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練兵與團營

數日之內，東征軍連克丹陽、金壇、常州三座重鎮在天京城內卻並沒有引起什麼太大的鬨動，因為同一時刻，西征軍也是捷報頻傳，一路上連續攻下了當塗、蕪湖、安慶、湖口，目前已經將包括江西巡撫張芾、湖北提督阿勒經阿、湖北按察使羅遵殿、九江鎮總兵馬濟美、威寧鎮總兵布克慎和贛州鎮總兵阿隆阿在內的兩萬清軍駐守的江西重鎮南昌府給圍了個水泄不通，一旦破城，那就是砥定江西的巨大勝利，而孤軍北伐軍也斬將奪隘，從汜水口渡過了黃河，十幾萬清軍固守的河防完全破產。

在這種一片大好的形勢下，趙正明的常州之戰只不過是個小小的勝利罷了，頂天候秦日綱派人不咸不淡的尋問了一下左二軍的損失之後，便命令趙正明加緊佈置常州城防，而天京方面也只不過是天王下了道詔書，再次強調了一遍“好膽好誅妖”的神仙道理，至於趙正明頗切想要的錢糧補充，那是一概沒有。

不過讓趙正明有些撓頭的是，東王楊秀清不但沒有對他攻克常州的勝利表示一下鼓勵，反而派人送了一份誥諭來把他給狠狠的斥責了一頓。

斥責的原因歸根結底就是趙正明沒有砍掉“妖頭德興阿、賈承容”的腦袋，嚴令趙正明必須立刻將德興阿的人頭送到天京去示眾，說什麼“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滿妖竊居華夏百年，腥晦遍神州，既有俘獲，當梟首以懾賊膽，”搞得趙正明有些左右為難，拖了幾天之後，隨便找了個死人頭派人送去天京充數了事。

趙正明原以為左二軍中肯定有人會打自己的小報告，因為德興阿成天在軍中出出進進根本瞞不了別人，但實際他卻是多慮了，因為東殿的誥諭直接交到他手中，別人並不曉得楊秀清要他砍了德興阿的腦袋，而且普通的左二軍士兵又有誰會去操這份心，只怕過了永安之後，他們誰也沒有再見過這位東王九千歲的面，畢竟身份地位擺在了那裏。

德興阿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腦袋差一點搬了家，儘管他有一萬個不滿，但做了趙正明的牌刀手后，這位大清的副督統還是相當的盡職盡責，每天都跨着大刀跟着趙正明巡視城防，德興阿清楚的很，除了這位趙候爺，自己是絕沒有別的活路可以去了。

趙正明不知道秦日綱的下一步打算是什麼，他也沒有時間去操這份心，奪取了常州這樣一座大城市，趙候爺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擴充實力上，用“搶錢搶糧”來形容的確有些誇張，但也決不算太過份。

破城的當天，趙正明就派人拿着民冊在全城搜捕躲藏起來的清兵、團勇，挨家挨戶的只要發現人口與民冊戶藉上登記的對不上號，多出來的男丁全部綁到菜市口集中，同時，為了儘快整編出一隻屬於自己的趙家軍，趙正明還拿着繳獲的常州庫銀在城內招兵買馬，條件很簡單，必須是民冊上有登記的常州本地人。為什麼提出這麼一個條件，趙正明有他自己的理解，這年頭當兵混飯吃的絕不在少數，至少這些出身清楚的人來當兵之後，逃跑的機率會小很多吧，畢竟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想當年，革命軍隊不也是這麼乾的。

不知道是不是趙正明開的價格比較誘人，又或者是滿大街張貼的《奉天討胡檄》太讓人熱血沸騰，總之在幾天時間裏，十幾萬人的常州百姓為只有一個光桿司令的趙家軍供獻了足足兩千個子弟兵。

趙正明很滿意，立刻決定將滿城搜出來的降兵俘虜全部打亂了和這兩千子弟兵編到一起湊足了三千，又按左二軍的實際編製，除了全是廣西老兵的何權前營外，趙正明又新編了左營、右營，各級旅帥、卒長、伍長、兩司馬也全部都臨時指定了一些“看上去有些勇武的常州子兵”，折騰了小半個月，趙家軍總算是初具了規模，當然，“趙家軍”這三個字也只有他趙正明放在心裏YY罷了。

這樣一群烏合之眾當然不是趙正明想要，當兵出身的趙候爺從成軍的那一刻時就沒有停止過如何折騰這些新兵蛋子的構思，作為一個有着遠大志向的軍閥，什麼樣的士兵才是他最需要的？

“精壯的男人”這是唯一的答案，在這個火器沒有普遍使用的年代，一支全部由精壯的士兵組成的軍隊，可以讓軍隊的總規模保持在低水平的情況下發揮出最大的戰鬥力，這無疑是口袋裏沒錢的趙候爺最喜歡，也是最直接的選擇，將未來的軍事思想與這個時代的歷史現實結合之後，趙候爺總結出了一個字的練兵精要——跑。

跑步帶來的直接好處就是可以提高一個人的心肺耐力，可以強體魄，也可以讓精力過剩的士兵在業餘時間裏對異性的渴望降低，據說還有利於戒煙、戒鴉片，不過這些好處也不需要跟士兵們解釋，他們只需要按照趙候爺的命令執行就行了。

於是乎常州城的百姓們突然發現自己每天早上都不需要再聽梆子聲起床了，每日天不亮就能夠聽到鬧哄哄的噪音，三千人喊着“嗨嗨嗨”的號子在城內大街小巷跑個不停，黃土夯築的街道沒有哪一天不是塵土飛揚，雞飛狗跳的。剛開始老百姓還有幾分看熱鬧的心思，幾天下來就吃不消了，人人都道新來的趙候爺愛民如子是不假，可這麼折騰不也讓人心驚肉跳么？

“不用勸了，”趙正明擺了擺，眼前的幾個常州耆老立刻都閉上了嘴巴，“這事沒什麼可商量了，本候不但要讓他們早上跑，往後中午，晚上都要跑，一天三遍，全部繞城跑三圈。”

“但不知大人如此用意何在？”來順天候府之前，就有人暗傳，說這是趙正明故意想法子折騰常州百姓，逼他們交糧納貢呢。

“用意，沒什麼用意，本候練兵而已，”趙正明想了想又道，“不過說到用意，本候也有幾句話要和列位長者商量商量。”

“大人入城之後不擾百姓，不掠民才，全城百姓都記着大人的恩德，有什麼事情，大人儘管吩咐。”

趙正明點了點頭：“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本候這幾日一直都吃不香，睡不好，你們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幾個耆老面面相覷，不知道趙候爺此時故意賣這個關子是什麼意思。

“唉，難啊，”趙正明搖了搖頭道，“想必你們是知道的，咱們太平天國講究的是男歸男營，女歸女營，這些日子本候幾次接到天京的諭旨，這常州城團營的事情，看來是不可沒辦法了，幾位都是常州長者，還望多多體諒本候的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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