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長夜間的溫柔
在居酒屋喝了好幾杯烈酒,郝賢撐着要把朽木白哉灌趴下的一股子執念竟然比平時多喝了半瓶,朽木白哉鮮少碰酒,僅有的幾次也喝的是溫和的清酒,所以沒幾杯勁兒大的烈酒下肚就已經不勝酒力,一張俊俏的小臉兒升起緋紅的顏色,如墨的眸子氤氳起淡淡的霧氣,看起來水潤潤的,目光迷濛着,要多軟萌有多軟萌,格外引發人的獸.欲。
郝賢大聲嘲笑了醉後身嬌腰軟易推倒的白哉少爺,她也明白自己喝的也好不到哪裏去,趁着還尚存一點清醒,她拖起他的手臂倏然瞬步消失,快到店主都沒反應過來居然被人喝了霸王酒。等他氣急敗壞的追到門口的時候,郝賢已經拉着朽木白哉瞬步出了老遠的一段距離,然後腳步虛浮眼花繚亂樂極生悲的一頭撞上圍牆。
瞬禍的傷害由爺們兒白哉少爺承擔了,他那保養很好的白皙額頭被撞青一大塊,那聲低低的悶哼帶着隱忍與若有似無的軟軟撒嬌感覺,撩的人心頭一震,幾乎酥了骨頭。不知道他明天醒酒之後照鏡子會不會飆靈壓暴走。郝賢只是磕了一下手肘,擦破點皮,好在沒毀容。她咽了咽口水萬分艱難的沒有一時衝動趁着朽木白哉此時毫無反抗之力而對他做出什麼會讓他要麼殺她要麼自殺的事情。
罷了罷了,今夜就做一回柳下惠吧QAQ……。考慮到雙方的實力差別,郝賢心痛如割的放棄了美色。美色再好也得有命去享受才行啊,朽木白哉可不是市丸銀那樣任她隨便吃豆腐都沒關係。
意識到酒後瞬步的危險似乎不亞於醉酒駕駛后,沒敢再用瞬步,郝賢和他互相攙扶着跌跌撞撞的回到公寓,開門的時候插鑰匙插了半天才捅進去。黑漆漆的房裏安靜的一塌糊塗,雖然沒有燈光但生活了一個月,閉着眼她也不會撞牆。郝賢把鑰匙隨手放在鞋柜上,拖着醉酒後乖巧的像娃娃似的朽木白哉去了房間裏,很沒責任心的往被褥上一甩任他自生自滅,可能用力過猛,她聽到朽木白哉一聲低低的悶哼。反正他是個男子漢皮糙肉厚小小的一摔也不會要了他的命。
“晚安啊小白哉,你這傢伙喝了酒還真是個尤物,要感謝我沒有趁人之危奪走你的清白哦!”
她扶着門框頗為遺憾的說了晚安才砰的拉上門,一身酒氣的搖擺着去書房。
書房的窗子大開着,夜風呼呼的往裏面灌,吹得書桌上的書頁嘩嘩作響。她走的時候沒有關窗子嗎?想不起走前窗子是開的還是關的,郝賢踉蹌的摸過去關窗子,中途被什麼一絆失了重心,眼看就要和地板親密接觸一次,她剛抬起手欲護住腦袋,忽然就被一個懷抱穩穩地攬了過去。
“誰!”
着實嚇了一跳,郝賢一個激靈酒也醒了幾分,第一反應就是揚手甩破道。指尖剛亮起光芒手腕便被人擒住掐斷了運行的靈力,隨後一個聲音不急不緩的響起,像是給她點了定身穴,讓她原本想一個肘擊過去的動作戛然而止。
“是我。”
“……”
卧槽……這聲音……市丸銀?
郝賢目瞪口呆,頓了幾秒將信將疑的摸上他的臉。“銀?”
“啊啦,只是一段時間沒見,郝賢就把我忘了,真傷心吶,心都碎了。”
這麼不要臉,就是他了!
郝賢黑線。
“你來幹什麼……”
她從他懷裏站起來,心裏的喜悅像煮開的水不斷冒着泡泡,面上倒是從開始的不可思議到神色如常。
“郝賢見到我不開心嗎?”
對方輕笑兩聲,漫步走到月光投射的範圍內,彎彎的眉眼全無他人所看到的陰森戾氣。
“嘛……夜闖女生的房間,傳出去你會被五番隊的隊長扣工資吧。”
雖然班裏人緣不好,但別人八卦的時候她也聽得一句兩句,尤其在諸如‘市丸學長’的詞語上敏感的耳朵都能豎起來,招來好多次白哉鄙視的眼神。這傢伙一年就從真央畢業,一進番隊就當了三席的事迹在真央廣為人知,成為無數男生勵志的榜樣,也是無數女生花痴的對象。關於他的小道消息滿天飛,在真央上課的學生誰不知道市丸銀都不好意思跟同學聊天。
“你都不怕和朽木家那位住一起的事情傳出去會成什麼,我又何懼這點流言。”
市丸銀攏了手,漫不經心的笑着道。
不過笑的有點燦爛的過分……好像不太爽。他真正開心的時候笑容很淺淡來着。
郝賢把他的話又琢磨一遍,心道難不成市丸銀是不高興她和朽木白哉住一塊?呸,住一個公寓!
“進來之前不知道真央會那麼坑爹,給個單人公寓卻不配發傢具,我在裏面也聯繫不上海燕,朽木白哉和我都沒帶錢,只能先這樣了。”
“沒讓你解釋呀。”
那人笑的更燦爛了。
“…………”
郝賢嘴角一抽。
都解釋了還挑她的刺,她還沒計較流魂街的帳呢?!
“接着。”
正氣惱着思考要怎麼反擊,一個東西在空中劃了道優美的拋物線落了過來。
郝賢磨着牙一手抓住,沉甸甸的一個小袋子,搖一搖裏面還嘩嘩作響。打開一看她呆了呆,“給我錢作甚啊你……”
“雖然真央吃飯的地方不少,也不夠你天天吃霸王餐。”
……等等,是不是哪裏不對……
他怎麼知道她天天吃霸王餐的?!還有,這個屋子他怎麼進來的?!
“你……”
不等她質問,那邊已經催促起來,“快些去洗澡,然後睡覺,都瘦成這樣了,不許再熬夜。”
……連她熬夜都……
郝賢原地凌亂了。這貨真的沒有監視她嗎……
被市丸銀嚇得醒酒了的某人一肚子疑問,只是匆匆的洗了澡就換上浴衣出來,市丸銀倒沒如她擔心的那般離開,反而一副主人模樣躺在她的床鋪上點着燭燈翻閱她的筆記本。
啪。額上綻了條青筋。
“我說你啊……”
“這裏有些不對。”低頭翻閱的少年突然出聲,指尖點在一行字跡上滑動,“這個鬼道吟唱的銜接有誤差。”
“啊?!哪裏哪裏!”
談到她所主攻的課程,郝賢也忘了想要斥責的話,一溜煙兒跑了過來坐在他身邊看他指點的地方。
滿本子寫的都是鬼道的吟唱詞和註解,也是來了真央她才知道原來鬼道可以精細到連吟唱的時候念詞停頓都需要注意,想要最大的發揮威力要的不是蠻力而是腦子。她以前也能使用鬼道,但以現在的目光來看,實在太粗糙太浪費靈力,真正精通鬼道的人是以最小的靈力來用出最大的威力。
市丸銀這個一年就畢業的天才一翻她的筆記就知道她對於鬼道的失誤在哪裏,講解起來也比鬼道老師耐心的多詳細的多,脫離書本知識一切從實戰積累的感悟和經驗出發。於是郝賢完全忘了之前想要問他的問題,全身心融入學生的角色聽市丸銀老師講課。
轉移話題這種事,市丸銀的手段高出郝賢太多。
正聽得津津有味,講完又一個問題的少年把本子一合,放在被褥旁的榻榻米上,揉揉她的腦袋。
“好了,快睡。”
“我不困,繼續講吧!”
郝賢眼巴巴的看着他。
“不行。”
少年唇邊弧度瞬間扯平,那小臉不怒自威,一口回絕她。
“……可是……”
可是她正入迷呢……
郝賢一臉的不情願。
“以後還有時間,不能熬夜,乖。”
又被摸頭!
郝賢也明白市丸銀的倔脾氣,能讓步的事他不會用‘不行’這種決定性的語句來回復。於是她不情不願的躺下了。
市丸銀吹熄了蠟燭,也跟着躺在她身邊,一手將她攬進懷裏,動作自然流暢到給人種理所當然的錯覺。
“啊啦,睡不着嗎,最近。”
“嗯…”
他這種動作不自覺勾起了那段相依為命的記憶,郝賢也伸手環了他的腰,頭貼着他的胸膛聽一下又一下有力的心跳聲。時光好像又回到了小木屋的那些年。
“沒數柿餅?”
“…沒人給我數。”
她小聲。
“噗~”
市丸銀笑的直讓她惱羞成怒起來。
“笑毛笑!”
老臉一紅郝賢伸手拽他的銀毛。讓你嘲笑她沒用!
“啊啦!要扯斷了!”
笑聲很快變成痛呼,也不知幾分假幾分真,不過郝賢還是放了手,虎視眈眈:“再笑就把你打成熊貓眼看你明天怎麼上班!”
“沒關係啊,就說一隻小貓炸毛了打傷的。”
五番三席摸摸她的腦袋給她順毛。郝賢抽着嘴角發現自己的怒火還真的就被平息了……救命!她不該那麼容易就被順毛啊?!
嗯?說起來不是要等再見到他的時候胖揍一頓這混蛋嗎,為甚她現在和他睡在一張床上還任他抱着順毛?
郝賢!!出息呢!!!
可是真的不想動啊……好舒服……
心裏天人交戰的郝賢同學就這麼糾結起來,腦子都不夠用了。
“其實你在真央挺受歡迎的。”
她莫名其妙來了一句,等發現自己說話的時候已經把話說出口了。
市丸銀似乎怔了一下,隨即像是想到什麼又開始笑。郝賢青筋,真想一拳招呼過去打的他滿地找牙。
到底有什麼好笑的啊?!
“沒收哦,情書也好禮物也好都沒有收,吃飯的邀請也都拒絕了。”
笑過之後,他道,聲音出乎意料的有認真的感覺。
郝賢默默了。
這跟她說幹什麼,都是他自己的事吧……
好吧,雖然聽到之後是有那麼一點高興嗯。
“倒是郝賢,”明顯的尾音揚到愉悅的高度,少年微涼的手指拂過耳畔把她鬢角的幾縷頭髮攬到耳後,然後很壞心的用手指時輕時重的揉捏她圓潤的耳垂,“和朽木家的那個小少爺走的挺近吶~”
“是朋友吧,他人還不錯的。”那個故意拖成曖昧調子的‘吶’讓她不自覺的顫了下,郝賢抬手拍開他蹂躪自己耳垂的爪子,後知後覺的想起隔壁的朽木白哉。不過他醉成那樣應該發覺不了吧,市丸銀到現在還在隱藏靈壓,如果不是碰得到他,光憑感知她都無法感應身邊還有個大活人。昨年新年的時候還能隱約感覺到一點,如今完全探測不出他的深淺,市丸銀真是……,“看起來不好接近,玩熟了就好了,尤其逗他生氣很有趣!當然也有缺點,總體來說值得深交。”
“哦呀,郝賢難得給一個人的評價那麼高吶。”
關西腔又成漫不經心的調子。
“我只是說個實話,你怎麼又心情壞了?”
一起生活那麼久,憑聲音推測他心情的能力郝賢自認第二,誰敢認第一。她揪了揪少年皮膚光滑的臉蛋兒,忽然記起,“對了!我今天跳級測試過了!後天就能去二年級上課,雖然不會跟你一樣一年之內就畢業,也不會磨蹭六年才上崗!”她挺胸一派‘你快誇我’的表情。
“不用這麼拚命。”
市丸銀抬手抓下她揪他臉的爪子握在了手裏,郝賢驀地對上一對在黑暗裏都能閃着幽光的青綠色眸子,頓時背後一寒。…雖然很漂亮,但是大半夜的突然看到很驚悚的啊?!
“再怎麼刻苦也不能休息不夠,你這都瘦成什麼樣了呀。真是。”
這是關心吧是關心吧……
郝賢看天花板,乾咳兩聲。“嗯…好…以後不會了。”
“是害羞了么?”
“滾蛋!誰會害羞啊!”
“啊,都聊到這個時候了……快睡,別說話了。”
“…睡不着。”
“嗨嗨,知道。我幫你數柿餅吧。”
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窩在他懷裏,郝賢閉了眼。
有許多的話想說,在喉嚨里上下了幾次最終又被她咽了回去。難得見他一次,難得如當初一樣……那些一說出來勢必僵了氣氛的話……就讓她裝糊塗先忘了,下次再提吧。
少年變聲期微帶沙啞的嗓音操着一口拖着尾音的關西腔響在耳邊,夜裏清凈的只剩他的聲音,跟着他數的數自己亦在心裏默念,一時恍惚的以為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他陪伴自己無數個日夜的關西腔。
“一個柿餅,兩個柿餅,三個柿餅……”
一個銀,兩個銀,三個銀……
…………
………
……
微涼的唇拂過眉心,“晚安,好夢。”
夜風悠悠掠過樹梢,悄悄的再無聲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