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疼痛
第二十一章疼痛
薛靜柔直挺挺站在客廳中央,擋在她與出口中間的是數十名保鏢,他們黑衣凜冽,劍拔弩張,無人肯退。
他們尊敬薛靜柔,卻只聽從唐業雄。
雅嫻快瘋了,她轉向唐業雄,苦苦哀求,“老闆!老闆!你別和她一般見識!她還小,脾氣大!你多包容包容!老闆呀!你別打靜丫頭!她是靜丫頭啊!求求你別打她!”
唐業雄推開雅嫻,面沉似水,背過身再不看薛靜柔,他聲音冷酷,感情更是冷酷,“你們一個個上,受傷不要緊,別出人命。”
保鏢們領了命令,首先站出一名高瘦男人,低聲喚句靜姐請。薛靜柔是女人,比力量她必然吃虧,因此她迅雷出拳,以最快速度撂倒一個。
第二名保鏢身形強壯,既已明白薛靜柔套路,便不再客氣,連招呼也不打,上來就是重拳連環。
誰也沒用武器,薛靜柔是手無寸鐵,男人們是不屑為,也不敢為。
薛靜柔高高躍起,以一記夾脖剪刀腿結束第二輪搏鬥。
第三個保鏢曾護送薛靜柔幾次,本是老相識,卻連眼神寒暄也無,出腿便掃薛靜柔太陽穴,薛靜柔格手阻擋,腿風掃到耳朵,*辣像刀子刮來。薛靜柔踉蹌數步,站穩之後蓄力反擊,也是出腳踹在對方心窩處,力道足以斷骨,直踹得對方栽倒在地,痛到起不來。
薛靜柔斗術再精,體力也有限,對付的還是唐業雄身邊最訓練有素的一群人,等到第六位保鏢上場,薛靜柔開始受傷。
她先是胃部中了一拳,接着后膝被掃,整個人倉皇跪地,后腰又挨一腳。
雅嫻痛哭失聲,不斷哀求唐業雄住手。
小忙聞訊趕來時薛靜柔正逮了空隙起身反擊,她勝在靈活輕便,居然攀着保鏢粗腰騎上他的背,兩掌轟得對方耳鳴,再下手時力道準確,暴喝一聲將對方過肩摔倒,摔得他哼哼唧唧動彈不得。
至此,薛靜柔算是精力耗盡,只剩一口熱氣強撐。她腰上受了重傷,搖搖晃晃有些站不直,但是面對第七位保鏢,她依然眼神堅定,神情執着。
第七位保鏢練的是泰拳,以狠辣兇險著稱,薛靜柔在他手下勉強遊走數招,本還能拖延,誰知對方竟瞄準她受傷的后腰,拳腳相加,不過兩次便打得薛靜柔跪倒在地,難以站立。
薛靜柔不敢勉強,她知道唐業雄氣頭上,就算當真廢了她也無謂,她調整呼吸,正想留得青山在時,對方卻一膝頂來,她避無可避,腦門摔在旁邊硬木支架上,撞得她眼前花白閃爍,終於仰天栽倒。
雅嫻哭叫一聲衝過來,將薛靜柔抱在懷裏,薛靜柔處在半昏迷狀態,意識混沌,帶血的手指摸上雅嫻溫暖的脖頸,鼻尖聞着她的香氣,終於喃喃說了聲,“姐姐,我好疼啊……”
雅嫻抱着薛靜柔,就像抱着自己受傷的小女兒,嚎啕成淚人。
小忙撲通跪倒在唐業雄腳邊,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老闆!你放過靜姐吧!靜姐她知道錯了!”
唐業雄回頭看向薛靜柔,眼皮難以忍受地抽搐,他擺擺手,示意保鏢們清理戰場,全數退出。接着,他走過去,俯身將再無還手之力的薛靜柔攔腰抱起。
雅嫻不敢反抗,甚至將薛靜柔緊拽她衣袖的手指暗暗掰開。
薛靜柔閉上眼,她太累了,也太疼了。
唐業雄將薛靜柔抱到二樓卧室,薛靜柔意識漸醒,開始擔心自己那把遭受連續暴擊的小腰。
她可不想餘生躺在輪椅上過活。
唐業雄將她仰放在床上,下一秒,已經在動手解她上衣。
薛靜柔喉嚨甜澀,剛開口便湧出一口紅血,她舔舔嘴唇,冷笑道:“唐業雄,你要趁人之危嗎?”
唐業雄沒有說話,他解開薛靜柔襯衫上的所有紐扣,清清楚楚瞧見她胸口脖頸上的幾處吻痕。
吻痕嶄新,帶着辭舊迎新夜難耐的情愛與歡愉,唐業雄盯着那些痕迹,眼神愈冷,居然要繼續解她牛仔褲上的銅扣。
薛靜柔急了,拼着老命掙扎。唐業雄摁住她的手,左右給了她兩巴掌,隨後捏住她下巴,咬牙切齒道:“薛靜柔,你別給臉不要臉!我養你吃喝玩樂,不是為了讓你被別的男人乾的!”
薛靜柔對唐業雄近在咫尺的臉吐出一口血沫,“你養我?你能養我是因為我一直在替你賺錢!唐業雄,咱們倆究竟誰欠誰,你比我清楚!”
見薛靜柔還有力氣,唐業雄乾脆摘了自己皮帶,將她兩隻手捆在床頭欄杆上。
薛靜柔心裏愈發寒冷,但她不能顯露害怕,這種時刻,膽怯只會毀她,不能救她。
“唐業雄。”薛靜柔冷淡開口,“知道我這輩子最後悔什麼嗎?”
唐業雄明知道答案,卻還是怔忪,“你後悔救了我?”
“不,我想做好人,所以從不後悔救人。”薛靜柔額頭的傷高高腫起,嘴唇紅艷艷全是血,她*虛弱至極,精神卻頑強不屈,“我只後悔當時沒長出十顆心十條腿,居然相信你是安全的,以至後來想跑也跑不掉。”
唐業雄低頭緊盯住她,似被戳到軟肋,一瞬間萎靡難過,“你往後再也不相信我了嗎?”
薛靜柔看向他,“我相信過你,所以當時沒有立即離開,我後來還相信過你,所以替你做事交換自由,可無論我如何相信你,到最後,你總會逼我不信你。”
唐業雄憤憤道:“你以為我不想對你言出必行嗎?你以為我不想在你面前做君子嗎?薛靜柔!我愛你!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因為我愛你你卻不肯愛我!你太固執了!這一切是你咎由自取!”他聲嘶力竭,最後發瘋一樣去剝薛靜柔身上的衣服。
薛靜柔全身無一不痛,根本掙扎不過,她想閉眼不去目睹自己的慘狀,但稍一閉眼又想起曾經最凄慘的自己,索性瞪圓了雙眼,像午夜身着紅衣的厲鬼,冤得痛苦,恨得不朽。
唐業雄面對身無存縷的薛靜柔,卻像面對一副世上最堅不可摧的鎧甲,最後,他頹唐地停下手,佝僂着坐在床腳,惶惑不能言。
他從認識薛靜柔那一刻,人生便只重複兩件事,囚着薛靜柔,以及和薛靜柔鬥爭,他知道這終究沒有意義,但就是忍耐不住要和她僵持。
他總以為再等等,等薛靜柔累了老了不好看了跑不動了,她就會乖乖留在他身邊,哪也不去。
唐業雄坐了許久,久到時光都要將他拋棄,他忽然起身離開。
門外等着哭花妝的雅嫻與不安的小忙,見到唐業雄,他們倆滿腹心事不敢言,全都是訥訥的。
唐業雄揮手疲憊道:“去找個醫生來。”
雅嫻和小忙都沒動,都想先確認薛靜柔的情況。唐業雄已經沒有心力理會他們,竟自走了。
雅嫻和小忙一起衝進卧室,小忙一瞧見床上赤|身|裸|體的薛靜柔,嚇得立即轉過身。
雅嫻哭着替薛靜柔解開皮帶,匆匆給她裹好被單,這才轉身吩咐小忙,“快去找醫生!”
小忙要走,薛靜柔卻啞聲喚住他,“先把我帶出去……”
這是唐業雄的卧室,薛靜柔一刻也不願多留。
小忙跑過來,在雅嫻的幫助下背起薛靜柔,小心翼翼往她自己的卧室去。
醫生來得很快,熟練且沉默,對這棟別墅里發生的一切不聞不問。
薛靜柔傷痕纍纍,慶幸大部分是皮肉傷,最痛苦的后腰卻不太好,要躺着靜養。
管家過來問了話,去回唐業雄。小忙親自送醫生離開。
雅嫻找來一套柔軟睡衣,一邊幫薛靜柔換衣服,一邊語無倫次哭着罵她,“下次還倔不倔?還要不要嘴硬?被打得疼不疼?你也是活該!唐業雄這個王八蛋怎麼說打就打!下次聽話!不聽話連我都要打你!老王八!老不死!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薛靜柔被她吵的腦袋疼,軟綿綿趴在床上裝屍體。雅嫻哭哭啼啼說了半晌,見她無任何回應,以為她睡著了,屏息湊過去要看她額上的傷,卻見薛靜柔大大睜着眼,眼裏空洞無一物,像是三魂七魄全都消散,只剩個一無所有的軀殼。
雅嫻嚇一跳,輕輕摸了把薛靜柔腦袋,確定她沒被打死,才小心問道:“怎麼了?”
薛靜柔眼珠微動,片刻后元神歸位,自言自語道:“我這樣,他會心疼的。”
雅嫻以為她說的是唐業雄,以為她被打開竅,喜道:“可不是!那狠心的老王八現在指不定就躲在哪兒哭呢。”
薛靜柔知道她誤會了,也不糾正,只安順趴在床上,悄悄想念白長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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