張撲克臉，絲毫看不出情緒。
助理說：“幾位先暫等一下，我有幾句話和我們老闆說。”
陸玉明巴不得從人堆里出來，他就像飛出籠子裏的鳥，“飛”到助理身邊：“說，不用瞞着，告訴他們，是不是因為他們的工程質量問題。”
助理低低地說：“老闆，我還是想跟你單獨談談。”
陸玉明見他神色怪異，跟他進了另外一個房間，助理剛想講話，只見門口人頭攢動，幾個建築商探頭探腦，陸玉明沉下臉：“這點耐性都沒有。”說完，將門關上。
門的隔音效果很好，建築商把耳朵貼在門上，怎麼聽也聽不見，只好離開門，坐到座位上，等着裏面的消息。
還不到三分鐘，居然聽到陸玉明一聲鬼叫：“怎麼可能？”
他的聲音把建築商嚇了一跳，怎麼回事？不會是助理把陸老闆殺了吧，聽着不像人聲，這可不行，陸老闆還欠着咱們錢呢，死也得先把錢還上再死呀。
不經商量，集體出動，向門口走去，剛到門邊，門打開了，出來了呆如木雞的陸玉明，臉色蒼白，忽然之間蒼老了很多。
建築商奇怪，看了看助理，助理還是那副喜怒不形於色的面孔，看不出什麼來，“陸老闆，你怎麼樣？”
一個建築商問道，“你是不是病了？要不，我給你送醫院？”
有句話說的好，欠錢的是大爺，陸玉明欠着他們錢，他們可不願意陸玉明倒下，所以，發自真心的關心陸玉明的身體。
陸玉明擺擺手，建築商不明白啥意思，助理說：“各位先回去吧，什麼時候給你們錢，我會通知各位。”
看來，陸老闆受什麼刺激了，這時候可不能再火上澆油，於是，他們知趣的說：“陸老闆多保重，我們就先回去了。”
陸玉明還是擺擺手，大家離開了房間。
他們走了以後，陸玉明叫過助理：“你去把技術監督局的人給我請過來。”
助理問：“叫他們幹什麼？”
陸玉明說：“什麼東西都沒有百分之百的合格，先讓他們幫我們查查建築材料，是不是環保？”
助理有些為難：“最初建築商所用材料也是跟我們商量過的？”陸玉明說：“你怎麼廢話這麼多，讓你去你就去。”
助理點點頭，轉身要走，陸玉明叫住他：“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去死人的那幾家調查調查，是不是真的，我有點不相信。”
助理點點頭，又要轉身，陸玉明抓住他的衣角：“你趕着投胎去呀，這麼急，還有一件事，你到各處給我打聽打聽，十里八鄉，那種說得準的江湖術士，給我找幾個來。”
助理皺了皺眉頭：“封建迷信，政府不允許的，所以，找到這樣的人，也可能是騙子。”
陸玉明說：“騙子怎麼了，只要他能忽悠，把假的說成真的，騙過那些迷信群眾，讓他們搬進樓里，那就是真術士。”
助理說：“這回還有什麼事？”
陸玉明說：“走吧，沒什麼事了。”
助理說：“老闆，你還抓着我的衣角。”
陸玉明看了看，鬆開，不耐煩的說：“去吧，去吧。”
助理走了幾步，回頭說：“老闆，前兩件事好辦，最後一件事，你得容我點時間。”
陸玉明說：“行，但是不能拖得太久，我總這麼藏着，不是事，群眾不找我，政府也會找我，一想這些，我就頭疼。”
助理走了，陸玉明越想越不對勁，剛建起來的樓，怎麼會有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