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美人心計(二)
賈易回到別院,心裏一直不能寧靜,當晚便將思煙哄睡后,獨自一人到別館外面,尋找一處僻靜之地,開始練習墨玉刀法。
這些日子他的信心飽受打擊,即便演練刀法,也無法讓他的心情真正平靜下來。內心深處依然思潮暗涌。
自己以前的想法相當幼稚,以為憑着自己對天下大勢的了解,好在戰爭來臨之前做好準備,到時候好撈上一筆。豈知人算不如天算,自己居然掉進別人設置的陷阱里。
這種無力掌控自己命運的感覺,讓他更進一步認識到,政治的複雜之處,絕對不是自己可以憑藉匹夫之勇便可以解決的。所以政治家常說,“非常事要用非常手段。”若是做個小動作,暗地裏坑別人一把,這樣小打小鬧,他還是有把握做到的。但要真的想把所有人都踩在腳下,身居廟堂之上,賈易並不認為自己有這個才能。
越想越是覺得煩悶無聊,這樣練習下去,也收效不大,便收刀挺立。
輕風徐徐而來,令他精神一爽。這些日子他一直沒有停過修鍊墨玉刀法,這可是他現在安身立命的唯一憑藉。
忽然響起一身沙沙的腳步聲。
賈易不想驚動府里的下人,他故意挑揀了這一處無人地方練武。他選擇的這個地方距離自己居住的別院較遠,繞過前面的那座假山,便是府里武士們住宿的地方,在這裏練武,即便被人看到,也會認為是別的武士,不會被人打擾。
就在這時,那一陣腳步聲更近。
賈易不想被人打攪,心念一動,身體跟着一縱,如老鷹展翅,在空中一個轉身,飄往前面,在假山背後一閃而沒。
一道人影從他剛才站的地方掠過。
那人雖然身形快極,可趁着淡淡月光,賈易還是看清楚了來人的面孔。她就是日間還和自己有一面之緣的郭夫人,聽思煙說,她的名字好像是叫郭燕兒什麼的。
賈易本打算無論何人達此經過,他能避過就算了,也不想理會。這時卻改變主意。
首先這人是王琯最寵愛的侍妾。雖然賈易並不是貪戀她的美色,可這樣一個晚上,她孤身一人,到這渺無人煙的地方,難道不奇怪?其次是她剛才路過時候,用了極其高明的輕身功夫,能達到這樣境界的,賈易只在一個人身上見過,那人便是蓋聶。她如此謹慎顯然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賈易不想老是這樣被動的受人支配,想要擺脫困局,便在手裏要捏有大牌,看到這郭燕兒鬼鬼祟祟的樣子,自然不是去干一些光明正大的事,這不正是瞌睡時侯,有人送枕頭,這種送到自己手裏的把柄,他豈可放過。
他的輕功並沒有郭燕兒那般厲害,只能將身形隱藏在假山的暗影后,遠遠的跟着她的身影跟蹤下去。
郭燕兒心情興奮,想到又可和他相會,如今整個人都浸在幸福之中,根本就沒有留意到,身後居然會跟來一條尾巴。
這並不是說郭燕兒不小心,其實她一路走來,仍是非常小心的,看她選擇的路線和前進時候的步伐,便能看出她在反跟蹤方面,是下過一番苦功的。她前進的時候,總會選擇一兩處開闊地帶,而且本身的速度,也控制的非常好,甚至在拐彎處,她還特地留下來,等待一陣,確認無人跟蹤后,才會轉身離開。她自信這樣的能力,能跟蹤她而又不會被發覺的,普天之下不會有第二個人。她很討厭這樣的偷偷摸摸見面,不過心裏還是不斷地提醒自己,只要再堅持些日子,等王琯倒台後,他便會來接自己。
郭燕兒心裏將這些天從王琯那裏得到的消息,整理一遍,想着晚上怎麼和心上人說。一想到他,便會想到每天晚上都爬在自己身上的王琯,雖然貴為宰相,可在郭燕兒的眼裏,和那些豬狗禽獸沒有區別,“總有一天會將你這老東西一劍殺了。”
她身影連閃,很快離開了武士們休息的別院,忽然躍入一旁的樹林內,賈易猛然止住身形,匍匐在地,根據他以往的跟蹤經驗,郭燕兒這個反應,說明她已經到地頭了,這是在做最後的偵查。若自己傻傻的跟進樹林,一定會被對方發現。果然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見她從樹林中躍出,翻過王府的院牆,跳到一旁的一條狹小巷子裏,朝前疾馳而去。
最後她來到一所四周圍着籬笆的院落前,這院子佔地足有半畝大小,只有後面一間房子,使得院落顯得頗為寬敞。
她越過籬笆,並不立即進入房間內,而是躲在房間的牆角暗影里,仔細看着四周,見空曠的院落里並無人跟來。才朝着窗口輕輕敲了三下。
屋內聽到敲擊聲,原本亮着的燈光,忽然熄滅。
郭燕兒見燈光熄滅,便毫不猶豫,一躍而起,閃身從窗戶口穿進屋內,動作極其流暢,駕輕就熟,顯然非第一次如此。
她才撲入房裏,一個黑影閃過,將她整個身體攔到懷裏,郭燕兒此刻就像小鳥投懷,並不反抗,任由那人施為。很快屋裏便響起一陣衣衫和**摩擦的聲音。
在這黑漆的房子裏,這一刻卻是春情如火。
女子抵死纏綿下的嬌呼,男子的喘息,雖在蓄意壓制下,仍然瞞不過窗外暗影里賈易的耳朵。
“我暈!原來是紅杏出牆,王琯也六十多了,確實在某些方面,是不能滿足這個小侍妾。”想到這些,他本想立即離去,這個時代的女人地位底下,雖然郭燕兒對自己不屑一顧,可賈易卻沒有捉姦在床的打算,“帶綠帽子的是王琯,關我鳥事?只要自己心裏知道此事就行,何必多擾人清夢。”
就在他剛要打算離去的時候,屋內的兩人終於風雨過去,安靜下來。
一個略帶沙啞的,中間夾雜着喘息的男子聲音問道:“賈易那件事有沒有什麼變化?”
郭燕兒也是一陣喘息,才嬌哼一聲,不高興道:“我們等下再說這些事也不晚呀!”
那男子略帶無奈的語氣道:“這件事情並不像表面看來的那麼簡單,而且這中間還有我們料不到的地方,就在我來時候,李斯去見了皇上,若我猜的不錯,這次皇上似乎並不想要那小子的命。”
“嗯!”郭燕兒一聲低呼,顯然剛才的狂風暴雨,並未令她滿足。
窗外的賈易卻是聽的冷汗直冒,他聽出自己似乎正在卷進一場巨大的政治陰謀當中。而針對自己的,並不是一兩個人,甚至是整個大秦帝國。他不知道自己有什麼能耐,居然會讓人這麼重視自己。
他壓下心裏的狂跳,他要等他們說完,他想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
那男子的**,似乎被剛才郭燕兒那一聲低叫聲勾起,屋內又開始進行着最原始的動作,兩人過了好一會,才又回復當初的風平浪靜。
郭燕兒這才問道:“這個賈易是什麼來路?這次居然連皇上都驚動了?要親自過問。不過想要他死,也不是一件太難的事情,你可以放心交給我處理,我保證他活不到比武的時候,而且絕對做的乾淨,讓人懷疑不到你的頭上,這下總可以吧!”
那男子似乎剛才用力過度,這會有氣無力地說:“具體細節我也不太明了,應該和墨家有關,幸好我身邊便有一個墨家人物,負責向我提供消息情報。否則就是皇上要赦免賈易這件事情,連我也會被瞞過,只是可惜,那人的地位不高,所以只知道一些皮毛,根本無法推斷出賈易的真實身份。不過你也不要胡來,現在這個賈易活着,比死了對我們來說好處更大些。”
郭燕兒一聲嬌笑,道:“既然你想讓他活着,就先讓他活着好了。看皇上都這樣重視,莫非他是墨家矩子?”
那男子話音一轉道:“這個應該不是,我聽聞墨家矩子都是墨氏,和他的姓很大區別。”
忽地又問那女子道:“任囂的事情你辦的怎麼樣了?”
郭燕兒嬌媚不減道:“一切都照你的安排,我不過在老傢伙面前稍提了下趙佗是趙國人,他便掉自己匆忙的跳進坑裏了!”
男子柔聲道:“這樣我就放心多了,南征四十萬大軍,一定要掌握在我們手裏,這對我們以後大計,有大用處。”
郭燕兒聽到這裏,聲音不由轉冰道:“若非是為了你的大計,王琯那老狗,如何能任意享用我的身體?”男子又低聲勸慰一陣,屋裏跟着一陣亂響。
郭燕兒走出屋子,徐徐關好大門,留意下四周,並無人注意這裏,才趁着月色,匆匆離開。
這時,一個平淡的聲音在她離去的小巷裏響起,道:“深夜跟蹤女子,非奸即盜。”
賈易全身一震。一柄長劍已經距離他身邊不過三尺,他反應也是極快。一閃身從小巷中中穿出,躍入王府院內,反手已經擎出長刀。
那人見他進入王府院子,雖神色凝重,卻不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