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師北上
沈在聽到戚繼光委任他做中軍統領時也大為吃驚，他投奔戚家軍不足兩年，資歷和沙場作戰經驗在他看來都不是上上之選，所以便連忙請辭說：“承蒙元帥和軍師厚愛，末將着實感激。然而末將從未領兵在戰場殺敵，只恐辱沒了使命，辜負元帥和軍師的厚望啊。請另擇能者擔任，末將實不敢從命。”
戚繼光緊抿着嘴不發一言，郭近儒沉思片刻款款說道：“沈將軍此言差矣。沈將軍自投我軍以來，數度獨闖龍潭虎穴，深入敵營斬敵酋於萬軍之中，為我軍殲敵製造了先機；走市井山野，暗除敵方細作暗探於莽莽人潮，為我軍收集珍貴軍情。沈將軍可謂居功甚偉，智勇雙全。中軍統領一職舍你其誰？”
張遠彪在趕緊附和說：“對對對，打仗這事容易，掄起刀砍就是了，我剛上陣時還不是沒經驗么！”
其他將軍也紛紛勸沈在，沈在一時踟躕不決。
戚繼光這時開口了：“如今國家正值多事之秋，正需要各路英豪為朝廷效力，沈將軍就不要推辭了。”
沈在見推辭不掉，便拱手作揖道：“沈在領命！”
戚繼光面露笑容說：“如此方為男兒本色”，轉身對郭近儒說：“先生請代本帥寫封密函令人送傳至漳浦知州趙奉義，言明張固安老將軍協防漳浦城一事。眾將領軍即刻北上，不得有誤。”眾人皆領命而出。
接下來的三個月內，戚家軍在寧德橫嶼大破倭寇，順如破竹般擊破福清牛田等地多股倭寇，使得這幾處倭寇殘部倭寇莆田林墩，依仗河溝縱橫，構築巢穴。由於林墩處倭寇挾持了兩千多名百姓在巢穴中，戚繼光投鼠忌器，不敢貿然進攻，便在林墩五裡外駐軍以待良機。
一日，戚繼光召集諸將軍議事如何打下林墩倭寇巢寨時，眾將軍各抒己見，辯論不休。
虞景川首先獻策說道：“末將以為，此處倭寇深居穴中，挾持百姓做人質，硬攻只怕敵方傷害百姓。若是將百姓用繩索一個連着一個綁在陣前，那我軍將陷入困境。我意，諸位請設埋伏，末將領騎兵引誘倭寇出擊，戰不多時我佯敗誘倭寇進入我軍埋伏滅之。”
戚繼光和郭近儒一時均沉默不語，最後還是郭近儒緩緩地說：“這些倭寇有不少是我戚家軍手下殘兵敗將，聞我軍之名猶如雷霆灌耳，心膽具寒。要誘他們出來，只怕很難。”
陸子錚沉思片刻，說道：“既然不能採用誘敵之計，那麼只能突襲了。”
沈在接上去說：“倭寇如今是驚弓之鳥，此刻必然嚴加戒備，即使是突襲也必須籌劃周密，想個萬全之策，不然，禍及被挾持的百姓啊。”眾將均點頭稱是，紛紛討論如何突襲的方法。但是一時眾人皆想不出萬無一失的策略來。
戚繼光面帶憂色，開口道：“既然諸位暫無良策，為保萬全，此事擇日再議吧。諸位辛苦了，請回各營休息吧。
沈在回到營中，只見林依依已經備好了飯菜，心頭不由得一暖，快步走上前去。林依依笑靨如花地迎上去，接下沈在的佩劍掛架子上說：“沈大哥，我今天做了你愛吃的蘑菇燉肉，你快嘗嘗吧。”沈在說道：“你哪裏來的蘑菇啊？現在這裏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林依依得意地笑着說：“我央求軍里伙夫們帶我到野外採的——我親手採的額。”沈在急得直跺腳：“現在世道不太平，這附近到處是倭寇的暗探斥候，你怎麼可以帶隨便到外面去呢！”
林依依紅着眼，低頭不語，嘴巴翹得老高。
沈在回覺剛才的話口氣重了，走上前擁林依依入懷裏，溫柔地說：“對不起啊依依，我只是擔心你。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的生命就沒有了色彩。以後答應我，別走出軍營了好吧？”
林依依在沈在懷裏點了幾次頭，貪戀地依偎在沈在溫暖的懷抱里幽幽地說：“沈大哥，你每次在外面打仗時我都是提心弔膽的，見你那麼辛苦我好想幫你，可又不知道怎麼幫你，還讓這麼擔心我。有時候我真覺得我是個累贅。”
沈在抱緊林依依呵呵笑着說：“別傻了，你怎麼會是個累贅呢。你是我的珍寶，我的動力，你讓我變得更完美，你是我人生最重要的一部分。”
林依依聽了如醉似痴，半晌了想起沈在半天沒吃飯了感緊從沈在懷裏掙脫說：“沈大哥快吃飯吧，菜都涼了。”沈在應了聲，到桌前坐了下來拿起碗筷和林依依吃飯。林依依不停往沈在碗裏夾菜，沈在餓慌了頭也不抬地吃。
這時，一陣琴聲傳來，節奏很是明快悅耳，不同與箏和玄琴沉延悠揚，林依依笑着說：“虞將軍又在彈他那西洋怪琴了。”沈在邊吃邊回話：“是鋼琴。虞景川兄弟很喜歡西洋的那些物器。”
林依依說：“蠻好聽的。”
沈在放下碗筷用手絹擦擦嘴笑道：“是啊，現在軍中生涯刀光劍影，難得景川有這樣雅興，倒也替我們解了不少軍旅苦悶呢。”
另一邊營中虞景川正在專心致志地彈奏着鋼琴以排解心裏的悶氣。他向來被戚繼光和郭近儒看重，而他也的確出類拔萃，是戚家軍中一個耀眼的明星。然而陸子錚這個同樣優秀的年輕將軍的光輝卻也同樣的耀眼奪目，而且軍前議事時見解常常出其左。今日議事郭近儒否定了他的議案而默認了陸子錚的戰術，這讓虞景川心裏多多少少有些疙瘩。
“好有雅興啊，我來半天了都不知覺。”沈在在虞景川背後笑着說。
虞景川驚覺，忙停下彈琴招呼沈在坐下：“不知道沈大哥來了，失禮失禮，快請坐。”
沈在坐下后笑着說：“景川，我聽你琴聲里有苦悶之意，不知道是為何啊？”
虞景川說道：“沈大哥果然是我知音。實不相瞞，如今百姓被外賊俘虜，我身為軍人不能保境安民，所獻之策上頭也不予以採納，所以頗感憂煩。”
沈在正色說：“景川你不必過於自責。如今官宦世家多半紈絝子弟，遊手好閒，好些的也就科舉考第。景川你能投身軍中保家衛國，實在是難得。再說，兩軍對決，不是憑一人之力所能左右的。”
虞景川說道：“沈大哥武藝過人，心旌廣闊，任俠好義，小弟能有你這樣的朋友實在是榮幸。”
沈在道：“那裏哪裏，愚兄能有你這樣的朋友亦感欣喜。我們應該團結一致取長補短，共破倭寇，解除沿海倭患為上。”
虞景川點頭稱是，兩人便對眼下形勢議論起來直至天際擦黑沈在才起身告辭回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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