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上海來人了
天京城被太平軍攻陷之後，全城的男女老少都被強制性的進行了性別劃分，男女分開居住管理，其中又按人數的多少，參照太平軍的編製，設立了軍帥、師帥、旅帥、卒長、兩司馬進行管理。
這種將整個天京城的常住人員變成軍隊的補充兵的民政管理體制對於剛剛建國的太平天國來說好處是很明顯的，幾乎在幾日之間，太平軍的兵力總數便爆炸式的增長了幾倍，也正是這樣的體制，讓太平軍在派出了北伐、西征、東征三路大軍之後，仍然能夠在天京城外與清軍的江南、江北大營對峙而且還略佔上風，畢竟以冷兵器為主的時代里，士兵的人數是決定戰鬥勝敗的重要因素。
當然，這樣強制性的分館管理也打破了中國傳統的以“家族”為單位的體制，造成了大量的人口損失，史書記載很多百姓不願意與親人分離，全家人一起上吊的，或者點火連房子帶人一起**的，跑到秦淮河跳水自殺的不計其數，據說太平軍下令分館的頭幾天，天京城內就損失了數千人口，這無疑是相當慘重的。
顯然，常州城的百姓也聽到了一些風聲，此刻聽說趙候爺也準備搞這個“男歸男館，女歸女館”的政策，自然是嚇了一跳，哪裏還有心情去計較什麼狗屁的擾民？一個個哭喪着臉，苦勸趙候爺以仁心治常州，不要讓全城百姓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這個嘛，也不是不可商量，”趙正明本來也沒有要學天京那一套的意思，無非是想找個借口罷了，見幾個耆老上氣不接下氣，暗道一聲時機到了，“唉，其實本候又哪裏願意做這事了？既然百姓們有苦衷，本候代天子牧守地方，自然要將百姓們的難處上奏天子的，唉了，為了百姓，本候也只好派人去京城活動活動了。”
“趙大人愛民如子啊！”幾個耆老大聲稱頌起來，說這話的時候到確有幾分是出自真心，這位趙大人入城以來，的的確確沒有和老百姓為難，相反，還在城內到處強貼佈告，嚴令部下約束士卒，半個月下來還真沒見有什麼告狀的。
“這也算不得什麼，本候為了百姓，那是捨得身家的。”趙正明掃了一眼眾人，又轉頭問站在自己身後的德興阿道，“回頭去府里撿些器物給東王送去，也算是常州百姓的孝心了。”
“喳！”德興阿疑惑的看了趙正明一眼，心說自己什麼時候成了帳房先生了。
“那不成，為民請命的事，咱們常州百姓怎麼能讓大人掏腰包？”幾個耆老低聲商量了幾句，其中一位欠身道，“大人，明日午時，地方上必為大人籌措十萬銀子，還要煩勞大人代為解送天京，如若能成全了百姓們的心意，常州百姓也絕不會忘了大人的好處。”
趙正明擺了擺手，話到了這個份上，他也不需要再說什麼了，讓他自己掏腰包那自然是絕對不可能的，好不容易佔了一座大城，進帳沒幾分錢，還要再吐出去，那可不是腦子壞了了么。
溫言安撫了幾句，好不容易才打發走了這些老頭子，趙正明正琢磨着是不是該去巡視一下左、右營的練兵，剛邁出堂屋的大門，卻見何權領着十幾個聖兵恭敬的站在廊檐下不知道在低聲說什麼，見趙正明出來，一齊上前幾步單膝跪下，大聲道：“卑職等見過順天候趙大人。”
“大人，昨兒您不是吩咐左、右營的旅帥以上官佐今日午後來見您的嗎？”何權見趙正明有些迷惑，低聲提醒道。
“哦，不錯，”趙正明輕輕拍了拍腦門，整天忙裏忙外的，到是把這事給忘了，眼下何權兼着左、右兩營練兵事宜，自然是他帶來的，於是笑道，“諸位來的好早，咱們進屋談。”
一群人等趙正明坐穩了之後，才分左右垂首站立兩旁。這邊趙正明打量着這十幾個新招募的子弟兵，那邊這些人也都在偷眼觀瞧這位年青的國朝大員，沉默了幾分鐘之後，還是何權上前一步道：“大人，卑職奉大人的將令，今日將左、右營的暫編官佐都帶來了。”說完，從懷裏取出一張寫滿了名字的黃紙送到了趙正明的手裏。
趙正明看了看，大體上也就是寫了某人善長何技，任何職等等，練兵的時候趙正明也常去看，有幾個名字他挺眼熟的，的確是出類拔萃的人物，特別是這個叫張敬修的，入軍前是常州鋪子裏的鐵匠，力氣過人，回回長跑都是第一，舉幾個石鎖更是不在話下，安排做了左營師帥，也算是用對了人。
還是一個叫田洋平的，身世頗為悲慘，半月前常州之戰的時候幾個清軍敗兵躲到他家裏，也不知道怎麼著言語不對，手起刀落把他一家七口人殺了個乾淨，還好他跑的快，只不過在臉上劃了一刀，這些日子在營中倒也挺出眾的，據說他一把單刀舞起來，三、四個人都近不了身，也就是衝著這點，被提拔做了右營師帥。
趙正明放下手裏的黃紙，琢磨着不管怎麼說，自己手下這左二軍的架子是搭起來了，心中倒有些欣慰，於是笑了笑，正想勉勵幾句，忽聽門外一個牌刀手大聲道：“啟稟趙大人，有個從上海來的人，說有機密大事要面見大人，現在就在府門外，不知道大人見不見？”
“上海來的？”趙正明奇怪的看了看何權，想了想問道，“來人沒說什麼事？”
“沒說，只說是干係重大，一定要見了大人才肯說。”
“讓他進來吧。”趙正明心想八成是來投奔前程的，嘴上說的玄乎，無非是想求個進身的機會罷了，這事幾個月前自己不也在安慶干過么，只不過江忠源不識真好漢。
想到了江忠源，趙正明忍不住笑了笑，如果他知道自己當了太平天國的順天候，只怕是後悔當初沒宰了自己吧？不知道這江按察使是不是已經去了廬州，太平軍西征節節勝利，說不定這位大人早就已經升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