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朋友

薛靜柔讓白長歸寫悔過-書,本是隨口提起,誰知白長歸竟當真執筆凝思,在書房裏端端正正坐了一晚。

他從小練習書法,因為沒天賦只能描形摹體,且常常東施效顰,書法老師索性教他不思不慮,寫字時大腦空白,看見什麼描什麼,居然也混出幾個書法比賽名次,高中時總被物盡其用請去寫宣傳欄,就連旁邊的批評欄也順為代筆。

那是他第一次寫薛靜柔的名字,那時還不含私心,薛靜柔三個字與天下所有漢字都相同,後來藏了私情,再寫她的名字便總寫不好,一筆一劃全是年少情懵懂愛,歪歪扭扭,大失水準。

好不容易寫完“悔過-書”,隆冬深夜已過五點,再過一個多小時天就要亮,白長歸將紙折好夾進筆記本,躡手躡腳躺到床上,還未抱住薛靜柔,她已經自動纏上來,手腳並用松垮垮摟着他。

白長歸親親她的額頭,輕聲喚她名字。

薛靜柔往他屁股上捏一把,懶洋洋算做回應。

白長歸噗嗤一笑,低頭親吻她的鼻尖,心滿意足閉上眼。

年關臨近,白長歸加班徹底常態化,薛靜柔在街邊快餐店潦草解決完晚餐,百無聊賴,一路踢着小石子拐進地府酒吧,這回她學聰明,早早打電話問了店裏情況,知道沒人藏着要逮她,便興高采烈囑咐小忙上好酒。

小忙的酒還沒預備好,地府酒吧迎來貴客,此貴客進門直接找小忙詢問薛靜柔,小忙見是陌生人,正尋思要不要提防,那邊薛靜柔已經摩拳擦掌越過眾人,雪球似的往吧枱滾。

說是雪球,因為薛大土匪今晚不知從哪搗騰來一件白色羊絨過膝大衣,穿在身上遠看是熊近看是羊,跑起來像雪球,靜下來似雪山,形態紛繁變化十分引人注意。

時候尚早,酒吧里客人不多,大多相熟,見到久未露面的薛靜柔,都喜氣洋洋湊上前,一人一聲靜姐問候着。

薛靜柔連連點頭答應,感覺自己成了花果山美猴王,猴子猴孫漫山遍野,毛全都沒長齊,嗷嗷待哺,都是上輩子的討債鬼。

小忙擠進人堆,和薛靜柔耳語,說有陌生人找她,薛靜柔一回頭,在人群外瞧見神仙姐姐施嘉瑛,頓覺新鮮空氣撲鼻而來,精神為之一振。

朝拜的人群被驅散,施嘉瑛翩然而至,對薛靜柔微笑道:“薛小姐。”

薛靜柔轉身輕扇小忙後背,“這位是施嘉瑛施小姐,不是陌生人。”

“是靜姐的朋友嗎?”小忙笑着打了個響指,讓調酒師送最好的酒,“不好意思,我先前沒認出您。”

薛靜柔胳膊撐在吧枱上,笑意盎然,“你不看新聞,當然認不出她,她最近到處造謠要和白長歸結婚,正欣欣然接受全世界的祝福。”

“結婚?”小忙大吃一驚,隨即將調酒師推來的好酒重重推回去,凶相畢露,惡狠狠道:“這裏不歡迎你!”

施嘉瑛嘴角未動,雙眼已經彎彎笑了起來,但她強行冷肅,癟着紅紅的嘴唇,嗔怪道:“薛小姐,我是來向你負荊請罪的。”

薛靜柔上下打量施嘉瑛,見她一改前兩次仙裙飄飄的風格,穿了身傲視群雄的連體褲,黑色西裝外套搭在臂彎里,比任何時候都沉穩內斂。施嘉瑛在酒吧里滴酒未沾,雙頰卻透着酒過三巡的紅暈,眼神也有點散。薛靜柔心下明了,“專程從年會上溜出來給我請罪,就算可能是負氣出走,這份心我也收下了。”

施嘉瑛微微瞪圓眼,她以為酒氣藏不住便算了,薛靜柔卻連年會都猜出來,現在是年末,猜出年會或許不難,可她究竟如何看出自己負氣出走?

薛靜柔掌心托額,歪着腦袋笑吟吟看施嘉瑛,“先前穿裙子扮仙女是給男人看的,今晚打扮如此幹練,自然是給上司下屬看的。下屬不可怕,上司最要命,你們是家族企業,長輩就是上司,你若和你爹媽和睦,前幾天也不用拿我男人當攪屎棍,但一根不配合的攪屎棍又哪那麼好用,你看,公司年會,你一定又被你弟弟擠兌了吧?要不是旁人笑你未婚夫,你哪能想起你假未婚夫的真未婚妻。”

施嘉瑛心悅誠服,一把擠開小忙坐到薛靜柔身邊,連連驚嘆,“真乃知音也!”

薛靜柔哈哈笑,“你不是來道歉的嗎?背把掃帚上台跳舞,我就原諒你。”

施嘉瑛把外套扔給小忙,大聲詢問調酒師,“掃帚呢?我要掃帚!能飛的那種!”

地府酒吧里的掃帚不能飛,施嘉瑛十分遺憾,便只提了掃帚上台跳舞,腰肢扭擺,長棍的掃帚在她手裏成了精,貼着她的身體**,引發台下山呼海嘯的狂笑與喝彩。

薛靜柔早笑彎了腰,等施嘉瑛高高舉着掃帚跑回來,她已經上氣不接下氣,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好笑的鋼|管|舞。

施嘉瑛丟開掃帚,也在喘氣,“原諒我了嗎?”

薛靜柔連連點頭,抹着眼角哭笑不得,“你賠我仙女姐姐。”

施嘉瑛也笑,“明早酒醒了,我還是你那仙女姐姐。”

薛靜柔請施嘉瑛喝酒,不去過問她的家族紛爭,只談天說笑搭着酒,一杯接一杯,喝到後頭,薛靜柔掐指一算,認為自己再多喝一口都會被白長歸擰耳朵扔出卧室,趕緊阻止施嘉瑛倒酒,認真道:“我不能再喝了。”

施嘉瑛笑着停手,“我聽說你千杯不醉。”

薛靜柔嘿嘿笑,“我若想醉,一杯也能倒。”

施嘉瑛趴在吧枱上,從臂彎里睜眼看薛靜柔許久,得出結論,“白長歸那種木頭人可配不上你。”

薛靜柔搖搖頭,認真道:“他不是木頭人,你們看他木頭,是因為他根本不向你們示好,你們一個個在他眼裏,才是真正的木頭。”

她這話有驕傲示威的意思,若換成金芸來聽,九成要發瘋抓狂,可惜施嘉瑛對白長歸嗤之以鼻,根本不為所動。

薛靜柔癟嘴,有些不高興,“看不起人還黏糊糊炒緋聞,哼!矯情。”

施嘉瑛被罵,也不高興,“我改天就找個比他優秀百倍的男人換着炒!”

薛靜柔不服氣,梗着脖子較勁,“沒人能比他好!”

“哼!我看誰都比他好!”施嘉瑛抬頭,恰好瞧見小忙瘸着腿走過來,便一把揪住他衣領,趾高氣揚道:“我看他挺好!”

薛靜柔哈哈笑,“你醉了!”

施嘉瑛堅持己見,“我清醒得很!”

小忙被揪住領口,只能昂着頭沖薛靜柔打報告,“靜姐,你快去廁所漱漱口,我看到白先生來了。”

薛靜柔嚇一跳,下意識要躲,卻見斜對面白長歸已虎視眈眈走過來,她急成熱鍋上的螞蟻,最後撲通往吧枱上一趴,再不出聲。

施嘉瑛嚇道:“她怎麼了?”

“她醉了。”白長歸走過來,斜睨施嘉瑛,冷得叫人手腳發麻,“你把小忙勒疼了。”

施嘉瑛倉皇鬆開手,卻仍怔怔盯着薛靜柔,瞠目結舌,“當真一杯倒?”

白長歸要把薛靜柔扶起來,施嘉瑛想起一件事,腆着臉開口,“白長歸,我和你商量一件事,你把我扶出去,咱再拍一張照明天見報,好不好?”

“滾。”白長歸答得言簡意賅,見薛靜柔不動,索性將她背起。

施嘉瑛卻不撤退,繼續攻略,“只要過了三月,我就會把消息壓下去,到時我會親自補償你和薛靜柔!”

白長歸背穩薛靜柔,冷淡道:“你可以現在偷拍,明天上報時把她腦袋換成你的。”

他在認認真真諷刺,結果薛靜柔想像起自己腦袋p成施嘉瑛的有趣畫面,忍不住悶笑出聲,被白長歸暗中掐了一把,趕緊歪頭裝死。

施嘉瑛鎩羽而歸,想起手中漸漸凋零的事業,撲在吧枱上傷心欲絕。薛靜柔趴在白長歸背上聽了會兒,拿腳踹踹旁邊小忙,叮囑讓人送她回去,結果話未說完,她已被白長歸送去車內,關緊車門,一頓好打。

薛靜柔在狹窄的車內撲騰躲避,又笑又叫,“白長歸你敢打我!”

白長歸抓不住她掙扎的兩條腿,一時只覺車裏四處都長着薛靜柔的腿,蹬得他腦門疼,“別動,乖乖過來。”

薛靜柔縮在車廂最角落,卻還要昂首挺胸,“就不,你家暴。”

白長歸想了想,笑道:“我不打你,我愛你。”

愛有許多種含義,薛靜柔被酒精熏染過的腦袋只能想起最貼合*深處那一種,她捂住火熱的臉,雙眼放光,笑得像春天裏的小母貓。

白長歸朝她伸出手,薛靜柔義無反顧爬進他懷裏。

施嘉瑛被小忙扶出酒吧時,堅稱只有開着她的車才能進她小區,小忙無計可施,只能拖着酒鬼在整條酒吧街四處亂轉找車,結果就在拐進一條小黑路時,他認出了白長歸的車。

小忙剛想上前打招呼,卻見車身微微搖擺,嚇得他立即轉身,不忘緊捂住施嘉瑛的眼,深覺少兒-不宜,誰也不許看。

施嘉瑛半個身體癱軟在小忙身上,此時又被捂住眼,頓時生氣,氣沉丹田大喝一聲,“幹什麼?!我報警了!”

小忙驚得肝膽欲裂,手忙腳亂又去捂施嘉瑛的嘴,也不知道車裏的鴛鴦聽見聲音沒有,反正小忙赤紅了臉,趕緊拽着施嘉瑛往回跑,他邊跑邊想,靜姐果然臭流︶氓,卻半點不想是白長歸人面獸心。

所以說,人不可貌相,此為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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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讓不讓人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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