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抽象繪畫
後續幾天，林方依然在用心的製造駱駝的各部件，直到半個月後，一架造型古怪的駱駝終於擺放在林方面前。駱駝的前後駝峰是用來運輸貨物的，可是在林方的糟蹋下，駝峰變成一大一小的兩個鼓包。至於駱駝的前臉，不但與駱駝沾不上任何關係，反倒是看起來更像是一匹騾子。
還好，老威爾沒有見過騾子，否則不知道要說出多難聽的話。
不管作品怎麼樣，這都是林方第一次獨立製造的機甲，看着這個三分像駱駝，三分像騾子，還有四分什麼都不像的大傢伙，林方興奮的險些喜極而泣。
生活是多變的，他又何曾想到，一個月以前他還是一個混吃混喝的小混混，一個月以後，他卻製造出拿到地球，足以讓中科院機械學，能源學院士都目瞪口呆的鐵甲怪物。
林方對於這台機甲的痴迷程度，已經達到令老威爾崩潰的地步。在機甲造好的第二天清晨，老威爾剛剛睜開眼睛，就看到林方拿着數十種顏料上躥下跳，在機甲上東抹抹，西畫畫。
“其實不管你怎麼畫，也不會將這架四不像畫成駱駝的。”老威爾極為嚴肅的說道。
“我說過要將它變成駱駝么？切，威爾大叔，我告訴你，我就是要讓這架機甲變成四不像。我這叫抽象的創意，你懂么？不，你不會懂的，就像畫家梵高在世的時候，不會有人認為他畫的是畫一樣。”林方臉孔上沾染了一塊紅色的油彩，隨着他用手背塗抹臉頰，整張面孔頓時變成花臉。
老威爾嘆了口氣，這孩子一定是被自己製造的機甲嚇着，精神不正常了：“林方，你做什麼我不管你。不過我提醒你一下，像你拿着的這種顏料，遇到水就會被沖刷掉，就算是你畫出花來，機甲出了門，顏料也要掉落。哦，對了，如果這台機甲賣不出駱駝的價格，其中的差價我要從你的薪水裏扣。”
說著話，老威爾走進了洗漱室，隱約間，還能聽到老威爾在嘀咕能源浪費是極大的犯罪！
林方的繪畫功底來源於童年時少年宮舉辦的美術班，不過只在那個美術班上了半年的課，他的父母就在一場車禍中喪生，使得他成為孤兒，無法繼續完成酷愛的美術學業。
林方去紋身，一方面是想泡紋身店的老闆娘雅梅，另一方面卻是出於骨子中對美術以及美術類工作的熱愛。聽聞自己所做的都是無用功，他一陣懊惱，飛快的從“四不像”上爬了下來后，他忽然狡猾的笑了。
既然在“四不像”表面畫畫沒有效果，為什麼不將圖案畫在“四不像”的內里？想做就做，他迅速的來到操控台前，小心的扳動機械臂，對四不像進行拆卸。
一塊塊巨大的鋼板從四不像上拆卸下來，當整架機甲只剩下一副骨骼后，林方這才停下手中的活計，來到遍地的零件旁邊。
在機甲內部畫一些什麼東西才好呢？林方蹲在地上，用手撐着下巴，絞盡腦汁的思考着。有了，自己身上不是有一個火焰圖騰的紋身么，就在機甲的內壁畫上這個東西。
對於胸口那個神秘的火焰圖騰紋身，林方一直很感興趣。依稀間他還能記起，當日中彈倒地后，火焰圖騰紋身釋放出一股古怪的力量，將他傳送到海倫星系。
老威爾居所內的顏料中，大部分都是由植物或礦物元素提取而成。在各種色彩中，有一款從炎晶中提煉出來的紅色顏料最受林方喜歡，據老威爾講，這種炎晶提純的顏料，色澤與美感都趨於真實，當然，林方最喜歡的是這款顏料的造價，只有每五十克價值五千信用點的昂貴原料，才配得上被他視如珍寶的“四不像”。
柔軟的畫筆輕輕的從十厘米厚的鋼板上劃過，紅色柔美的線條在畫筆下流淌。十厘米見方的鋼板上面，紅色的線條逐漸增多，逐漸組合成一個唯美，卻又充滿神秘氣息的火焰圖騰雛形。
林方專註的盯着畫面，呼吸緩慢，彷彿怕驚動什麼。隨着他畫得愈發的熟練，筆尖移動的速度也越發的快捷，十分鐘，第一幅火焰圖騰刻畫完畢，就在他認為大功告成，準備拋掉畫筆的時候，鋼板表面忽然迸射出一層火紅色的霞光，與此同時，他胸口的火焰圖騰紋身也睜開眼睛，眉心紅色的痣猛烈旋轉，形成一個拳頭大小的黑洞，將鋼板上的光芒吸入體內。
突發的變故讓林方懵了，慌張的放下鋼板，他掀開衣服。胸口的紋身沒有任何變化，如果不是紋身眉心的痣上還覆蓋著淺淡的紅芒，恐怕他自己也不會相信，剛才他的身上竟發生如此玄奇的事情。
鋼板表面的光芒完全斂去，更令人驚奇的是，那副林方剛剛描繪出的火焰圖騰畫像，奇迹般的消失了。
林方拿着鋼板，左看右看，卻什麼也沒有看出，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不真實，彷彿什麼事情都未曾發生過。
經過這一番變故，林方再也沒有了裝飾“四不像”的心情，操控機械臂將機甲裝好后，他的腦子裏還滿是胸口爆發出紅色黑洞的影像。
到底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是那副圖騰有古怪，還是顏料遇熱產生的化學反應。胡亂揣測的林方並不知道，這一切與顏料無關，吉普賽火焰圖騰是神秘的吉普賽人的信仰，每一個幼年的吉普賽孩童都會在身上紋刻下火焰圖騰的標誌，而且一萬個人中，總會有人與火焰圖騰產生共鳴，得到非同尋常的力量。
火焰圖騰吸收的紅色光芒，像只小耗子般在他的血脈中來回逃竄，體內暖洋洋的感覺，令他變得無比倦懶，連續三天，他除了吃就是睡，直到第四天機甲採購商上門的時候，他這才恢復了一些精氣神。
林方來到火雲星的一個月裏，老威爾共計製造出三件駱駝機甲，利潤加在一起，差不多有八萬信用點。
當採購商交付三件駱駝機甲的貨款后，老威爾的老臉難得的紅了起來：“高森，我們不是第一次做生意了。你也知道我的為人，我一向不肯求人，可是這一次我要求你件事，我這裏還有件運輸機甲，希望你能一併收購走。”
機甲採購商高森是一名四十歲的中年男子，黑色西裝，白襯衫，瓦亮的皮鞋，加上手中提着的公文包，使得林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以為遇到了保險推銷員。高森是個很精明的商人，這一點從他那黝黑，閃動精光的眸子中就能看出來。
看到老威爾的窘迫的模樣，高森頓時明白，一定是老威爾偶爾失手，製造出了殘次品。不過，老威爾已經有十年都沒有失過手，這一次怎麼會出錯？
製造運輸機甲的利潤不菲，成本卻也極高，高森知道，如果老威爾真的製造出一件售不出去的機甲，恐怕三個月的收入都不夠填補這個窟窿。
高森與老威爾合作已經十五個年頭的時間，彼此的感情已經極深，他略微猶豫一下，而後笑了笑，低聲說道：“威爾大叔，你放心吧，只要你的機甲沒有太大的毛病，我願意原價收購。”
老威爾面容變得更紅，他帶着高森來到裏間的房舍，揭開覆蓋在“四不像”上的幕布：“高森，你放心，我也不能讓你吃虧。這樣吧，你看看這件運輸機甲能夠值多少錢，如果你也沒有把握銷售出去，我不會為難你。”
幕布滑落在地面上，顯露出“四不像”通體銀白的身軀，只是看到“四不像”第一眼，高森就愣住了。他做機甲生意二十年，卻也是第一次看到造型如此難看的機甲。
見到高森瞠目結舌的模樣，老威爾羞愧的垂下頭。
始終站在老威爾身側默不作聲的林方，也看到了高森的表情，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在他的心頭。這架機甲成本高達三十幾萬信用點，如果高森不肯開價，恐怕他要給老威爾打三年零工還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