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峰迴路轉
林方的嘴巴張了張，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就在他鼓足勇氣，準備對老威爾說免費為其打三年零工的時候，高森忽然用力的拍了一下巴掌。
“威爾大叔，絕了，這件機甲真的絕了！以前我就說過，大叔你可以嘗試着製造一些造型古怪的機甲，你偏偏不聽，我告訴你，現在那些商家為了標新立異，顯露個性，最喜歡購買這種有性格的機甲。”
說著話，高森來到機甲的面前：“大叔你看，這個機甲從遠處觀看，很像駱駝，可是駝峰一大一小，與駝峰有着本質的差異。你再看看機甲的面相，有些像馬，又有些像驢，這種抽象主義的製作方法，絕對稱得上是新穎創意。最主要的是，這架機甲什麼都像，卻又什麼都不像，能夠引發別人的無限遐想……”
高森滔滔不絕的敘述令老威爾更加難看，什麼都像，卻又什麼都不像，這分明就是在罵人。而林方卻不覺得高森的話哪裏不對，聽到滔滔不絕的誇獎之詞，他的尾巴頓時翹上天，手掌摸着後腦勺，一副不好意思，卻很受用的模樣。
“看看，看看，咱哥們製造的機甲很受機甲製造商的歡迎呢。”林方竊喜間，高森來到他的面前，笑眯眯的說道：“小兄弟，這件機甲是你製造的吧。說實話，我從事機甲買賣已經有二十年時間，這架機甲是我見到過的最丑的機甲。不過，這件機甲丑的有性格，有特點，我喜歡。”
“操！”林方看着態度誠懇的高森，心底一陣窩火。夸人無所謂，可是有你丫這樣稱讚別人的么？
“高老闆，那這件機甲你打算出多少錢收購？”不管機甲得到什麼樣的評價，此刻林方最關心的是售價，如果對方將機甲吹捧得天花亂墜，最後卻不肯開個實在價，他絕對會將對方趕出去。
“唔，開價嘛……這還要看看機甲的性能。你也知道，平衡與穩定都是衡量機甲功能的標準，這樣吧，我現在就派人安裝能量櫛，測試機甲的性能。”
在高森的吩咐下，兩名速師捧着能量櫛，麻利的安裝在“四不像”四肢位置。而後一名速師打開駕駛艙，剛要鑽進去，卻被林方攔住。
“高大哥，你看能不能讓我先進去試驗一下機甲的性能。你也知道，這是我的第一件作品，我想檢驗一下自己的勞動成果。”林方把着艙門，誠懇的說道。
高森與老威爾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
林方麻利的鑽入駕駛艙，當他看到操作台上一排按鈕閃動着紅色光華后，內心不可自制的狠狠顫抖起來。第一次，寶貴的第一次，此刻他的心情，絲毫不比告別處男輕鬆。
哆哆嗦嗦的握着遙控桿，他的右手按在啟動按鈕上，一陣劇烈的轟鳴，“四不像”身軀顫抖了一下，兩隻巨大的前肢緩緩的向前方邁進。
前進的腳步鏗鏘鏘，極為有力，步伐要比駱駝還要矯健。看着機甲在寬敞的房間內左右移動，老威爾，高森全都呆住了。
“威爾大叔，你不是告訴我這台機甲是無法移動的么？怎麼它開始運行了呢？”高森疑惑的說道。剛才他對林方說的都是假話，他之所以誇獎林方，是因為老威爾昨天在聯繫他的時候，就曾經介紹過這架機甲，而且請他配合著演一齣戲，將機甲買走，當然，這筆錢其實是老威爾自己出的。
老威爾也愣住了，別人不知道這架機甲的問題，而他是親眼見證機甲製造的全部過程。在鑄造的時候，機甲腿部模具出現問題，金屬層內的線路板並沒有連接上。本來，換一個模具，重新製造一塊腿部零件安裝上去就會解決問題，可是老威爾實在看不好這架機甲，並不想再在上面浪費錢財。
老威爾飛快的來到牆角的角落裏，從廢舊材料中掏出了那個破損的模具：“高森，你認為這樣的模具能夠製造出完美的機甲么。”
模具線路凹槽損壞是時常發生的事情，高森只是掃了一眼模具，就已經可以確定，這樣的模具絕對不可能製造出可以移動的機甲。可是，這架機甲現在生龍活虎的在眼前移動，又有誰敢說它有質量問題。
機甲剛剛停了下來，高森即擺手讓手下的速師進入駕駛艙，經過速師檢測，機甲的線路完全沒有瑕疵，包括那塊線路連接有問題的鋼板，也是完好的。
“威爾大叔，既然這架機甲沒有問題，我就收下了。”在付錢的空擋，高森壓低聲音說道：“大叔，說實話，這個機甲真沒有你說的那樣難看，而且也不會出現賣不出去的情況，你這個新收的徒弟很棒，是個天才，沒準你好好培養一下，或許真的會為帝國培養出一個優秀的機械修理師。”
殘缺的線路板不可能自行修復，在高森看來，一定是林方也發現線路板的瑕疵，悄悄的將其修好。
剛剛從駕駛艙內走出來，林方的臉上還覆蓋著興奮的紅暈。這是他一次操控機甲，雖然是不具備任何攻擊形態的運輸機甲，但這種距離兒時夢想更進一步的感覺，讓他歡呼雀躍不已。
“四不像”與“駱駝”都被高森的手下開走，而林方也被老威爾叫到了房間內。
“林方，你真的沒有在那架機甲的腿骨上動手腳？你知道么，你製造的機甲是殘次品，最大的缺點就是腿骨上的線路板在鑄造的過程中出現了斷點。”老威爾的表情第一次變得這麼嚴肅認真。
“我真的沒有動手腳，威爾大叔，你還不知道我么，我製造機甲，甚至操控機械臂都是你教我的，我怎麼可能修復機械修理師才能完成的工作。而且，似乎大叔你也無法修復這種破損的機械吧。”林方疑惑的說道，猛的，他想到了那天在機甲腿部零件內側紋刻火焰圖騰的事情，難道是那個火焰圖騰起到了作用。
想到此處，林方用力的搖了搖頭，不可能的，一個隨手畫出來的圖騰標誌，怎麼可能輕易的破解掉令機械修理師也感到頭疼的問題。
老威爾絕對不會相信林方的話，他本能的認為林方是深藏不露的機械修理師。可是聯想到林方製造機甲時的菜鳥模樣，以及第一次握着操控桿的神態，他又為自己的想法感到荒唐。
再會演戲的人，也不可能將動作神情演繹的如此惟妙惟肖，而且作為備受各國政府青睞的機械修理師，絕對理由蝸居在他這個小地方。
或許鑄造腿骨的時候出現偏差，歪打正着將破損的線路板修復好了吧。想不出所以然，老威爾只能把這件難以解釋的事情歸於那種概率為零的說法上。
“林方，你跟隨我有一個月的時間了吧？”老威爾忽然將話題引申到別處。
林方點了點頭，的確，從他穿越火雲星到今天為止，恰好一個月。
“當時我說過，你為我工作，每個月我付給你一萬信用點的薪水。今天是發薪水的日子，這張卡內有一萬信用點，是你應得的酬勞。”老威爾將一張金色的卡片推到林方的面前。
一萬信用點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足夠林方花銷十幾天。可是，當林方看到卡片后，他卻推辭了。
“威爾大叔，你不是想要趕我走吧。哎呦，我的傷……”說著話，林方作勢捂住胸口。
林方裝腔作勢的行為騙不過老威爾。不過當他看到林方一臉痛苦模樣的時候，依然緊張的站起身。
“別裝了，我不是想要趕你走。我是想問你有沒有興趣成為我的弟子。”老威爾拍了拍林方的肩膀。
“哦，大叔，你不趕我走？”林方的腰板馬上挺的筆直，連裝病都忘了。
“我說過要趕你走么？”老威爾笑的有些促狹：“你跟我在一起這麼久，難道就沒有看出來，我早就有了收你為徒的打算？你也知道，機械工藝逐漸沒落，我這手機械製造機甲的絕活，恐怕很難流傳下去，我是想，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將這門手藝傳給你，起碼可以使得這門手藝不至於湮沒在我的手裏。”
提起機械製造工藝，老威爾臉上滿是遺憾之色。能源文明與智能文明并行，像老威爾製造的這種手控機甲，早就被傳感器機甲替代，除去商旅運輸，很少有人會使用這種耗費體力的機甲了。
林方倒是對機甲很感興趣，不過他感興趣的不是製造，而是駕駛着機甲遨遊太空。猶豫半晌，他搖着頭，堅定的說道：“威爾大叔，我的理想是成為優秀的速師，而不是修理師。”
老威爾的神情頓時黯淡下來，其實早在提出收林方為徒的時候，他就想到了這個結果。每個少年心底都有一個英雄夢，幻想着有朝一日駕駛着戰鬥機甲，遨遊太空，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
難道自己精通的機械製造工藝真的要失傳了么？老威爾的心底充滿了濃濃的失望，他轉過身，緩緩的向卧房走去，背影蒼老凄涼。
“大叔，你怎麼不聽我將話說完。我的確夢想着成為速師，可是如果能夠在業餘間成為優秀的修理師，自己製造機甲，也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林方大聲喊道。技多不壓身，只有傻子才怕自己會的技術太多。
失魂落魄的老威爾聽到林方的話，身體猛的一顫，頓時恢復往昔的精氣神，而且當他轉過身的時候，臉上掛着的是令林方感到毛骨悚然的壞笑。
“好吧，既然你答應成為的弟子，那麼從現在開始就要用心修鍊。做完午飯後，你去鍛煉身體，一倍重力室一百個掌上壓，二百個仰卧起坐。如果做不完，晚上的飯就不要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