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台前幕後
賈易暗道這才是秦始皇啊!衝冠一怒,浮屍遍地。小理雖然大家都知道那些百姓是無辜的,但這個時候,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反對。
“父皇,兒臣認為那些百姓無知,應該和這件事情沒有多大聯繫?”聽到這個聲音,眾人愕然望向扶蘇,敢在秦始皇盛怒下,向他進諫的人,恐怕除了扶蘇再無他人。
秦始皇見扶蘇一臉誠懇,心道扶蘇還是太過仁厚,作為君王,不能做到殺伐果斷,豈能震懾那些不良的宵小,看來是要給他找個地方鍛煉一下這方的能力才好啊!
見秦始皇並沒有說話,而是一臉陰晴不定地坐在那裏,扶蘇向蒙毅遞了個眼色,滿臉期待,蒙毅對扶蘇的期待自然心知肚明。
王琯臉上卻掠過一絲嫉恨之色。他對像蒙氏這樣的外來戶,天生便有一股敵意。若非王氏(通武侯王離家族)和皇室通婚,王家也會在他們的排擠之內。
李斯也是一臉嫉妒,蒙氏兄弟,一個主內,一個主外,而且皇帝對他們更加信賴,長此以往,怕日後便沒自己這個宰相的立錐之地了!對有強烈權利慾的人來說,任何可能威脅到他權利的人,都將是他的敵人。
蒙毅得到扶蘇暗示,尚未開口,賈易知道這可是自己和扶蘇,搞好關係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便硬着頭皮,向秦始皇道:“臣以為此事牽扯甚大,不如將那些百姓先下到廷尉大牢,等日後查明,若是有參與或知情不報者,便與刺客同罪,若是有冤枉者,便可赦免出獄。刺客這麼多人行動,總會在那個關節有個疏漏,說不定那些百姓會知道,如果現在就將他們全部活埋,怕很多線索便會因此中斷了,就此查不到那些刺客也說不定。”
扶蘇一聽,心中大樂。立時知道賈易這是在幫那些百姓說話,索然不免一場牢獄之災,但也總好過被活埋的命運。便對秦始皇道:“父皇,兒臣以為游徼郎說的很有道理?請父皇三思!”
秦始皇看了一眼蒙毅,道:“蒙毅,你的看法呢?”
蒙毅躬身道:“臣也認為此時不宜將先將人處死,能多找些線索,自然便能早日破案,也好早日緝捕刺客。”
秦始皇想了下,答應道:“既然如此,就按賈易的辦吧!不過,若是查出任何人和此事有關聯,朕一定要夷其九族!”
眾人齊道一聲是,秦始皇一揮長袖,冷冷道了句:“退朝!”說完他便率先起身,丟下眾人,在內侍的陪同下,轉回後宮。
扶蘇心中大喜,知道那些百姓的性命是保住了!廷尉大牢雖然嚴酷,但有蒙毅這個耿直的人在,那些百姓自然不虞被人冤枉。
眾人紛紛起身離開,扶蘇特意朝賈易拱手致意。
出殿後蒙毅輕輕一扯賈易后襟,兩人慢走幾步,落在眾人後面,蒙毅笑道:“游徼郎真是少年英雄啊!你沒見到大殿上,就連兩個宰相還有國尉大人,都不置一詞,只有你居然膽量過人,公然勸諫,蒙某恭為廷尉,執掌律法,卻自愧不如君啊!”說著朝賈易一躬,他一臉誠懇,毫不做作,顯然是真心佩服賈易,敢在大殿上出口救下那些百姓。
賈易苦笑一聲,他那是什麼膽量過人,只要是看到扶蘇的暗示,還有秦始皇當時的猶豫不定,才冒險一試,想藉此拉近他和扶蘇的關係罷了!自然這些話他是不能說的,便道:“我也是為了早日破案,皇上給了一月期限,如今案子卻毫無頭緒,便也只能寄希望那些百姓了!希望能問出點什麼!”
蒙毅低聲道:“此事怕是那些六國餘孽做的,哼!這些人天天想着復國!”言罷一臉憤恨。
賈易當時身在現場,知道一些內幕,另外他和蒙毅兩人考慮問題的出發點也不同,自然不信他的話,問道:“蒙大人真的以為這個案子如此簡單嗎?”
蒙毅看了看四周,見沒有其他人在他們左近,才湊到他身邊,耳語道:“大公子一定知道什麼?可惜,他一定不會告訴我們。不然就好辦的多了!”
賈易聽蒙毅提及扶蘇,心中一跳,失聲道:“什麼?大公子知……”
蒙毅急忙向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低聲道:“這事不但我知道,怕是皇上也知道。就是李斯和國尉他們,就算是當時不知道,現在想想,怕也知道這些了。不然大殿上李斯見李由被皇上訓斥,他會無動於衷。大公子做事雖然仔細,還是經驗不足。他首先阻止李由通報皇上,便是避免全城搜捕,好讓兇手儘快找到藏身之地。另外那些武士一個活口都不留下,怕也是大公子的命令。我想他應該是今早來找你的,可惜先皇上一步,被招進宮來。”
賈易假裝疑惑道:“那現在我們怎麼辦?”
蒙毅向前走了幾步,回身望着賈易,一臉無奈地道:“這個我也沒有辦法,不過我祖父、父親和兄長三代人為大秦立下赫赫戰功,到時就算是破不了案,皇上最多也就是把我削爵!但你就不一樣了,就憑函谷關前的那點功勞,最多也就由凌遲改為斬首。”說到最後,蒙毅聳聳肩,不在理會賈易,獨自離開。
賈易聽完這些,心裏終於明白,他原本以為這件事情,只有他自己一個人是明白人,別人都是糊塗蛋,到現在才知道別人都是明白人,只有自己一個才是糊塗蛋。心裏恨的牙癢,更是把秦始皇還有李斯等人罵了無數遍。
按照蒙毅的說法,破案最好的方法便是找扶蘇,可既然扶蘇是有心要包庇刺客,他怎麼又會將刺客供出來?這件事情,怎麼看都剛好是一個死結。
兩人走出秦宮,早有蒙氏的車輛等候在那裏,看到蒙毅,那些下人急忙迎過來。
蒙毅往馬車上一坐,回身對着他笑道:“距離皇上規定的日子可只有三十天的時間,游徼郎可要抓緊時間啊!不過你也放心,在這段時間內,我會全力支持你的,廷尉府的那些下屬,你可以隨意差遣,只要能破了此案,我不介意功勞都有你一個人領去。”
蒙毅說完,便把車簾一放,吩咐下人回府,等車簾隔開外界的那一刻,他長嘆一聲,自言自語道:“那件事都過了一百多年,什麼仇恨都泯滅了!不過衛家的鳳舞十八擊,還真是非同凡響,就算你武功如何了得,想刺殺君上卻是痴心妄想!”
接着隔着車簾問道道:“附近那些百姓都有沒有收押?”
趕車的人應了他一聲,便不在說話,直接驅車到廷尉府。
賈易辭別蒙毅,也沒有直接回王府,而是直接來到大街上,向來往行人打聽如意坊怎麼走。
這如意坊在城東也算有些名氣,很快就有人給他指名了道路,賈易謝過那人,直奔如意坊而去。
他穿宅過巷兜了一圈,居然迷路了!心中不停暗自咒罵著這個沒有出租車的時代,仍免不了向四周百姓問話。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冤枉路,才算讓他真正找到地方。
到如意坊后,他便讓兩個下人通報,說是要找色戒子。那兩人也不通報,只是朝身後隨意一指,便道:“那不是老道士嗎?”這時賈易才注意到,色戒子正和兩個人在爭執什麼,便走了過去。
其中一人睡眼惺忪,拉着色戒子衣袖道:“昨晚我讓你這道人卜卦,怎麼不準?居然還收了我三十銅錢,現在要一併還我!”
色戒子冷哼一聲,道:“你到是說說我如何不準了?”
那人見賈易走過來,嘿嘿一笑,便朝他拜倒:“這位大爺,你來評個理,這個道士卜卦不準,居然還不退錢。是不是在咸陽城就沒有王法了?”
賈易暗忖這人一定是那裏來的無賴,讓色戒子算命,結果又不想給錢,才會這樣大喊大叫,他這次來找色戒子,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講。便不想理會。
那人見賈易不說話,對旁邊那位方面大耳的說道:“去把你的屠狗刀拿來,我劉季何曾受過別人的騙,今日他退錢便罷,不然,我定要一刀把這騙人的傢伙給結果了!”
色戒子聽這人說要拿刀,便微微有些怒色,溫怒道:“你口口聲聲說我騙了你,你自己講我那裏騙你了?”
劉季也不怕他,振振有詞道:“我昨晚到這裏找人,遇到這個道士,他說我天庭飽滿,地擴方圓,還說我這是大富貴的相貌。我便信了他,給了他三十文的卦錢。今天一早起來,才想起他說我富不可言,卻沒有說最大能做個什麼官,便過來問他,可這道人居然告訴我說,我不是當官的!”
這劉季越說越是氣憤,到最後唾沫都噴了色戒子一臉,依舊憤恨道:“你們大家說,一個不是當官的,又怎麼可以富貴啊!再說了,我現在都已經是泗水的亭長了,將來怎麼不是做官的。這道士不是騙人是什麼?”
劉季說到這裏,猛的一把抓住色戒子,道:“快些把三十文銅錢拿來,不然爺爺現在就送你去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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