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第四章.往事回首月彎中

屋裏的擺設還保留着當年的擺設，一點也沒有變。桌子沙發茶几壁櫃等等一塵不染，可見她經常會來打掃。現在她都有些恨自己當初走的時候這麼決絕，絲毫沒有顧及她是什麼心情。他原以為她如果不願意自己離去，她會像之前那樣說出來。

當年他經歷了母親去世的悲痛之後，多年的容忍在那一刻早就崩潰了。

如果在他母親病重之時，她選擇離開自己，也許就不會有後面的事情發生。然而他低估她的執着她對他深深的愛。

這些年他都在傷害她，就在剛才他聽到這些年她受到的苦。原來在不知不覺之間，她早就願意與他共沉淪。

“你還有臉回來？”他親耳聽着那個叫韓奕啟的男人告訴她這些年她所為他做的一切。

他的心裏久久都不會平靜，因為接下來他要經歷的還有更多是他無法預料的。既然當初選擇糾纏其中，那他還能有全身而退的餘地嗎？

那個叫韓奕啟的男人親口質問他：“你自己都站在風浪上，你要讓她和你一起被大浪捲走嗎？”

與她相識相知相戀到相守，他從來不曾做好有一天他給她物質卻給不了她幸福。

箭在弦上，他還有退路嗎？幸與不幸，只因他身上背負着血脈親情難以挽回的痛。

張媽把小心肝哄睡了之後，她剛從浴室里洗了一個熱水澡走出來，她就被單獨拉進房間裏：“曉萱，今天是怎麼回事？”

“常晨說來看看心心。我也不好拒絕。”她面露難色。

張媽便沒有再說什麼，起身走出門去。

她剛要入睡，便聽到隔壁許久都沒有人住的婚房裏突然有敲敲打打的聲音。她的第一反應是鬧鬼了。緣灣別墅地處偏僻，這種事情也是有可能發生的。

想到這裏，她鑽進被窩裏，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便可以不用聽到這樣的聲音了。

那聲音響了一陣子就停止了，過了一會兒她又聽到了。她正要起身，就聽到張媽和韓奕啟的對話。

“我把這裏整理整理，以後回來住。”韓奕啟的聲音先從門外傳進來。

“這間房子那麼久沒人住，有霉味。你先到隔壁去睡，我明天整理一下。”張媽的聲音又從門外傳來。

她聽到這聲音，便從床上爬起來，開門走了出去，張媽和韓奕啟都在婚房的門口。

韓奕啟看到她便返身走進房間去，她看到這情景，便催促着張媽：“你先回去睡。讓他折騰去。”

張媽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韓奕啟，嘆了一口氣，走回自己的房間。

不知道為何，從殷常晨回來后，韓奕啟的反應就怪怪的，先是突然設計讓她和殷常晨的見面無果而終，由先前的幾乎不回家到現在回家這般鬧騰。

她似乎感覺到什麼，卻一直不敢承認。她和韓奕啟之間本就沒有太多可能，再加上他也知道她的心裏一直是有着殷常晨的。韓心心就是最好的解釋，再者說韓心心也不應該姓韓。要不是形式所逼，她當初也不會讓韓奕啟這麼折騰。

有些事是怎麼開始，還是讓她怎麼結束吧。她輕輕掩上門，在黑暗裏輕嘆了一口氣。

錯就錯在造化弄人。

隔壁的敲敲打打的聲音還在繼續，她的心被這樣有一下沒一下的聲音給弄亂了。

她沒完不知道韓奕啟何時愛上自己？她什麼時候悄悄驚擾了他心底的波瀾。她不知道該當如何？她不知道今晚韓奕啟和殷常晨在客廳說了什麼？她不知道韓奕啟為何今天會突然回來，而與殷常晨剛好碰上？這些都是巧合嗎？

她還記得當年她開始工作的時候就遇到了韓奕啟，種種過往讓她一一想起來時，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韓奕啟在那些不知不覺的過程悄悄地愛上了她，而她全然不知地想着她的殷常晨。這個不回家的男人在看到別的男人闖進她視線時，他總是加以制止。

她早該想到，然後斷了他這個念頭，這樣他就不會因此對她存在更多的想法。

原來她過往的委屈求在他的心裏埋下這樣的種子，那她是不是當初就該竭力反抗，不要踏入那個局中。

愛這種東西誰人控制得住，或許如同她和殷常晨這種細水長流到如今的天涯不忘君，還是如同一個眼神一個擁抱一個吻早已勾住對方的心。

她的心裏太亂了。

自從他酒後吐真言或者他早已按捺不住內心的衝動，而對她說出的真心話。

這些都不中重要，重要的是面對這樣的局面，她該如何處置。她不可能就這麼深陷於不明不白的三角關係。

不，今天她在李曉辦公桌的抽屜里發現的那張照片，殷常晨的照片的背面寫着那一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這些就像轟炸一般地呈現在她面前，讓她如何面對？

她從床上爬起來，靜靜地坐在黑暗裏良久，她這才起身去開門。

韓奕啟破天荒在給牆壁貼牆紙，比對着好久才確定了位置。她就這麼站在門口靜靜地看着他動作。她沒有出聲，他就當做沒有發覺。

有時候不需要什麼事情都戳穿，感情更是如此。只要你做了，對方遲早要明白的。他現在就想這樣做。

長期以來他還不是特別明白自己的內心，如今他再不行動可就真的要後悔了。

她站了一會兒，才發現她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正如當初，她和他掛着夫妻名分，她始終不會幹涉不了他愛找誰就找誰的自由。如今她又有什麼理由去干涉他要喜歡她。

想及此，她本來想要和他說清楚的打算也就硬生生地收了起來。

隔壁的聲音不知道何時才會停止，她也不知道幾點才睡着的。第二天醒來時她很困頓，把鬧鐘關了之後就繼續睡著了。

等她再度醒來時，都快九點了。以往張媽都會喊她起床，今天卻沒有，她猜想張媽又去了菜市場。

她從床上爬起來，匆匆地洗漱一番，便打算出門，卻無意間瞥到了婚房緊閉着門。韓奕啟估計還在呼呼大睡，昨天晚上不知道在牆上折騰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