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114.113.1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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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英淇是在新帝登基前一日進宮的,這一回,她卻再不是以恆王妃的身份進去,雖未正式封后,可誰人不知皇后之位於她已是板上釘釘的了。

一直到了晚間,她用過了晚膳又沐浴更衣過,歪在怡祥宮正殿的軟榻上心不在焉地翻在書卷,才終於聽到外間響起熟悉的腳步聲。

她飛快趿鞋下地,連外袍也不及披上,便直直往正邁進門來的趙瀚霆撲過去。

剛回來便有如此美好的待遇,趙瀚霆滿身疲累頓時便煙消雲散,打橫抱起懷中的溫香軟玉,在她唇上輕啄了一記,柔聲道:“想我了?”

喬英淇羞得將臉埋入他懷裏,她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回事,動作竟是比腦子運轉的還要快,待她反應過來時,已是撲到了他的身上。

“不、不是,就、就是一個人呆、呆在此處有、有些害怕……”話一出口她便懊惱地咬起了唇瓣,她又非養在深閨嬌滴滴的婦人,怎的居然說出這番一聽便是矯情的話來,着實不是她平日風格。

哪知她這話卻取悅了趙瀚霆,他低低地笑了起來,淳厚的笑聲化在她的耳畔,她的臉頰貼着那震動着的胸膛,乾脆破罐破摔起來,環着他的脖頸一言不發。

趙瀚霆笑了一陣,抱着她在軟榻上坐下,將她置於腿上坐好,雙臂緊緊攬着她的纖腰,無比溫柔地道:“不怕,日後這裏便是咱們的家,只有我和你,還有我們的孩子的家。”

他說的‘這裏’,自然指的是皇宮,而非特指當下所處的怡祥宮。

喬英淇自也明白他的意思,低低地嗯了一聲。

夫妻二人靜靜相擁了良久,喬英淇輕聲問:“父皇身子怎樣了?”

“雖精神瞧着不錯,可……寧先生說怕是一個月左右之事了。”提及病中的正元帝,趙瀚霆情緒很是低落,聲音也有些沙啞。

喬英淇用力將他摟緊,無聲安慰着。

“父皇處置許桓等人,這都是為了我,他不希望將來由我動手,他是怕我因此引來朝臣非議。其實於我來說,非議不非議的根本不重要,只要我問心無愧,又何需理會他人如何想。”

許桓等人是謙王手下,更是三番四次謀害他的始作俑者,他必定會重重處置,毫不留情的,如此一來,誓必會讓人覺得他刻薄寡恩,才一登基便要清算朝臣。

可如今,下旨處置的是正元帝,無論那些人是被判了斬首還是流放,皆與他無關,怎麼也算不到他的頭上來,這也是正元帝對他最後的維護。

“父皇他……很疼你。”喬英淇輕聲道。

“他總是很嚴厲,小時候大哥不喜歡習武,只喜歡讀書,他便天天親自盯着我去練,達不到他的要求時,便會狠狠地訓斥處罰,我委屈不過,便哭着找母親告狀,母親安慰了我幾句,回頭他卻加大了我的練習量,久而久之,我便再不敢告狀了。”想到過往,他唇畔微微含笑。

“後來我跟着他四處征戰,有一回還差點被敵方將領斬於馬下,回來之後,他便痛罵了我一頓,然後將我扔給了岳父,我知道他是希望我跟着岳父學習本領,但最重要的還是想着能讓我多一分生命的保障……”

喬家將領個個武藝非凡,跟着喬正林,便算是被喬家軍護着,這對當年僅憑一股熱血卻無多少對敵經驗的他來說,是最好的保障。

喬英淇靜靜地聽着他用低沉醇厚的嗓音說著過往的點點滴滴,在他難過時便輕柔地拍拍他的背,在他歡喜時亦揚着嘴角。

柔和的燭光下,相依相偎的兩人喁喁細語,是歲月靜好,亦是千帆過盡。

翌日,是新帝登基的大好日子,喬英淇一大早便起來,親手為他穿上皇帝冕服,末了還輕輕地撫平衣袍上的褶子,一切準備妥當,她滿意地抿抿嘴,剛一抬頭,便對上趙瀚霆溫柔帶笑的眼神。

趁着沒人留意,他飛快在她唇上偷了記香,輕聲道:“等我。”

喬英淇下意識便捂了捂嘴,往他胸膛上輕捶了一記,嗔道:“還不趕緊出門去,莫要誤了吉時。”

趙瀚霆笑笑地輕撫了撫她的臉頰,隨即轉身大步離開。

天邊一抹晨曦緩緩綻開,似新生,似放暖,給健步而行的挺拔男子身上披上薄薄的一層金光,如凜然不可侵犯的神祇。

十二月初八,果真是個黃道吉日……

登基大典過後,便是封后大典,喬英淇再次踏上正陽殿石階,將手交到等候着自己的男子手中,由着他牽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代表至高權位的頂座,百官朝賀之聲響徹雲霄,順着風聲飄送出很遠很遠。

攜手高處,不經意間側頭四目相對,兩人相視而笑。

一直到禮畢,趙瀚霆始終沒有鬆開她的手,寬大的袖口掩蓋下,是交纏着的十指,無論前路如何艱辛,生也好,死也罷,他再不會放開她。

***

燭光跳動,屋內暖意融融,寬大的床榻上,趙瀚霆緊緊摟着妻子,變換着稱呼喃喃地叫個不停:“英淇,皇后,王妃,夫人,娘子,他娘……”

喬英淇無奈地靠在他的胸口處,待聽到‘他娘’二字時,終是忍不樁噗嗤’一下笑出聲來,掄起小粉拳捶他,嬌嗔道:“瞎叫什麼?什麼他娘,也不害臊。”

趙瀚霆抓住那小小的‘兇器’親了親,然後包在大掌中據為已有,笑盈盈地道:“這難道不是早晚之事?總有一日你也會成為孩子他娘,我這不過是提前過過嘴癮。”

略頓了頓,他湊到她的耳畔,低低地道:“要不,你也可以喊我一聲他爹。”

溫熱的氣息噴得她耳朵痒痒的,聞言沒好氣地嗔了他一眼,臉頰在他胸膛上蹭了蹭,無比堅決地拒絕:“不叫!”

趙瀚霆滿是遺憾地嘆息一聲。

喬英淇怕他又扯些有的沒的,忙轉移話題道:“今日我瞧着父皇的氣色好了許多,整個人的精神也相當不錯,若是能看得開些,說不定身子會慢慢好起來。”

趙瀚霆嘆道:“他是心裏放不下母后,加之如今肩上責任又卸了下來……”

見他情緒又開始低落,喬英淇忙道:“父皇身邊原先那位總管公公怎不在了?他跟在父皇身邊那麼多年,想必侍候起來會比新提上來的這位更周到盡心些。”

趙瀚霆冷笑一聲:“他啊,被父皇打發了。”

“這是為何?”喬英淇一怔,印象中那位公公頗得正元帝信任,而行事又是個穩妥的,無緣無故的怎被打發了?

“你道許桓又是怎得知父皇密召我回京?就是他告的密。想必那時候父皇病重,前朝又掌握在皇兄手中,他想着為自己準備後路,藉此結交‘未來皇帝’。”趙瀚霆嘲諷地道。

晚節不保,說的大概便是龍乾宮前總管太監這種人了,一輩子小心謹慎,便是當初兩王之爭何等熱烈時,他依舊不偏不倚,可偏偏到最後關頭卻押錯了寶,白白折了大半生的心血。

正元帝曾經如何信任他,便越是無法容忍他的背叛,雖不至取他的性命,但將他驅逐出宮,這足以斷了他的活路。

聽他提及曾經的兇險,喬英淇下意識地將他抱得更緊,趙瀚霆在她發頂上親了親,柔聲道:“都過去了,如今我不是好好的在你身邊?”

“那糧草又是怎麼回事?”喬英淇平復一下思緒,問。

趙瀚霆頗有幾分不願意提及此事,只因提起糧草,必然要提到陵徑王柳祥均,那人可是懷中女子曾一心一意要嫁之人,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情敵。

說起來柳祥均會主動提出助他,他其實也不算很意外,畢竟他能坐上陵徑王之位,也他當年暗中襄助分不開。這回柳祥均相幫,不過是還他過往人情罷了。從今往後他與他恩怨兩消。

“沒怎麼回事,反正、反正……”想隨便編個謊搪塞過去,可終究不願騙她,只能猛地低下頭去,封住她的唇瓣,攪亂她的呼吸,讓她再記不得問他。

喬英淇倒想不到說得好好的他突然便偷襲自己,對方來勢洶洶,她避無可避,氣息漸漸紊亂,腦子裏如同塞滿了漿糊,再記得什麼糧草不糧草。

趙瀚霆本是為了逃避她的問話,可親着親着卻勾了起興緻,越吻越深,越來越欲罷不能,最後好不容易壓□□內翻滾的欲.望,在瀕臨失控前鬆開了她。

見身下的女子眼波迷離,滿面桃花,嫣紅的唇瓣被他親得水波粼粼。他重重地嘆了口氣,驀地扯過一旁的錦被將她從頭到腳包得嚴嚴實實,眼不見為凈。

喬英淇哭笑不得,只也不敢撩撥他,雖說帝王無需守制三年,但母新喪,父病重,他們在此期間行周公之禮到底不美。

兩人並肩而卧,不過片刻,趙瀚霆便拉開她的錦被,整個人鑽了進來,大手霸道地將她摟入懷中,闔着眼眸啞聲道:“睡吧,明日還有許多事要忙。”

果如寧溪所斷言那般,正元帝是在半個月後駕崩的。望着神色安祥,嘴角猶帶一絲笑意的父皇,趙瀚霆喉嚨堵得厲害。

永德元年,大齊太上皇崩,廟號□□,與□□高皇后合葬昌陵。

次月,謙王趙瀚楠以身體抱恙需靜心休養為由,請旨移居大明山皇莊,永德皇帝苦留不得,終無奈應允。再半個月後,謙王趙瀚楠攜王妃楊佩芝、小郡主趙弘珍坐上了前往大明山的車駕。

十里長亭處,喬英淇目送着謙王府的車駕漸行漸遠,終是若有似無地嘆了口氣。

這一世,趙瀚楠仍是選擇了大明庄作為他餘生所居,與前世不同的,今生他是自由的,而非無奈被囚,而陪着他的,也不再是妻子楊佩芝一個,還有他如珠如寶的小女兒。

趙瀚霆為她系了系披風帶子,溫柔地道:“此處風大,咱們回宮吧,兄嫂不過是暫居大明庄,京中永遠會保留着屬於他們的謙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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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難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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