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隔壁

第5章 隔壁

第五章隔壁

白長歸面無表情把薛靜柔關在門外,下一秒立即貼緊貓眼往外看。

走廊上,薛靜柔百無聊賴晃悠兩下,回家了。

白長歸輕輕舒了口氣,又有些悵然若失。

第二天天剛亮,白長歸照例去附近公園晨跑,等電梯時,他總忍不住往對門看,一想到裏頭住着個薛靜柔,他就五味雜陳,那是夾雜了期待與恐懼的複雜心情,原因很簡單,他真是被她騙怕了。

白長歸跑了沒多久便發覺後頭跟着人,扭頭看見薛靜柔像條小尾巴跑在自己五步外,公園林蔭道是公共用地,他也不去干涉,按照每日路線繼續往下跑,只是速度稍有提高,有心試試薛靜柔的能耐。

薛靜柔很快注意到白長歸的挑釁,一開始不管他什麼速度都輕鬆保持五步距離,後來見他越跑越快,忍不住對天翻白眼,加快腳步直接趕超他,甚至在擦肩而過時耀武揚威重重拍了下他的屁股,嘴裏大笑,“哈!”

白長歸被這突襲嚇了一跳,索性和薛靜柔光明正大賽起跑來。

四公里的環湖棧道,這倆人你追我趕疾跑不停,驚飛蘆葦叢中陣陣水鳥,也嚇得晨釣老爺們一口一個哎喲我操,罵年輕人盡添亂。

終點在公園門口,薛靜柔雙手叉腰哈哈大笑,女妖怪汗如雨下,卻看不出半點疲累。

白長歸暗想薛靜柔怎麼能叫薛靜柔呢?應該改名叫做薛牛,或者薛蠻,實在不行,薛毛腿這樣的也行,至少名副其實。

薛靜柔跑步時總穿專業壓縮衣,從脖子到腳踝黑得深沉,就一雙跑步鞋白得閃閃發光,和她那張總是光彩照人的臉首尾呼應,每天早晨得意洋洋,陰魂不散。

白長歸除去第一天和她有過意氣之爭后,再不過激運動,有時候見薛靜柔跑得興起,也會出聲將她喚回。

他始終記着薛靜柔的胃出過血,怕她再進一回醫院。

薛靜柔是酒吧老闆,本就無需朝九晚五,如今更是徹底曠班,搬了個塑料小板凳成天坐在家門口,守株待兔一樣等着白長歸,美稱睦鄰友好。

白長歸又好氣又好笑,問這是哪門子的交友之道?

薛靜柔便引經據典,說金岳霖一輩子逐林而居,她要效仿。

白長歸聽罷良久無語,感覺自己無意間長成了朵花,格外招蜂引蝶。

除去晨跑,薛靜柔還熱衷在白長歸傍晚走出電梯第一秒,熱切詢問他吃過飯沒,倘若白長歸回答吃過,她便意興闌珊,好似被剝奪了人生一大樂趣。

終於有一天,白長歸鬼迷心竅,下班後去超市提了一袋食材回家,在回答薛靜柔的問題時,他揚起手裏袋子,嚴肅道:“還沒吃,自己做。”

薛靜柔眼裏霎時迸射華彩,“我也沒吃,一起吧!”

弄不清調料品功能和用量的薛靜柔很有自知之明只洗菜,刀工倒是不錯,一學就會,兩個土豆在她手裏既能薄如蟬翼,也能細如柳絲。

白長歸見狀,扔條活魚過去,問她能不能殺。薛靜柔一刀剁下魚頭,又要剁掉魚尾,白長歸忙讓她刀下留魚,邊上獃著。

洗切炒煮燜炸煲,白長歸樣樣精通,一個多小時后,四菜一湯上桌,薛靜柔目瞪口呆,忙拍照留念。

白長歸瞥她一眼,想起公司那些折騰微博朋友圈的女孩,隨口問,“發朋友圈?”

“我沒有社交賬號。”薛靜柔應道。

白長歸給她分筷子,“不玩?”

“不想被人惦記。”薛靜柔眼裏暗霾閃動,卻又馬上笑容燦爛,拉着白長歸坐好,大快朵頤。

為報一飯之恩,薛靜柔飯後跑回家抱了台全新的回來,在白長歸的注視下,睜眼說瞎話,“我家沒電視,不玩浪費了。”

白長歸聳起半天的肩微一鬆懈,感覺自己已是無力回天,索性破罐子破摔,“去玩吧。”

薛靜柔歡呼一聲,跑過去搗鼓電視和遊戲機。

白長歸一邊收拾餐桌一邊留心薛靜柔動靜,薛靜柔操作嫻熟,顯然是老手,她的遊戲凈是戰爭動作類,玩起來忘乎所以。白長歸靜靜看了半晌,忽然發現問題所在——遊戲全是外國正版,不管劇情介紹還是對白音效,那些成篇大段的英文,薛靜柔玩下來居然毫無障礙。

白長歸存了疑惑,等薛靜柔中途休息,他問她,“這幾年,你都做了什麼?”

薛靜柔笑道:“本來想好好念書,可惜我不是那塊料。”

白長歸還要再問,薛靜柔卻讓他早些休息,接着落荒而逃,白長歸納悶,並不覺自己說了過分的話,如此看來,問題便出在薛靜柔身上。

她不願提過去幾年的事,一提便要逃跑。

酒吧生意興隆,薛靜柔一進門便有熟客打招呼,小忙迎上前,見她面色鬱郁,忙問:“和白先生吵架了?”

薛靜柔在吧枱邊角坐下,酒保調了杯雞尾酒,被小忙直接推開,不讓薛靜柔喝。

薛靜柔懨懨的,不搭理小忙,自顧自抽煙。

小忙不敢走,隔開幾個位置坐下,盯緊了薛靜柔。

酒吧里不乏靚女辣妹,但薛靜柔這樣的不管龜縮何處,都能被好事者挑出來。一個高大男人在她身邊落座,毫不掩飾興趣,“你挺個性啊。”

薛靜柔在白長歸那兒從良多日,本已養出九分陽光淳善,今天心情糟糕,回酒吧一熏陶,頭髮盡數往後撥,露出來的又是那張陰森漠然的臉。酒吧里暖和,她只穿了松垮背心和黑色牛仔褲,肌膚雪白,撩得男人管不住眼,總想往她鎖骨下窺探。

薛靜柔斜睨他,“初來乍到吧?知道規矩嗎?”

男人微愣,再看薛靜柔,眼神由曖昧變為輕視,“多少錢?”

小忙走過來,好心好意要勸走男人,誰知男人不領情,狠推小忙,小忙的腿天生殘疾,直接栽倒在地。

薛靜柔穿得普通,就是容貌出眾,小忙年紀輕身量瘦,男人顯然慣會欺善怕惡,直到酒吧湧出許多年輕人,扶起小忙,男人才慌了陣腳。

傻子都能看出這陣勢不對。

一直在高腳凳上翹腿抽煙的薛靜柔忽地笑了,“不是問多少錢嗎?”她豎起一根手指,“這個數。”

男人強自鎮定,“一萬?”

薛靜柔嗤笑,將煙頭摁熄在煙灰缸里,這才站起身,沖男人愉悅地眨眼,“是一條命。”

地府酒吧外是一條設施陳舊的窄街,街面堪堪能容兩輛車並駕齊驅,薛靜柔眼見那男人被押進對面車裏,牢牢綁在駕駛座上,這才坐進小忙車裏,將他一腳踹出去。

小忙無奈,“靜姐,為了這種人,犯不着。”

薛靜柔笑得溫和,“他欺負你。”

兩輛車隔開兩百米,在這樣窄的街道上相對疾馳,是賣命的遊戲。小忙不知道薛靜柔受了什麼刺激,只能使出殺手鐧,“姐!白先生電話!”

薛靜柔嚇一跳,邊接電話邊不住張望,生怕自己作死被抓現成,回去得面壁七天七夜才能皇恩浩蕩。

“在幹什麼?”白長歸莫名其妙接到小忙電話,又聽周圍聲音不對,已經料到七八分。

薛靜柔頭皮發麻,心虛道:“在……在……在街上站着呢!什麼都沒幹!”

偏偏此時圍觀群眾等得不耐煩,熱烈助威,“靜姐!沖啊!弄死丫不長眼的!”

薛靜柔從車窗里探出腦袋,沖叫嚷的年輕人咬牙切齒豎中指,“再胡說八道,我先弄死你!”

白長歸喚了聲,“薛靜柔。”

他聲音不高不低,不冷不熱,偏偏薛靜柔聽得脊樑寒意驟起,一顆雄心豹子膽無端端便縮成了老鼠屎,半天不敢接腔。

白長歸再開口,語氣柔和,帶着無可奈何的意味,“別胡鬧了,回來,我給你做面吃。”

薛靜柔捏着小忙手機,明明聽到那邊掛了電話,仍捨不得放下。

小忙悄悄挪過來,“靜姐,別比了,去找白先生吧,他是好人,你和他好好說,他一定能理解的。”

薛靜柔被小忙的聲音帶回現實,她低頭只是笑,“小忙,我快瘋了。”

小忙伸手將薛靜柔頭髮撥亂,翹翻天了,這才安慰道:“靜姐,再耐心等等,總有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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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靜柔站在白長歸家門口時,心亂如麻,她踟躕再三,想回家洗把臉再來,白長歸卻已開門,“進來吧。”

夜深人靜,白長歸還在書房工作,面是用晚上的排骨湯煮的,濃香爽口,薛靜柔捧了面碗,在書房門口探頭探腦,“我可以到你身邊吃嗎?”

白長歸頭也不抬,“只能站着吃。”

薛靜柔捧碗走到他身旁,轉了一圈,發現果真沒地坐,便扎了個馬步,下盤極穩地擱在桌上吃。

白長歸瞧她姿勢,哭笑不得。

薛靜柔把手機架在前面,邊吃邊看視頻。白長歸湊過去,發現那是一個極限運動視頻,裏面有一段懸崖攀岩,他一眼認出攀在岩上的正是薛靜柔。

視頻採取無人機多角度拍攝,製作精良,播放結束后,製作者logo出現,zmm,應該是名字縮寫。

“你朋友?”白長歸問。

“俱樂部的。”薛靜柔一抬頭,一粒湯珠飛濺到白長歸鏡片上。

“……”白長歸擦鏡片時恨恨地想,自己上輩子真是欠了薛靜柔。

薛靜柔吃完面,端出去洗了,又偷偷溜回書房,盤腿坐在地毯上玩手機,她怕吵着白長歸,遊戲全是靜音。

白長歸看完最後一份報表,忽然發現薛靜柔不見了,他起身朝前探,才看見薛靜柔不知何時滾到書桌底下,呼呼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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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讓不讓人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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