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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趙瀚霆仍是一聲不吭,正元帝更惱了,指向他的手指因為憤怒而不停地顫抖着,臉更是憋得通紅。

就是這樣,打小便是這樣,如此倔強的性子也不知像哪個,但凡不願意說的話,無論是誰都休想撬開他的嘴巴。

他恨恨地瞪着這個牛脾氣的兒子,半晌,重重地一拍桌面,又氣又無奈地咬牙切齒道:“你真當朕是那無情無義之徒?朕十八歲便結識喬正林,數十年來並肩經過多少腥風血雨,他身上有好幾道傷痕,還是因為當年救朕所受的傷,朕與他的情義,更甚於你與晉延晉遠兄弟二人。”

“可是,如今朕身為一國之君,有許多事卻是不得不多思多慮幾分。喬家三代之內聲威不跌,甚至可能會越來越盛,朕就算信得過喬正林,可未來數十年內,誰又能保證喬家無人生出別樣心思?到時候,萬一被有心之人利用,對朝廷,於百姓,那便將會是另一番災難!”

趙瀚霆震驚抬眸,竟是想不到他會如此明言,一時間心中百感交集,他咬着牙,片刻,迎上正元帝的視線,啞聲道:“父皇怎能助他人志氣,滅自已威風?大齊自立國后,父皇多番舉措齊下,處處為百姓着想,君臣同心,致力恢復生產,父皇仁致舉國稱頌,又焉是以武功立威的鎮國公等人所能比擬?便是軍中,如今亦非喬氏一枝獨秀,燕侯爺、石伯爺等也乃當世名將。”

見正元帝臉色稍霽,他趁機又道:“哪怕不提燕侯爺等將領,父皇若信得過兒臣,兒臣願傾盡全力為父皇分憂。”

正元帝緩緩靠在椅背上,怒火一下子便滅了大半,他也是想到了次子早些年所立下的赫赫戰功,若非後來他因傷靜養,此回追擊餘孽,他又何需出動喬氏兄弟。

喬家也好,燕伯成也罷,終究是外人,又豈有他的嫡親兒子可靠可信。

只是,一想起這個本應在戰場上大放異彩的次子這幾年的所作所為,他又沉下了臉,冷哼一聲,沒好氣地道:“你若安安份份的留在京中,與你兄長一起為朕分憂,朕便謝天謝地了,還說什麼傾盡全力!”

趙瀚霆一聽此話,便知他的態度已然軟化,微微勾了勾嘴角,可轉念一想到與喬英淇的親事,笑意又漸漸斂了下去。

“罷了罷了,滾回你的恆王府去吧,別在此礙朕的眼!”正元帝滿是嫌棄地道,一面說的同時,一面淡淡瞥了身側的老太監一眼。

趙瀚霆遲疑片刻,若是他就此回去,那與鎮國公府的親事到底是……

“殿下,昨日皇上便下了旨,冊封鎮國公府小姐為飛鳳將軍。”始終靜靜地侍立一旁的老太監含笑道。

“多嘴!”正元帝瞪了他一眼,老太監笑眯眯地恭敬垂首,並不接話。

趙瀚霆怔了怔,心裏像是鬆了口氣,又似是有些失落。

他壓下這複雜的思緒,緩緩起身行禮告退。

出了龍乾殿之門,他抬頭望望天邊晨曦,只覺得胸口悶悶得有些難受。

龍乾殿內,正元帝端過老太監遞過來的茶盞呷了一口,似是不經意地問:“謙王與恆王,你覺得他二人當中,哪個更像朕?”

老太監躬了躬身,笑道:“龍生九子,個個不同,謙王殿下溫和仁愛,恆王殿下堅毅果敢,都與皇上甚為相似。”

正元帝掃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老滑頭。”

良久,他似是自言自語地道:“看來還是先讓欽天監擇定宜嫁娶的黃道吉日,畢竟,兩個的年紀都已不小,再不能拖延下去了。”

老太監聞言有幾分意外地抬眼望了望他,很快又若無其事地低下頭去。他還以為皇上既封了喬家小姐為飛鳳將軍,那賜婚一事便算是作罷了,想不到皇上心意如此之堅。

喬英淇自鳳坤宮出來后,一路沉默地跟着引路太監往宮門而去。皇上既已對鎮國公府起了猜忌之心,那她與趙瀚霆的親事必是逃不掉的。

其實,事已至此,嫁與不嫁,她都不甚在意,若是嫁入皇家能讓皇帝對鎮國公府放心,她嫁便是,又有何不可呢?

她暗暗地嘆息一聲,經歷這麼多風雨,她再不是會對未來夫君心存幻想的天真女子,她也清楚自己的親事也早就不是爹娘所能決定的。

嫁入皇家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恆王妃,好歹前世她也當過,便是與趙瀚霆,前世今生加起來也是相處了數十年,哪怕她再不願承認,對他,她也有一種似是刻入骨髓的熟悉。

誰又能保證,今生她另嫁他人,便會一定過得比前世更美滿?又或許,誰又敢肯定,便是嫁同一人,她便一定會落得與前世同樣的下場?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未來,也是掌握在自己手裏。

心裏打定了主意,她吁了口氣,謝過了領路太監,邁着輕快的腳步出了宮門。

剛走出那巍峨的宮殿,便見喬晉延與喬晉遠兄弟二人站立於宮門外,正與一名着親王服飾的男子說著話。只一眼,她便認出那人正正是趙瀚霆。

想到方才剛做下的決定,她抿了抿雙唇,深深吸了口氣,這才抬腳往趙瀚霆所在方向走去。

哪料到她方走出幾步,趙瀚霆恰好抬頭,目光自然而然地便望入她的眼中,她正要開口喚他,卻見對方神色一僵,不待她的話出口,他竟是猛然轉身,‘嗖嗖嗖’的幾個箭步,頓時便消失在眼前,只余幾縷揚起的塵土,證明方纔此處確是站着一個人。

喬英淇那個氣啊,又是這樣,又是一見她便拔腿跑,她到底是長得怎樣凶神惡煞,竟讓堂堂的恆王殿下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喬晉延兄弟二人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方才所見到的,半晌之後,喬晉遠結結巴巴地問:“姑、姑姑,你、你究竟、究竟對、對瀚、瀚霆做、做過什麼?”

喬英淇又羞又怒,惡狠狠地剮了他一眼,又極不友善地瞪了瞪嘴唇蠕動欲說話的喬晉延,充分發揮長輩的威嚴,呵斥道:“閉嘴!”

如同小時候被她訓斥一般,兄弟二人立即齊唰唰地雙手捂嘴,再不敢多話。

喬英淇磨着牙望向趙瀚霆消失的方向,袖中雙手死死地攥緊,事不過三,若下次她還讓他在眼前逃竄,她喬英淇三個字便倒過來寫!

她連連深呼吸幾下,直到感覺勉強壓下胸口怒氣,方向喬氏兄弟二人勾勾手指頭:“過來。”

喬晉延與喬晉遠二人彼此對望一眼,不知怎的竟覺得心裏有些許發毛,可姑姑有命,他們又豈敢不眾,故而只能硬着頭皮上前幾步:“姑姑。”

喬英淇滿意地點了點頭,左右看看不見他人,遂低着頭對着二人一陣耳語。

片刻之後,喬晉延率先抬頭,頗有些遲疑地道:“姑娘,這、這樣不太好吧?”

喬英淇可不管他,冷笑一聲道:“不過是以防萬一罷了。”

“哎哎哎,姑姑此計甚妙,你別多話,我看這樣便很好。”喬晉遠笑嘻嘻地輕輕推了兄長一把,甚是殷勤地將引着喬英淇上馬車,“姑姑您老人家小心,侄兒親自駕車,保證絕不顛簸。”

喬英淇沒好氣地嗔了他一眼,卻是順從地上了馬車,由着新鮮出爐的當朝明威將軍為她駕車,一路往鎮國公府而去。

喬晉延無奈搖頭,接過長隨手中的韁繩,翻身上馬,策馬跟在前方回府的馬車後面。

***

“你們世子人呢?又說新近得了匹好馬,怎不見人?”應邀到鎮國公府別莊而來的趙瀚霆,不見喬晉延的身影,狐疑地問。

引路的下人嘴唇動了動,吱吱唔唔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趙瀚霆望了他片刻,突然臉色一沉,正欲喝問,忽然聽身後傳來一聲嬌喝——

“趙瀚霆!”

他呼吸一窒,這熟悉的聲音除了喬英淇外不作他想,腳步下意識便邁開,直往大門方向飛奔而去,眼看着便要衝出門外,卻見那本是大開着的門‘轟’的一下被人從外頭關了起來。

他用力剎住了狂奔着的腳步,身後是喬英淇追過來的聲音,前方路又被人堵上,他再不及多想,一閃身,便往右邊青石小道上跑去。

兩旁的景物飛速從他身邊掠過,他一面加速疾馳,一面豎起耳朵留心身後‘追兵’,忽然見前方有個泥坑,他一運氣,縱身從上面跳了過去,右腳落地的一瞬間,他心頭一震,暗道不好。

只聽‘嗖’的一聲,右腳已被繩索套住,緊接着四周響起‘噠噠噠’的腳步聲,待他回過神來時,整個人已被倒吊在樹上。

“哈哈哈哈,英明神武的恆王殿下也有中計的一日啊!”得意的狂笑聲乍響。

趙瀚霆只覺全身血液像是一下子往他腦子裏去沖,被人倒吊在樹上的滋味確是不好受,他掙扎着望向地上那個叉腰大笑的人,又好氣又好笑地道:“喬晉遠,你這是做什麼?”

不等喬晉遠回答,他又衝著拍拍衣袖的喬晉延道:“你何時竟也跟着他一起胡鬧了?還不趕緊把我放下?!”

喬晉延攤手:“這我可做不了主。”

趙瀚霆氣結。

“你跑啊,你倒是跑啊!我看你還跑不跑!”清脆悅耳,帶有幾分氣急,又似有些得意的女子聲音響起,讓他尚未出口的責罵一下子便咽了回去。

“英、英淇。”

“還跑不跑?”喬英淇兇巴巴地瞪着他,看着他搖搖晃晃地被倒吊的模樣,不知怎的竟有些好笑,語氣自然而然便帶了幾分笑意。

“不、不跑了,不跑了。”趙瀚霆哪敢有二話。

喬英淇微微一笑,衝著喬氏兄弟二人一揚手,兩人心神領會,上前幾步,齊心協力將他放了下來。

雙腳觸及地面那一瞬間,趙瀚霆還有幾分頭暈目炫之感,連忙扶着喬晉延的手穩穩身子,直到不適感過去,方望向面無表情地盯着自己的喬英淇。

喬晉延來回在兩人身上看了看,不動聲色地向堂弟使了個眼色,喬晉遠雖有心留下看看熱鬧,可到底不敢違兄長之命,只能不甘不願地跟在他的身後離開。

諾大的園子裏,便只剩下趙瀚霆與喬英淇兩人。

“說吧,為何一見我便調頭跑?我自問長得五官端正,並未到讓人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地步。”望着局促得不知將雙手擺到何處去的挺拔男子,喬英淇心中原本的氣惱竟不知不覺消了幾分。

趙瀚霆偷偷望了她一眼,見她臉色如常,遲疑了半晌,方輕聲道:“你曾說過的,再不要見到我。”而他,也答應過了,再不會讓她見到自己。

喬英淇心口一窒,怔怔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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