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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瀚霆的出征出乎許多人意料,便是喬正林父子三人也想不到他會在這個關鍵時刻領兵,只略一思忖,也覺得皇上會定下恆王確是不二選擇。

“再來試試看合不合身,順便把剪刀遞給我,就差……”話音未落便想起那個人已經不在府里,喬英淇怔怔地捧着改好的新外袍,半晌,似有若無地嘆了口氣。

這段日子趙瀚霆幾乎是與她寸步不離,她也慢慢習慣了無論身處何處只要喚一聲,便能見到他的身影。

如今對着這空落落的屋子……她微微苦笑,揉了揉額角。

習慣真是件很可怕之事,不知不覺間,那個人已經成功地滲透到她生活的每一個角落,成為她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王妃,可有吩咐?”門外聽到響聲的流螢推門而入,問道。

“不,沒有。”喬英淇將新外袍疊得整整齊齊再放入柜子裏鎖好,聞言隨口便應了一句,眼角餘光掃到流螢欲退出去的身影,她忙又道,“陪我說會話。”

流螢應聲止步。

“委屈你了,本想着為你倆舉辦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哪想到聖旨下得這般快,有許多事都未準備妥當。”輕握着流螢的手,喬英淇頗有些歉意。

當初她為葛昆及流螢擇定的婚期是這個月的十八日,可因為葛昆要跟隨趙瀚霆出征,婚期便不得不延後,只待他歸來再說。

流螢低着頭輕聲道:“不委屈,這是他的選擇,我都聽他的。”

喬英淇嘴唇翕動,卻沒有再說。其實若按她的意思,提前為他們舉辦婚禮也是可以的,流螢對此也是默許了,可偏偏葛昆硬是不同意,定要待他凱旋方將她迎娶進門。

他既堅持,喬英淇自然不好逆他之意,流螢身為女兒家,更是要矜持,如此一來,婚期便只能押后了。

後來她與趙瀚霆閑聊中提及此事,趙瀚霆卻嘆道:“葛昆是怕自己萬一一去不回,而流螢又已嫁了他,那豈非誤了她終身?”

聽罷他此番話,她並不作聲,只是默默地埋入他的懷中。

***

正如趙瀚霆臨行前囑咐的那般,只要得空,喬英淇便往鳳坤宮去。自得知次子再度披甲上陣,皇后連日來憂思重重,本就未曾痊癒的身子又一次病倒。

喬英淇知她心事,與楊佩芝妯娌二人柔聲勸慰,楊佩芝更是不停地說些女兒的趣事,終逗得她漸漸展顏。

望着一左一右的兩個兒媳婦,皇后欣慰地長嘆一聲,分別拉着她們的手慈愛地道:“難為你們了,府中本就事多,還要常常惦記着我,也是我這身子不爭氣。”

“母后這般說真真讓媳婦無地自容了。”楊佩芝道。

“皇嫂說得對,為人媳婦自當侍奉公婆,豈敢擔母后這聲‘難為’。”喬英淇亦道。

兒媳孝順,皇后心情舒暢,本是蒼白的臉色也添了幾分歡喜的紅潤。想到長孫女,她又不自禁地細細問起小郡主日常之事,見她興緻頗高,楊佩芝心裏也高興,專挑些小傢伙的趣致事向她道來。

喬英淇眉目含笑,不時插上一句,婆媳三人倒也其樂融融。

直到見皇后臉上浮現些許倦意,兩人方起身告辭。

剛出了鳳坤宮正門,迎面便見正元帝大步而來,兩人忙上前見禮。

“若府中無事,常進宮來陪陪她,她很喜歡你們。”正元帝頷首致意便欲離開,才邁出一步又停了下來,回過頭來沉聲道。

妯娌兩人忙應下。

正元帝滿意地點了點頭。

“父皇近來常往母后處去,後宮那些鶯鶯燕燕像是全拋開了,連早些日子十分得寵的麗妃想見他一面都難。”回府的路上,兩人共坐一車駕,楊佩芝小聲道。

喬英淇沖她笑笑,並不接她這話。

她自然知道正元帝待皇后非同一般,登基這些年,後宮寵妃換了一個又一個,誰不私底下嘀咕幾句皇上貪新,可自皇后病了幾場后,正元帝反倒像是看開了,竟一心一意地守着妻子,再不曾多看宮中如花骨朵般鮮嫩的嬪妃一眼。

喬英淇還記得,上一世皇后薨后,正元帝哀痛難當,罷朝三日,身子更是每況愈下,最終一病追隨妻子而去。

她並不理解帝后之間的感情,皇后在皇上心目中確是佔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可這並不損他去寵着別的女子,或許那些女子於他來說不過一抹璀璨的煙花,眨眼即逝,最終他還是會回到溫柔守候的妻子身邊。

世間人千千萬萬,感情也有萬萬千千種,有如她父母那般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也有如帝后這般閱遍百花終覺你好的。哪一種更好?其實不過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罷了。

***

恆王出征,太子之爭彷彿已是有了定論,尤其是正元帝近日將不少政事扔給謙王,更像是間接確定了謙王的太子之名。以許桓為首的謙王一派暗自歡喜,趁此機會再度奏請冊立太子。

恆王一派多是武將,這些武將又大多追逐他趕赴邊關驅敵,一時間,朝廷上竟儘是請立謙王為太子之聲,奈何正元帝始終沒有準話,既不應允,也不反對,讓人捉摸不准他的心思。

朝廷中事喬英淇並沒有放在心上,也從不在給趙瀚霆的回信上提及。

這日,她再一次收到趙瀚霆通過軍中暗道快馬加鞭傳回來的書信,如同一個月前那封一樣,信中啰啰嗦嗦東拉西扯了一堆小事,比如他吃了什麼、喝了什麼、住在何處等等,末了還加上一句情意綿綿的相思語。

喬英淇羞不自勝地將信折好,心裏流淌着絲絲甜意。算起來他已離京兩個月了,每一個月她都能收到他送回來的書信,也正因為有這些信,她才不至於太擔憂。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在屋內響起,她抬頭一望,便見綠茵憂心仲仲地走了進來。

“出什麼事了?何以眉頭都擰到了一處。”將信放進錦盒裏鎖好,她詫異詢問。

綠茵輕咬了咬唇瓣,終是湊到她身邊壓低聲音道:“王妃,流螢她、她有孕了!”

喬英淇心頭巨震:“什麼?有孕了?”

流螢雖與葛昆定下了婚約,可畢竟尚未出閣,仍是待嫁之身,如今居然有孕了?

“是葛昆的?”她強壓下心中驚慌,沉聲問。

“除了葛昆,還能是哪個?我本也覺得奇怪,為何那晚她偏要避人耳目地偷偷出門,若早知如此,我定會阻止她的。”綠茵抹着眼淚,悔不當初。

“我去瞧瞧她。”喬英淇‘噔’的一下站了起來,也不待她反應,快步出了門,逕自往流螢所在的西間而去。

進門便見流螢低着頭坐在床榻上,右手輕柔地撫着小腹,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聽到響聲,她抬眸望過來,認出是喬英淇,眼神微閃。

喬英淇幾步上前,手指指着她抖啊抖,片刻,才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讓我怎麼說你?平常的精明伶俐都到何處去了?未婚生子,你這是想被唾沫淹死?”

想了想又不甘心,氣結地道:“葛昆那混帳,枉我還以為他是個好的,卻想不到是個不知輕重,只圖一時爽快、毫無責任心的混帳!”

“不是的,王妃,不是這樣的,這不關他的事,一切都是我算計來的。”見她責怪意中人,流螢慌不迭地解釋道。

“不關他的事?若真不關他的事,你肚子裏的孩子又是打哪來?!”事到如今仍護着罪魅禍首,喬英淇更氣了,雙手死死地攥着,眼中像是要噴出火來。

她氣她不知自愛,更氣她不懂自己一片維護心意,當初能輕易允了葛昆延遲婚期的請求,何嘗不也是擔心着那個“萬一”。

“我知道,知道小姐都是為了我,也知道葛大哥怕自己萬一……從而耽誤了我。可是,小姐,我這輩子已是認定了他,他想為我留下後路,我卻必要將此路斬斷,無論怎樣,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若生還,則夫妻團圓;若死別,葛門不至後繼無人。

“你……”喬英淇被她眼中的決絕所驚到,良久,勉強壓下心中怒火道,“葛昆久經沙場,這些年跟在恆王身邊出生入死,哪一回不是逢凶化吉?他定是會平安歸來迎娶你,你又何苦如此!你可知道,這個孩子便是生下來,哪怕你們能最終結為夫婦,他日後也免不了被人指指點點。”

“我沒有想那麼多,我只是讓他心中有所牽挂,才不至於事事奮不顧身。”流螢輕聲道。

喬英淇氣悶難平,可更知事已至此,再多責怪與於事無補。

“你確定是生下他?”

“確定!”

“不後悔?”

“絕不後悔!”

“既如此,念在你我主僕一場,我便遂了你的願,從今日起,你好生安胎,其餘之事交給我。”她深深地呼吸幾下,這才冷冷地吩咐道。

流螢心中一喜,一下子跪在地上:“多謝小姐!”

**

流螢未嫁有孕自是不能大肆宣揚,而她又是無父無母孤身一人,喬英淇也不放心將她送走,只能在府里辟出一處院子讓她安心養胎,更是親自挑選了可信之人照顧她,為的便是保存她的名聲。

將一切安排妥當后,她怔怔地靠在床榻上,不由自主便想起流螢那番話,再對比自己自知曉夫君將會出征后的舉止,呼吸一滯。

無論是她與流螢,還是趙瀚霆與葛昆,均是在戰場上廝殺過不止一回之人,可為何這迴流螢卻對葛昆的出征如此大反應?難道是因為他們彼此心意已定的緣故?

可她對趙瀚霆呢?卻是很平靜地接受了他將會領兵出征的事實,雖然也會想念他在身邊的日子,也會擔心他,但始終十分清醒冷靜。

她低低地嘆了口氣,或許她骨子裏便是個冷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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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難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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