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意料之外碰見趙乾沒有令胡定卿很驚慌,她像一個弱質女流一樣,表現的很好,堅強又柔弱,同情心泛濫。
沒有刻意去憤怒疏遠,假裝清高,也沒有向他隱晦示好,表示親近。
這種態度很明確,就像對待熟悉的陌生人一樣,不會讓人覺得尷尬或者不舒服。
還好現在是晚上,天黑黑的,這一塊兒路上的行人也不多,胡定卿縮成一團讓趙乾抱着,大衣遮住了她的臉面,也沒覺得不好意思。但要是白天,在大街上公然摟摟抱抱的,人家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你淹死,影響還是很不好的。
人們對於女性,其實不管什麼時候,要求總是要苛刻一些,這樣那樣的要求,像一把無形的枷鎖一般,緊緊套牢這她們,不能越雷池一步。
趙乾今晚好像特別有紳士風度,雖然他一直抱着胡定卿,但是行為卻特別的規矩,絲毫沒有調戲挑逗她,和平日有很大的不同,而且得知胡定卿晚上沒有吃飯後,還特意帶她去了一家北京很有名的私房菜館。
一到這個地界兒,人流量顯然多了起來,四周熱鬧了不少,胡定卿讓趙乾把她放下來,趙乾沒有反對,只是挑眉問了一句,“自己可以?”
“嗯,小心點慢慢走,應該沒有事,放我下來吧,這裏人挺多的,影響不好,”胡定卿回答。
趙乾知道她的顧慮,遂尊重了她的意願,放她下來走,只是改為了輕輕扶着她。
兩人走進這家菜館,酒樓的跑堂夥計眼尖兒,一眼就看見趙乾,連忙麻溜地跑過來,臉上帶着笑容,熟練地說著:“二爺今兒個怎麼有空過來?您快些裏面請吧,包間掌柜的一直留着呢,”
夥計做事利索,看見趙乾身邊還帶着一位女伴,似乎腳受傷了,馬上叫來一位女服務員,攙扶她上去,胡定卿對她說了一句謝謝,反而讓人家誠惶誠恐,嚇得小兔子似的直說不敢,胡定卿眼神閃了一下,遂沒做聲了。
有特權的人待遇就是不一樣,看看一樓賓客滿座,非常擁擠,甚至還有客人來了沒有位置的,再看二樓,趙乾專屬的包間,面積寬闊堂亮,裏面擺設精細雅緻,意境安靜悠遠,和下面的喧鬧形成的強烈的對比。
小二泡了上等的鐵觀音,替他們倒上,趙乾就問胡定暄想吃什麼,於是她拿就着菜單點了幾個相對比較普通不貴的菜。
趙乾看了一眼沒有說話,而是轉頭對着聽差的吩咐道:“再加一個清湯燕窩、奶湯蒲菜、蔥燒海參、糖醋黃河鯉魚,嗯,還要一個扒原殼鮑魚,就這些,和剛才點的那些一起上上來,動作快點!”
胡定卿聽了神情無奈望着他,那意思是,兩個人吃得下這麼多?
趙乾卻當做沒看見,只顧喝茶。
看這位爺的德行,就知道他是這裏常來的熟客,這點菜的架勢,都不用拿單子,菜名兒就一串串兒的脫口而出。
小二的臉笑開了花,得了吩咐,拿着單子下去了。
動作果然很快,沒讓他們等多長時間,菜就陸陸續續端上來了,擺滿了半邊桌子,熱乎乎的食物香氣撲鼻,看上去非常精緻可口,胡定卿無意識地咽了咽口水,突然就感覺自己餓了。
在家裏很少能吃到這麼豐富的菜,現在這麼多好吃的擺在她面前,胡定卿饞了,於是不客氣地動起了筷子,大口吃起來。
趙乾吃的很少,他的目光總是所有所思地落在胡定卿身上,不知道在想什麼,等胡定卿一抬起頭,他就立馬挪過去,變成雲淡風輕的樣子。
餐桌上誰也沒有說話,顯得教養良好,等吃得差不多了,胡定卿擱下碗筷,趙乾才問了一句:“吃好了?”胡定卿點頭,“那就走吧,”說完他拿起外套,兩人走一起出去。
“今天真是多謝二爺了,還請了我吃飯,讓您破費了,謝謝!”快到家了,胡定卿跟趙乾告別,她語氣客套,跟個青澀的小姑娘一樣,低着頭。
趙乾看着她,幽深黑暗的眼神隱沒在夜色中,黑黢黢的,過了半晌,他才回了一句,“天黑了,快點回家吧。”
胡定卿轉身離去。
推門進屋的那一瞬間,胡定卿的臉立刻就拉了下來,裏面黑漆漆的,沉得滴水。她的眼神平靜,像一口幽深的古井,波瀾不驚,可是看上去卻像失去了朝氣一般嚇人。
悄悄走進後院,胡定卿讓虎妞幫她燒幾桶熱水送到房間去,脫掉衣服,把自己頭到腳搓了好幾遍,直到皮膚變的通紅,她才起身穿衣服。
胡定卿冷漠地抱起今天穿過的衣服,皺巴巴捲成一團,找了個地方,啪地一聲給扔掉了,走得頭也不回。
太噁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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晾乾頭髮,大晚上的,胡定卿嫌麻煩就沒紮起來,披着頭髮去找二姐。
“你每天工作可真是忙,今天又回來晚了,”二姐坐在書桌前寫東西,看見胡定卿進來了,隨口就刺了一句。
二姐因為年底要結婚,有很多事要準備,時間很緊,王杜鵑就勒令她辭職了,讓她安心在家裏準備嫁妝。
所以有時候,一提到工作的事,二姐就變得有些陰陽怪氣的。
胡定卿也不跟她計較,默默把二姐的行為歸結也婚前恐懼證,她嘴角帶笑,回答說:“先頭就很娘彙報過了,會晚些回家,今天公司有些事耽擱了,”也沒有過多解釋,胡定卿又接著說:“倒是我有一件事,要拜託二姐,”
“什麼事?”二姐頭也沒抬地問道。
胡定卿在心裏組織了一下語言,片刻之後才道:“我這裏有一條大新聞,需要你拿到你們報社去刊登出來!”
“什麼樣的新聞?你怎麼知道的?”二姐狐疑道。
“你先別問,這是我攥好的稿子,你看看再說,”胡定卿推過去一疊紙。
二姐放下手中的東西,接過來翻開
“南滿鐵路的陰謀,柳條湖事件!”一串醒目的大字標題,特別引人注目,二抖着手迅速地往後翻閱,越看越心驚!
她哆哆嗦嗦,手指着胡定卿訓斥道:“你怎麼這麼大膽!這些東西也敢亂寫,你不要命了!快些拿回去,報社是不會讓你登報的,”二姐又氣又急,“你一個小姑娘家,哪裏知道這些事的,別是道聽途說自己杜撰的,要惹麻煩上身的!”
胡定卿早就料到了不會太順利,她就怕二姐是這種反應,於是連忙拍打她的背,幫她順氣,嘴裏堅一邊說道:“此事千真萬確,是我從一位日本人嘴裏聽到的,那人喝了酒不小心說露了嘴,我恰好就聽了一耳朵,你知道的,我們公司來往的都是一些大人物,消息怎麼會是假的,”胡定卿說的很誠懇,奈何二姐立場堅定,就是不答應她。
於是她就繼續下猛葯,“你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如果讓日本的陰謀真的得逞了,我們國家將會面臨的是一個什麼境地?你知道嗎?我們都會成亡國奴!”胡定卿語氣沉重,“我們雖然是女人,但為什麼不能盡自己的力量,為國家做出一點努力,為什麼要龜縮在男人的背後,把命運交給他們掌控!”
二姐說不出話來,神情獃獃的。
不該是這樣嗎?她們只是一個小女人,哪裏管得了這麼多?
“再退一萬步講,我們偷偷做這件事,不讓別人知道,就算最後證明是假的,也沒有什麼關係的,是嗎?”胡定卿放低了聲線,誘惑道。
況且這個消息並不是虛假的,只不過事情發生在幾年之後而已,而胡定卿之所以要提前爆出來,自有她的目的。
就在幾年後的一天夜裏,奉天北面約幾公里處的柳條湖南滿洲鐵路段上發生爆炸,駐守當地的日本軍斷定這次爆炸是張司令領導的東北軍所為,於是直接挑起戰鬥,開始了佔領中國東北全境的戰爭。
當時中國東北軍北大營就設在柳條湖附近,聽到爆炸聲的士兵趕出來正欲調查,卻被守候在此的關東軍射殺,隨即北大營也被關東軍佔領。第二天,奉天、長春、營口等城市全都被關東軍迅速佔領。
事實上,這次爆炸完全是關東軍的虎石*立守備隊的一個小分隊的自導自演。
這次事件,完全是日本人的一個陰謀,是一個企圖逐漸侵佔滿洲的計劃,他們的野心和目的昭然若揭!
後世中國的歷史書上也對這件事進行了極為詳細的記載,這些都是初中高中重點講解的必修課,甚至有人稱那天為“國恥日”,勢必要讓後代牢記心中,勿忘國恥,所以胡定卿印象也非常深刻的。
兒她之所以騙二姐,是因為就在幾個月之後,日本南滿鐵路的一個路段,確實發生了一次爆炸,當時的火車上,炸死了中國北方首腦的一個重要人物,造成後面北方政權逐步落到親日派的手裏,為日本的侵略計劃提供了很多方便。
胡定卿不願意發生這種事,所以就先設下一個局,一為給中國人提個醒,揭露出日本的野心,二個就是,要讓日本幾年後的計劃胎死腹中。
二姐被說的暈暈乎乎的,最後恍惚中也不知答應了沒有。
胡定卿卻心滿意足地回房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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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趙乾回家后,就恢復了一派冷漠高傲的樣子,趙凌把他就進書房談話。
“你對那女孩做什麼了?”趙凌問。
對方呲笑了一聲,“我能對她怎樣,我敢對她怎麼樣?”他這話裏面的語氣意味不明。
趙凌嘆了口氣,“你先別輕舉妄動,”
“呵呵,”趙乾邪性陰沉地挑起嘴角,“若是讓我知道此事真於她有關,我定要她見識見識爺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