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在袁宓璇兀自推敲,懸着的心準備爽快放下的當下,他徐聲開口。“你摸了我兩次,弄亂我的頭髮一次。”
聽到他用波瀾不興的語氣說著“忤逆”他的行為舉止,袁宓璇像被人點穴似地徹底僵在原地。
不是夢……她……她、她真的做了?!
見她一臉驚慌,瞿以航竟覺得她那模樣有些可愛,讓他開始認真思索還能說些什麼再讓她做出更多反應。
不知他打着什麼惡趣味主意,袁宓璇正努力想着要怎麼解釋自己的行為時,又聽到他涼涼地補上一句。“你的酒品真的很差。”
袁宓璇瞠目結舌,看他的嘴角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微笑,簡直快哭出來了。
昨晚……除了上述事件以外,她到底還對他做了什麼啊?
只是……他看起來似乎不是太生氣……還在笑……不不不,他嘴角上揚的弧度像是算計,應該是在想着要怎麼處理她吧!
她沮喪地用手搗住臉,恨不得就此悶死自己,這樣就不用再面對他了。
將她臉上令他感到不可思議的表情看個盡興之後,他嘴角浮現一抹淡笑,把ipad轉向她,正聲問:“這兩個,你選誰?”
袁宓璇放下手,萬般無奈地回到現實,視線卻因為剛剛的動作有些失焦,不得不走上前,來到他面前看個仔細。
也許是過分在意他定在她身上的目光,心中介懷她借酒對上司做的事,她忘了自己沒穿室內拖鞋,加快腳步上前,穿着絲襪的腳底在光滑的大理石上變得滑溜無比,她控制不住腳步,咻地往前跌。
瞿以航見狀,就怕她撞上茶几,直覺起身上前扶住她,卻反被她像是要打結的雙腿一拐,整個人一個踉蹌,將她壓倒在一旁的單人座沙發椅上。
“啊!”她張嘴痛呼,他的唇卻在這時重重地壓在她的唇上,結實的胸膛緊緊貼在她柔軟的胸上。
他很重,貼上的唇把她的唇撞得很痛,口中似乎還嘗到淡淡的血腥味。
是他流血了還是她?
因為感覺他灼燙的呼吸略顯急促地拂在臉上,她腦子一片空白,無法思考地僵住。
瞿以航完全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口中嘗到的血腥味也無法將他的專註力移開。縱使昨晚抱着她,感覺她泛着馨香的嬌軟身軀在身上貼蹭着,他都沒有順應生理需求,做出令自己失控的行為,但此刻……
因為驚訝,她那像兩把小扇的棕栗色長睫就這麼眨呀眨的,近近地撓着他的臉,讓他的心騷動不已。
像是過了一世紀之久,袁宓璇終於找回理智,發出柔弱的抗議聲。“瞿總……你……好重,壓得我快喘不過氣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瞿以航看起來瘦瘦的,怎麼壓上來這麼有份量?
她柔柔弱弱的嗓音伴隨着壓抑的、有些喘不過氣的呼吸聲落入耳底,莫名刺激着他的神經,讓他有種想要剝開她身上套裝的獸性。
袁宓璇渾然不知,她勉強抽出小手抵在他的胸膛上輕推了推,身子下意識地扭動。“瞿總…。我……真的……不行了……”
瞿以航的表情明顯地僵了一下。
她的膝蓋抵在男人腿間最敏感之處蹭呀蹭的,他是健康的正常男人,怎麼可能沒有反應?
袁宓璇感覺他突然屏住呼吸,正覺得奇怪,他卻在下一瞬撐起身子,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那被壓制的胸口順利吸入新鮮空氣,讓她忍不住喘了好大一口氣。
緩過氣,她皺眉望向一直背對着她身體綳得僵直的瞿以航,有些擔心地喊。“瞿總?”
瞿以航不自在地移動腳步,到門口拿了雙室內拖鞋丟在她的腳跟前,接着坐回沙發,正經八百地開口。“談正事。”
他的臉色不大好看,修長的眉微微蹙着,看起來就是因為剛才的小意外而不大爽快。
思及這個可能,袁宓璇在心中暗嘆了兩百次。
誰教他家地板打蠟打得那麼光潔明亮,她被他壓着也不覺得舒服好嗎?況且他突然壓上的力道也讓她的嘴唇被撞得發疼……
想到那親密接觸,她的臉不自覺微微發燙,還發現他漂亮的粉色下唇似乎也被她的牙齒撞出了個傷口。
她痛上唇、他的傷在下唇……
幸好今明兩天不用上班,否則上司與秘書同樣傷在嘴唇,實在太引人遐想了。
她穿上室內拖鞋,定了定思緒。“那個……你要搽點葯嗎?”
瞿以航摸了摸傷口,略顯不自在地冷聲道:“不用。”說完,他指了指茶几上的ipad提醒。
尊貴的大老闆都無視那小傷了,她哪敢說要去查看一下傷口?
她小心而迅速地靠近看才知道,瞿以航的問題是針對法國新櫃的企劃案。
目前活動企劃的代言女星人選是最近當紅的熱舞小天辛喬娜,以及擁有美聲歌喉的名門淑媛紀昱莉。
兩個代言人同樣年輕、同樣受歡迎,但吸引的消費族群不同,在內部開會決定人選時也引起爭論,因此遲遲無法定案。
今天,美好的假日才剛開始,她卻因為昨晚被他撿屍回家,不得不面對他提出的疑問,把能回家洗澡、換衣服、補眠的渴望拋到一旁,乖乖加班。
“辛喬娜是時下年輕人的最愛,打扮標新立異,適合引領潮流新品牌;名門淑媛紀昱莉擁有出眾的美貌和顯赫的家世背景……十二歲時便熟知各大知名品牌,擁有自己一套漂亮的生活哲學,看着她會讓人不自覺認定,只要與她拿相同的產品,便擁有相當的豪門格調……”她整合開會所得的資訊。
瞿以航擰眉思索,突然聽到一聲響亮的咕咚聲,他抬起眼看向她。
袁宓璇對上他的目光,尷尬地咧嘴笑了笑。“十點多了……我肚子好餓。”她望向茶几上喝完的咖啡杯。“瞿總吃過早餐了吧?”
這男人是鐵打的嗎?她巧笑情兮地問:“那瞿總應該肚子餓了吧?若要繼續討論企劃,不如我們先出去吃東西,或是叫外送?”
雖然時間很尷尬,也不知道店家願不願意外送,但只要有東西能填飽她的肚子就好。
瞿以航從清晨起床運動一直到現在,胃裏只有一杯咖啡,他是餓了,但——“假日時我不吃外面的東西。”
她眨了眨眼。“瞿總自己煮?”
她怎麼會以為他有間工夫做為了填飽肚子而動手料理的事?瞿以航冷瞥了她一眼,淡應。“廚師會煮,但他今天請假。”
“所以……”
“你煮。”
瞿以航理所當然地認為她鬧了他一整晚,本來就該做點什麼補償他……況且她不是也餓了嗎?
袁宓璇眼睛瞠圓,瞪着眼前冷峻卻好看得不得了的男人,不敢相信他居然如此理所當然地提出這樣的要求。
看着她的反應,他問:“你不會?”
她的廚藝尚可,但在家裏,她是被父母捧在掌心上呵寵的寶貝,若不是她突然興起,絕對不需要下廚。
而他……居然要她下廚,這……會不會“物盡其用”得太徹底了?
想是這麼想,她道是不爭氣地應了聲。“我會。”
聽她應得頗不甘願,瞿以航滿不在乎地勾唇。“當然,你若不想煮也不勉強,秘書本來就不需要具備煮飯的能力。我們繼續討論。”
問題是秘書是人呀!秘書需要填飽肚子才有精神與活力承受他在公事上嚴格又高標準的要求呀!
為了填飽她可憐的、空蕩蕩的胃,她拋開自尊,非常狗腿地揚起笑。“瞿總不用客氣,能為您煮飯,是我的榮幸。”
算了,就當作是報答昨天被他撿回來,沒有不幸地流落到其他人手裏的恩惠吧!
當袁宓璇打開瞿以航家的大冰箱,立刻被塞滿冰箱的食材給嚇到了。
他說有專門的廚師為他料理三餐,想來也是讓他餐餐吃得豪華、精緻的大廚級神人,所以他的舌頭應該也被這些美食養得標準超高才是。
她的廚藝尚可,但難登大雅之堂,煮出來的食物不知道會不會被瞿以航嫌棄到天邊去。
思及這點,她突然覺得壓力倍增,微蹙着秀眉陷入沉思。
瞿以航獨自在客廳看企劃看到一半,回過神,發現廚房沒有半點動靜,便好奇地起身走向廚房。
腳步才定,便看到袁宓璇站在中島前,一手撐着下顎,一手不知在枱面上寫着什麼。
她的表情憨憨的、柔柔的,窗外的溫暖陽光灑在她身上,讓她看起來嫻靜、柔雅,竟吸引着他移不開目光……
袁宓璇發了好一會兒呆,回過神才發現瞿以航不知在何時來到了廚房,深邃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