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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小喬沒走多久,下午下班前兒,魏凝就被幾個軍警提走了。涼子進來說,那女的臉色卡白,嚇得不輕,剛兒還那橫,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所里人只知道元小春逮回來一雙潑硫酸的案犯,具體針對誰,不熟悉案情的同志並不知。
這事兒跟吞了蒼蠅般膈心,小春好幾天心情不好。偏偏屋漏偏逢連夜雨,軟之那頭着實也是出了狀況。
寶卷生辰那晚,軟之一個電話打來就累她扁擔山還遇了劫,元小春這幾日又糟心,沒顧上他,今兒再次接到他一個求救電話,那頭吵鬧非常,軟之甚至帶了哭腔,“春兒,我快被打死了!……”盲了音,元小春當然着急,回撥過去無人接聽,這是個上班的點兒,小春只得僥着幸往他單位趕,結果真在來路上遇着一灘血,聽圍觀群眾說剛才是有人在此被一群人毆打,傷者已經被送去臨近的131醫院了。
元小春在131的急診室找到了軟之,面目上都是血,胳膊也斷了。
人家好心人正找他家屬呢,說給他電話里“老婆”那個號碼打過去,停了機,正準備給他媽媽打呢,元小春來了正好接手。小春好好感激了人家好心人,給軟之也辦了入院手續。
這是元小春第一次見軟之掉淚,
剛在急診室,他在手術台上一看見她……血漬拉忽的臉扭過去,元小春還是看見他流了淚下來。
傷口都處理好,人被推進病房,
元小春脫了外套,捲起袖子利落走進洗手間打來熱水,
彎腰想給他擦臉,他頭扭一邊“一會兒我自己來。”
小春沒停手,坤着臉,“等再成個好手好腳的人,沒人攔着你。”
小春給他擦臉時,軟之又掉了淚,好像還有些憋不住勁兒越哭越傷心,當真是這才有了發泄。
“哭不醜,可總得有個哭的理由,怎麼了,家裏出事兒了?”小春還是心軟地問,
軟之閉着眼頭依舊扭着,“佳喬跟人跑了,她跟誰好我都能放,可為什麼是秦木陽!”軟之的淚越流越多,也許,在元小春跟前他也不想再掩飾什麼,這是他此生最大羞辱了。
元小春明白了,難怪他如此。
家家一本難念的經,
軟之貪他老子的財,卻實事求是說,着實也是窩囊。
他老子的野種各個狠角色,尤其這個秦木陽最厲害,他賺的只怕早已是他們老子的百千倍,卻,始終介意的還是自己野種身份,於是,處處給軟之為難。
軟之呢,確實能力有限,從小被欺負大,肯定也恨死他!老子跟前,軟之和他媽不得待見,還被小老婆和這些異母兄弟們欺辱不斷,現在,老婆都跟最恨之切齒的仇人跑了!……
如此家事,還是他和他老婆的家事,元小春實在不好開口,只得哥們兒情誼拍了拍他,“先把傷養好吧,旁的事,正好趁這段時間冷靜好好想想,這畢竟是你一輩子的事,能挽回就儘力,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只管和我吱聲,阿姨那邊,你沒想好之前還是別驚動她,我這幾天也幫你照應着,放心。”
軟之抬起斷手捂着眼睛,“小春,我是不是很孬,看着佳喬上了他的車,我去追,追不上還被人打成這樣豬狗不如,死又不敢死,只會腆臉向你求救……”
元小春起了身,居高臨下看着他,
“軟之,我人生中最狼狽最絕望的時刻你也見過,現在,不過咱兩換了個個兒,就像當年你跟我說的,沒有孬不孬,只有熬不熬得過去。如今,只能靠你自己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