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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鎮國公府前門,在府中下人的引領下經過漾着綠意生機的園子,突然見前方一道身影哇哇叫着四處逃竄,身後幾名府內家丁各執一根粗壯的麻繩,四下包抄,直往那人追去。

這別開生面的一幕讓趙瀚霆夫婦二人興緻盎然,兩人對望一眼后,均笑眯眯地止步站到一邊看熱鬧,原來,這被人拿着麻繩追趕的不是哪個,正正是平南侯世子喬晉遠。

那幾名家丁雖武功不及喬晉遠,可幾人聯手,又伴以奇怪的步法,一時半刻,喬晉遠竟是被糾纏得脫不開身。

喬英淇直接‘噗嗤’一下笑出聲來,趙瀚霆聞聲回頭好笑地道:“就這般高興?”

“你可知這幾人是何人麾下?”

趙瀚霆噙笑搖頭:“這我倒是看不出來。”

“此乃大哥獨創之陣法,天底下除了他,再無人懂得。連大哥都出手,看來晉延晉遠兩人近來日子確是不太好過啊!”喬英淇語氣當中含着顯而易見的幸災樂禍。

趙瀚霆怔了怔,頓時也覺好笑,竟是想不到那個嚴肅寡言的平西侯也會有如此一面。

兩人正看着笑話,那邊的喬晉遠已是看到了他們,哇哇叫着求救:“姑姑、姑丈,快救命啊!”

哪料到話音未落,左手腕已被繩索套住,嚇得他又是一聲大叫,卻是躲避不得,只聽‘嗖嗖嗖’幾聲,他的雙手雙腳已被人套住,緊接着其中兩名家丁一左一右朝他飛身而來,手中繩索纏住他的腰,兩人圍着急步快步幾圈,立即便將他綁得嚴嚴實實,再也動彈不得。

平生頭一回見喬晉遠如此吃憋受挫,趙瀚霆再忍不住哈哈大笑,站在他身邊的喬英淇也是忍俊不禁,掩嘴直樂。

“殿下駕臨,臣有失遠迎,還請殿下恕罪!”笑聲歡暢間,鎮國公喬正林已帶着長子平西侯喬煜、次子定南侯喬磊,以及蔫蔫如被霜打過的茄子般的喬晉延迎了出來。

趙瀚霆連忙上前親自扶着他:“岳父大人千萬莫如此,瀚霆今日只是陪同妻子回娘家的尋常男子,是晚輩,只講家禮,不講國禮。”

“殿下仁厚,只是禮不可廢!”喬正林一反手掙脫他,仍是照足了規矩向他恭恭敬敬地行了禮,趙瀚霆一時不察被他掙開,只能側身避過他的禮。

看着滿頭斑白的老父向自己的晚輩行禮,喬英淇心裏很是難過。

喬煜喬磊兄弟二人亦跟在父親之後,拱手躬身行禮。

趙瀚霆苦笑着再次避開,嘆道:“若再如此,瀚霆日後怕是再不敢上門來了。”

喬英淇抑住心中難受,邁步上前,親自扶着喬正林柔聲道:“爹爹總不會也要這般讓女兒不自在吧?若如此,女兒便立即向娘告狀去!”

喬正林臉色柔和了幾分,聞言雙眉倒豎,故作嚴厲地訓斥道:“何時竟也學了長舌婦那一套?!”

“姐姐!”喬英淇正欲再說,一陣清脆響亮的叫聲乍然響起,她抬眸一望,便見前方不遠一個小小的身影向自己飛跑過來。

笑意一下子便綻於臉上,她朝那小身影伸出手去,在小傢伙的臉蛋上捏了一把:“崢兒。”

九歲的小喬崢笑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眯成了縫,撒嬌地抱着她的手直蹭:“姐姐姐姐,你可回來了。”

見幼子這歡脫模樣,喬正林無奈搖頭,還是喬磊含笑道:“大家怎都站在此處,快快進屋裏住,母親她老人家還在屋裏等着呢。”

幾人頓時回過神來,彼此謙讓幾句才朝前方走去。

進屋見到了喬夫人及譚氏范氏,眾人自又有一番客氣,半晌之後,趙瀚霆便跟着喬正林父子三人到了書房議事,而喬英淇則跟着喬夫人到了正院。

如同小時候一般,喬英淇偎在娘親懷抱中,鼻端縈繞着的是那讓她安心懷念的味道,她蹭了蹭,任由喬夫人輕撫着她的長發。

“殿下他待你可好?”

“很好,娘,這話上回回門你便問過了。”

喬夫人沒好氣地捏着她的鼻子搖了搖:“娘年紀大了,記不住,自然得見一回問一回。”

喬英淇討好地沖她直笑,惹來她好一陣無奈。

“你呀!”頓了頓,喬夫人又道,“他待你好,娘也就放心了,儘管殿下與咱們家向來親厚,可如今卻是君臣有別,再不同往日,殿下待你父兄態度不變,那是他重情重義,只是,咱們卻不同不懂規矩、不懂禮。”

“英淇,娘親看得出,殿下待你情意不改,哪怕經過這麼多年,經歷了那麼多事,能嫁一個待已情意深重的男子為妻,是女子此生最大的幸福。”

喬英淇沉默地往她懷裏鑽了鑽。

喬夫人嘆息着繼續道:“想必你也已經看了你的嫁妝單子,那些遠離京城的地契,並非娘與你爹爹所給,而是殿下這幾年為你積攢下的!”

喬英淇陡然抬頭,不可置信地盯着她:“娘,您、您說什麼?那些、那些是、是……”

“是他,早在當年你與晉延兄弟二人遠征東南之前,那時候,皇後娘娘有意為你擇夫婿,恆王殿下便將這些交給了我,說是以兄長之名給你添妝。娘親苦苦推辭不得,唯有暫且收下,只待日後再歸還給他。可後來,你出征了,而殿下也到了大明庄靜養,一直到你得勝歸來,皇上賜婚……”

後面喬夫人再說了什麼話,喬英淇卻是半字也聽不到,她的腦子裏一片空白,耳畔只回蕩着那一句——‘以兄長之名給你添妝’。

胸腔里像是被巨石壓着一般,沉甸甸得難受。

喬夫人眼神溫和地凝望着她:“英淇,無價寶易得,有情郎難求,娘親本以為他是真的視你如妹,可後來偶爾從晉遠口中得知,原來當年你在塔犁沙漠遇險,還是殿下他救下的你。”

宛如又一道驚雷在她腦中炸響,喬英淇整個人都愣住了。

塔犁沙漠救自己的人,原來是他!

她緊緊地攥着雙手,臉色微微發白,只喃喃地道:“原來是他,我早該知道的,我明明早就應該知道的,除了他,還會有誰……”

她不是沒有懷疑過救自己的人是趙瀚霆,可潛意識裏卻不想去接受這樣的結果,故而硬是將這個可能從腦子裏剔除,強迫自己去相信,當年在她瀕臨死亡時,給她無盡溫柔,讓她忍不住想去依靠的,絕不會是她一直想逃離的趙瀚霆。

塔犁沙漠那個人是他,那後來在岳州追擊餘孽,一次又一次背後出手相助的,想必也是他。她以為自己多年不見趙瀚霆,想來今生再無瓜葛,可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已經為她做了那麼多的事。

知道女兒一時半刻接受不了這麼多的意外,喬夫人無比憐惜地摟着她,無聲安慰着。

***

從鎮國公府離開時,喬英淇臉上已看不出半點異樣,坐在回王府的馬車上,見身邊的趙瀚霆一改往日總愛牽着她閑聊之態,一言不發地坐着,終是有些好奇地問:“可是出什麼事了?”

趙瀚霆抬眸,微微嘆了口氣,環着她的肩膀輕聲道:“岳父大人打算以舊傷複發,精力有限為由,上折交出手中所有兵權。”

喬英淇先是一愣,繼而垂首不語,半晌之後,方低低地道:“爹爹早有此意,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如今天下已定,他老人家也是功成身退的時候了。”

趙瀚霆的目光緊緊地盯着她,忍了又忍,終是按捺不住啞聲問:“只是因為天下已定便要功成身退,還是因為想急流勇退以保喬家萬全?”

喬英淇胸口一震,下意識便推開他,緊緊抿着唇,望向他的眼神有着幾分無法忽視的防備。

趙瀚霆澀然,迎着她的防備目光,一臉誠懇坦然地道:“我既如此坦言相問,便是代表着我不會介意此事。若能不流半點血便保喬家萬全,我又豈會不願?父皇與岳父大人之間的情義,非你我所能多言。只是英淇,岳父大人是你的生父,你知他懂他,可父皇也是我的生父,哪怕他如今身份已然大變,可我相信,在他的內心深處,總會保留着當年馬踏神州的豪情,以及與知已一同出生入死的情義!”

喬英淇定定地望着他半晌,直到馬車停下,外頭響起王府隨從稟報到府的聲音,她才輕聲道:“好,我便相信你,相信你的判斷。”

趙瀚霆微怔,待聽清楚她這話后一喜,並非因為她話中所指,而是那‘相信’二字。

燕侯燕伯成相信他、大理寺右寺丞徐良慶相信他、翰林院學士夏博文也相信他,在滿朝文武均大部分追隨謙王的情況下,這三人待他的忠心始終堅定不移,只因為他們都相信他。

可這些相信,都不及眼前女子這輕輕的兩個字。

見他突然會綻開璀璨的笑容,喬英淇有些不自在地別開了臉,唇畔,卻不知不覺地勾勒出歡欣的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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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難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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