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第三條路

第一百四十一章 第三條路

??小孩子天性貪玩,我才剛來,要是管得嚴了怕適得其反。索性過兩天再跟他們提課堂要求,白天,我得先找村幹部商量正事。

一直沒到過北方,沒想到同好村的天色灰濛濛的。像新聞里見到的首都天,格外陰沉,一眼望去,見不到半點藍。

我出了教室拉上行李箱,一路上發現同好村就在群山之中,依山而建,風景不錯,我正走的路是條羊腸小道。側跨一步就是懸崖,低頭一望,密麻的樹木像長在我腳下的蘑菇頂。

想起晚上那一路走來就膽戰心驚。旁邊沒有圍欄,走斜一步。連命都沒了。

這情況,也該反映。

連連路過幾間破舊的平房,都緊緊閉着門,我試圖一家家的敲過來,沒人應,多走幾步,平房漸漸多了,也沒幾家開着門在,只此一家,我經過時,一眼望見有人。

把行李箱支在門口,我小跑到院子,禮貌的問:"您好,我是新來的支教老師,我姓蘇,請問村幹部在什麼地方您知道嗎?"

兩扇破舊的木頭大門,一扇閉着,另一扇門縫開成約莫四十五度角,露出個人形,我近看后,一雙灰冷的眼神,僵直的盯着我。

如死人般停滯不動的眼睛一隻渾濁且充血,另一隻卻空洞獃滯,我一下子認得,是昨晚的大爺。

"老人家,是你嗎?"我努力保持聲音平靜,不由自主的放輕了聲調:"您能告訴我,村幹部的辦公室在哪嗎?"

他身影完全陷入黑暗裏,我僅憑身後一點灰撲的陽光,看清他滿是皺紋的手,指的方向後,連道幾聲謝,拉起行李箱小跑離開。

沒請他帶路,是不敢。

順着道路方向,我在一道分叉口處停下,y字型的岔道口,一條向左,一條向右,老人指的是靠右方向,所以,他想讓我走右邊這條?

老人是極其普通的場8,可能患有嚴重眼疾,和他對上眼的恐懼像螞蟻咬過的麻。我吞咽下口水,走左,還是走右?

我手掌一緊,拽着行李箱,毅然往左邊走去。

我沒忘記,自己能招鬼的體質,他兩次出現都在黑暗裏,我不得不防。

這路上兩邊是高聳的灌木林,像特地劈開的道路,泥土踩上去鬆軟無比,風吹着灌木葉呼啦呼啦的響,在空曠的山區里,像一道幽怨的哭腔。

我勉強苦笑,傷感自己來時沒問清楚,只知這裏窮苦,卻不知其恐怖。

但來都來了,心裏準備,就從這刻開始。

好不容易走出灌木林,走了一截下坡路后,盡頭是一小片平地。

坐落了幾間平房,這裏條件差,村幹部的辦公室在此也不算稀奇。

我從最左邊開始敲,敲到倒數最後一家時,關上的門,終於拉開了。

"你好,我是支教老師,我姓蘇。"

這樣的開場是第三遍,這次才起了作用,我拖着行李進了房間。

"坐吧,我是這裏的村幹部羅欣未,你來的時候,遇見什麼怪事沒有?"

約莫是個四十齣頭的男人,五官普通。

羅欣未就要把門給關上,我條件反射性的抓住他的手,意識到這樣不禮貌才鬆開,嘴上堅持:"羅哥,就開着門吧。"

我實在對關門這件事有陰影,再加上房子四面無窗,只桌上有盞照明的煤油燈,關上門,伸手見到五指都難。

羅欣未沒堅持,把門開了條縫后,先走到大堂裏邊的位置上坐好,盯着我看。

古怪的事,怎麼可能沒有,我把這前後的遭遇通說了一遍,他倒杯水遞來,我剛好口渴,一飲而盡,不由的舔了舔嘴。

"這水是口子上的井裏打的吧,還挺甜的,天然水就是不一樣。"

羅哥沒接話,又給倒了一杯,幽幽道:"那個老頭子,你不用管,他平常就邪乎的很,整個村子沒人待見他,他老婆子死後,整個人神神叨叨的。"

"原來是這樣。"

"我們村,白天都帶着小孩子幹活,沒時間,你只能在晚上九點到十二點,和早上四點到六點的時間上課。"

"這怎麼行呢!"我立馬拒絕:"這樣小孩子睡眠不足會影響身體發育,這兩個時間都不利於記憶。"

"這裏是我們村,我們定的規矩就要遵守!"

在這個問題上,羅欣未固執的堅持,最後還把我轟了出來,趕我到中間的房子門口,叫我以後都在這裏休息。

我氣不過卻無可奈何,大不了今後,我挨家挨戶的找家長談,取的全部家長同意,把正常的授課時間給補回來。

進到昏暗的屋裏,滿屋子濃重的灰塵味道,我推開僅有的一盞窗戶,吃了一嘴巴的灰。我把行李箱打開,拿出準備好的小盆,到井口邊打了點水,用毛巾把整間屋子擦了一遍。

我最後擦完唯一的窗檯,手臂支在窗台上休息,總覺得檯面滑膩膩的,低頭一看,還有殘餘的水漬,而面前這天,又黑了下來。

把桌上的煤油燈點亮,慶幸的是對孩子的教育如此不看重的村子,還給教室支了電。我手機關機看不到時間,吃着桃桃準備零食墊肚,打算休息會兒去找羅哥問,他卻先敲了我房門。

"咚咚咚,上課時間到了。"

"馬上來。"

我胡亂的擦了擦嘴巴,出門喊住他:"羅哥,給我個手電筒吧,晚上黑燈瞎火的,我看不着路。"

哪知道他輕蔑的看了我一眼,隨手扔給我地上撿的一根棍子:"用這個。"私畝雙才。

"......"

說不委屈是假的,我不圖好吃好穿的優待,但我過來支教的第一天,連起碼的尊重都沒受到。算了,一個村幹部,替不了一個村。

學生是無辜的。

眼看着天色越來越黑,還能看到點兒路面,我步伐加快,趕緊往教室趕。路上才想起走得急忘記拿手機,我房間充不了電,得想辦法拿到教室去充才行。

好不容易趕到了教室,大老遠的看到那一排昏黃的光線才鬆了口氣。

還是昨天的學生,位置也一模一樣,我提起精神又微笑着做了次自我介紹,沒耽誤時間,先把今天的課程講完。

小學的知識基礎且簡單,最關鍵的是反覆記憶,除了要看要寫外,大聲念出來作用明顯,教完幾個漢子后,我提議讓大家通讀一遍,結果講台下一片死氣沉沉,沒有一個學生出聲,表情也毫無改變。

我疑心又起。

照理說第一次羞澀會緊張得不說話,第二次仍然如此,特別是那一雙雙稚嫩空洞的眼睛盯着我,我一下子想到患眼疾的老人家,心裏未免有些害怕。

我故作鎮定的又提了一遍:"現在有沒有小朋友主動舉手要來朗讀這幾個字的,老師很期待哦。"

終於,角落裏的一個小男生慢悠悠的站了起來,他微微提起下巴,做出昂首挺胸的姿勢。

我正高興這學生性格可能會是外向的,哪知道他的頭越仰越后,下巴慢慢劃出一百八十度的角。沒有停止,伴着血肉撕裂的聲音,他的腦袋"撲通"一下,滾落在地上,身體還直直站立。

"啊!"

"咚咚咚,上課時間到了!"

熟悉敲門聲和羅哥的聲音,我猛的睜開眼睛小跑出去,羅哥還站在門口,我才發現自己又重回到了井邊的房間裏。

"羅哥,給我個手電筒吧,晚上黑燈瞎火的,我看不着路。"

我小心翼翼的又問了一遍。

羅哥一如剛才,輕蔑的看了我一眼,隨手扔給我地上撿的一根棍子:"用這個。"

這麼說來,現在發生的一切,分明又是時間重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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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兄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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