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雷霆之怒
賈易回到他的住處,思煙居然等在那裏,見他回來,急忙過來幫服侍他沐浴更衣。
只是賈易見他疲累,便有些心疼道:“不是早跟你說了嗎?今晚要回來的晚些,你是不用等我的。”
思煙低聲應道:“夫君是不是討厭我了,”接着像做了錯事的小孩,聲音更輕道:“現在只求夫君不要不嫌棄賤妾,讓賤妾可以留在夫君身邊,就賤妾就心滿意足了。”
賈易看這思煙這幅可憐模樣,暗忖自己這幾天是不是又說錯了什麼話,讓這個小丫頭如此過敏。他自己思煙自小生活在匈奴,所說跟着娘親,但因為有漢人血統的緣故,在那裏成天幾乎都是被人當奴隸來使喚的,自從被買入自己家,先前那個賈易和自己都對她十分溫存,這才讓她更沒有信心,怕被賈易嫌棄,被趕回匈奴,去過以前的奴隸生活。
看着她委屈的模樣,賈易憐意大起,輕輕把她摟入懷裏,在她額頭上啄吻一下。自從上次兩人一夜恩寵后,思煙便不避諱他這種親密動作。慢慢安撫思煙的情緒。
見她完全平靜下來,才把嘴湊到她耳邊,低聲道:“告訴我,今晚發生了什麼事?我不是說過嗎?你是我老婆,我們要你我相稱,以後不准你再這麼身邊就稱呼自己是賤妾的。不然我可真要生氣,不要你了!”賈易說完,用手輕輕捏捏他的小下巴,以示懲罰。
思煙見賈易並不討厭自己,整晚提着的心總算放下,只是眼裏卻很不情願地朝裏間瞄了一下,神色怪異。
賈易覺得奇怪,便將她移開,走過去拉開房簾,卻見一個女子,竟然身無寸縷地躺在他的床榻之上,見她熟睡模樣,賈易暗叫一聲,自己怎麼把媚兒這個事情給忘了!無怪思煙會誤會。小理他過去幫媚兒蓋好被子,便轉身出來,一把抱起思煙,摟着她在外面躺下。
思煙見賈易這麼對她,心中更是歡喜,只是很少熬夜,這會睡意上來,便在他懷裏沉沉睡去。賈易卻怎麼也睡不着,想到密林遇刺,想到對扶蘇的刺殺,還有今天聽到的郭燕兒預謀,這些都讓他覺得,自己此刻似乎正在陷進一個巨大的漩渦里。他翻來覆去,一直到黎明時候,才隱隱睡去。
思煙昨晚得到賈易承諾,對媚兒的態度也已不再害怕,只是眼前這麼個可人兒,居然是自己夫君的新買回來的奴隸,任誰放在身邊也會不很自然。
媚兒在芙蓉別館自然學過如何侍奉主人,一早就起來,幫思煙整理好洗漱的用具。等思煙和賈易起身,又忙着給他們斟茶遞水,準備早上餐點。思煙本來就是奴隸出身,後來賈家只能算一般平民,就是在王府,他們也只是寄住而已,一切生活都需要自己打理,忽然被人當主子這樣侍候,卻很是不習慣。
賈易對媚兒並沒有什麼想法,他不過是恰逢豈會,這個丫頭一定是要回到子嬰身邊去的,至於把她留下來,他從來沒有考慮過。剛用完早飯,賈易正準備到廷尉衙門報道。管事王泉匆匆進來,秦始皇召他即可進宮覲見。
賈易見他一臉緊張神色,便知道一定是為了昨晚公子扶蘇被刺一事,便不敢耽擱,吩咐思煙一聲,便急忙換了衣服,匆匆趕赴皇宮。
等他趕到秦宮,早有黃門過來把他帶到秦始皇接見眾人的偏殿。偏殿上秦始皇坐在主位,李斯和王琯自然是左右陪侍,跟在他們下手的是扶蘇,還有蒙竹的哥哥兼自己的頂頭上司廷尉蒙毅。更有一個人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那便是伏跪在當殿的旗門郎李由。賈易一進偏殿便拜倒在地。
秦始皇打量他一番,便吩咐他不用多禮,賜他坐到一旁。
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觀察這個千古一帝,見他身材並不高大,一臉灰白,只是氣勢凌人,胸背高高隆起。他雖然神態有些睏倦,但兩眼卻射出凌厲的光芒,似乎可以看透一切。不怒而威,讓人感他就像一頭隨時可以暴起吞噬一切的猛虎。而不是一個君王。
偏殿上還有一個人,賈易並不認識,見他身體矮胖,比李斯恐怕還要矮上一寸。年齡約莫六十餘,一頭華髮,像個隨和的老者。賈易身邊看了他一眼,遍體生出一種陰森的感覺,就像這人是來自地獄。
見人都到齊,秦始皇那如同狼吼的聲音道:“李由,你先把昨晚的事情說一遍,如有任何疏漏,朕就立即把你拖下去活煮了!”
賈易心中一顫,心道這才是秦始皇的真面目,動輒屠人城,滅人族,像昨天那樣心平氣和說話,怕是他故意偽裝出來的。
李由立刻把昨晚的事情如實稟報一遍。只是他趕到的時候,刺客都已被斬殺殆盡,大部分情況他也是聽扶蘇和手下衛士說的。
秦始皇呻吟一下道:“這麼說沒有任何活口了?好,很好!你這個旗門郎是怎麼當的,居然在我大秦的國都咸陽城裏,讓一個公子被刺,而你卻只能後知後覺。朕要你有何用處?”
李由忙應道:“是臣下失職!”
秦始皇哼了一聲,冷冷道:“好一個失職!這回是朕的兒子,你失職;下次是不是就該輪到朕了!你是否要再失職一次!”
這次李由只是長跪在地,並沒有辯解。
賈易環視其他人,在場五人,包裹李由的老爹李斯在內,都是眯着眼睛,一副事不關己。
秦始皇把李由罵了一通,轉向李斯問道:“這件事情李斯你怎麼看?”
李斯這才兩眼精光一閃,道:“敢於刺殺一國公子,怕不是一般人敢做出來的吧?”
李斯不愧是一個厲害的政治家,沒想到他一開口,便把整個事件引向自己的政治對手。任誰都知道,由於扶蘇主張選拔推薦人才,那些軍功起家的關內貴族對此相當痛恨。另外在安排上,也只他們有這個能力。
秦始皇一臉不置可否,又看向王琯,想要徵求一下他的意見。卻聽王琯低聲道:“臣認為出事的地方更加可疑?刺客為什麼會選擇那裏,是不是有人為其提供暗中協助啊?”他說著這話,眼神卻有意無意的瞟了一眼跪在殿下的李由。
賈易心到果然是昨晚的計策,要把這個案子拉到李家父子身上,但那個逃走的刺客進入李家的事情,自己說還是不說呢?他這麼想着,回頭看了一眼王琯,見他眼裏凶光閃過,顯然動了殺機。
秦始皇嘴上沒說,心裏卻知道王琯打是什麼主意。但他卻不信李斯父子會和刺客扯上關係,畢竟李斯父子和王琯他們不同,王琯是關內顯貴,他們家族便在關內,即便離開朝廷也依然有龐大的勢力。而李斯父子則不同,他們來自關東,能屹立在朝堂之上,唯一的根基便是自己這個皇帝。一旦失去自己的信任,便是他們家族覆滅的之日。所以李斯父子斷然不會使用刺客,這樣的蠢事,如果是換做王琯做的,秦始皇到有三分相信。
另外那名大臣,則在一旁開口,道:“兩位相國,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他又轉向蒙毅道:“蒙將軍是掌握廷尉,皇上是不是最應該聽聽他的說法?”
秦始皇點點頭,回身看着蒙毅,道:“蒙毅,說說你的看法?”
蒙毅思索一下,溫和道:“這件事情上臣有四點疑惑,其一,公子的行程安排,除了近身侍衛少有人知,刺客是如何知道的?其二,那些被格殺的刺客中,很多都是咸陽一些別館的常客,只是一些普通角色,甚至還有幾個是見利忘義之輩,刺客怎麼會用他們?其三,這些刺客為什麼要刺殺公子?其四,最後那兩個逃走的刺客,去了那裏?臣認為這才是此案的關鍵所在。”
秦始皇聽完,忽然盯着賈易,讓他心裏打了個突,找自己來應該是問那個刺客的落腳地吧?只是這李斯父子和自己無冤無仇,王琯卻又拚命要害自己,似乎想掩飾什麼?為何不趁此機會,把這個左丞相搬到?不行!隨即又想到,自己現在主在王琯府邸,倘若說出刺客進了王府,怕自己也會被認為是幫凶,這樣可就麻煩大了!
蒙毅朝賈易問道:“聽大公子說昨晚是你起身前去追捕刺客的,可否看到他最後到了那裏?”
一直沒發言的扶蘇,也開口道:“扶蘇聽說先生剛到咸陽,可能很多地方尚且不熟悉,就是跟丟了刺客也是正常!”他說著朝賈易眨眨眼,示意他按自己的話說。
賈易也不知道扶蘇為何包庇刺客,他這才想起,在打鬥的時候,似乎聽到扶蘇叫出那個刺客的名字,莫非他們認識?但賈易可以肯定,昨晚那個刺客,當空一劍,絕對不是朋友間的惡作劇,而是生生想要扶蘇的命。只是他現在不知道為何扶蘇會讓自己替他隱瞞。
雖然扶蘇並沒有當上未來的皇帝,可此時他在秦始皇心中的地位,卻是眾多子嗣中最高的,既然他已經替自己找好了說辭,賈易已經得罪一位公子,自然不想再得罪一位,便道:“臣下無能,跟蹤那刺客走了幾條街道,最後還是被他溜走。本來又想回去找大公子稟明此事,卻又迷失道路,只能先回了王府。本打算幾日一早,便向廷尉大人稟報。卻被皇上召來。”
扶蘇微微一笑,溫和道:“這並不是你的錯,父皇不會責罰你的!”
秦始皇冷哼一聲,低吼道:“居然敢刺殺我大秦公子,來人把昨天陪侍公子的侍衛全部打入廷尉大牢,另外將昨晚發生刺客的長永巷左近黔首,全部給朕活埋了,若非這些人知情不報,那些刺客怎麼能藏匿突襲?”
說完這些一指蒙毅和賈易兩人,道:“朕只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若是到時不能破案,將那漏網的刺客抓捕,你們兩個便是和刺客同罪,就等着被凌遲處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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