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悟道
華府，天淵的小院，後堂，天淵緩緩地睜開眼睛，眼中閃耀着金紅色的光芒，似乎比之前多了點什麼。
“外公？”天淵伸了個懶腰，站起身向碧青雲走去。
“天淵，不要吵他，他剛有所悟道。”子冉的聲音在天淵的腦海中響起，天淵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緊接着便縮了回來。
“什麼有所悟道？”天淵不解的皺了皺眉頭，輕聲問道。
“獸類修武的境界叫做悟道。”子冉的虛像突然浮現在了天淵的面前，嚇了天淵一跳。
“你，你，你，子冉你……”天淵有些不知該怎麼說，子冉還是第一次用這樣的形態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從來不知道子冉還可以在現實的世界裏也擁有形態。
“不用感到奇怪，這叫出竅，我現在能出竅的時間還很短，最多也只有一炷香的工夫。”子冉的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伸出手向拍一拍天淵的肩膀，卻徑直穿過了天淵的身體，滑了下去，臉上頓時露出了自嘲的神色，“要說這出竅的能力，我還得感謝你呢。”
“感謝我？什麼意思？”天淵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奇怪地問道。
“我悟了幾千年，都沒得到這個能力，而你的一句‘是人，還是碟’卻讓我在一瞬間悟透了化形的意義！書中有記載說，人本無形，心有念而已！心有異，則形有異！心有願，則體從之！”子冉邊說著便激動的手舞足蹈起來，“這不就說人本是無形無質的么！有了心愿，形體所以才會有所變化，有了你想變化的物的心，你才能變成你想變化的物！所以，只要我用全力去思量，變化成我自己，我便能讓靈魂出竅，化為形了！”
“這個……我那時只是想勸慰你而已……沒有別的意思……”天淵有點尷尬，沒想到自己無心插柳的一句話，竟然能破開了子冉努力了幾千年的苦悶，“能有所悟，完全是你自己的悟性達到的結果……”
“那你現在還有沒有什麼別的要用來勸慰我的話了？”子冉貪婪地盯着天淵的嘴角，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他說過的字，“要是境界再精進一步，我就可以離體了，那時候，我就能穿上人類的衣服，跟你一起鬥雞遛狗，打架惹禍，表面上看起來與常人無異了！”
“那個……子冉……原來你的願望就這麼簡單啊……”天淵有些被子冉的說辭雷到了，在他的心裏，子冉是一個深藏不露的怪物，卻沒想到，他竟然也有這麼人性化的一面。
“這還叫簡單？你這小子真是不知所謂！”子冉輕哼一聲，朝天淵做了個鬼臉，“何為修鍊？修身是修鍊，修心是修鍊，修魂魄更是修鍊！”
“你說的固然是好……但你說的這個跟你說的要鬥雞遛狗，打架惹禍有什麼關係么？”天淵感到自己的頭上一片黑線，但又實在是連損子冉的力氣都不想浪費了。
“當然有關係了！”子冉一瞪眼，露出了鄭重其事的神色，“打架鬥毆，練的是體，可以讓身體變得更加強健起來，用修鍊的眼光來看，就是修身……鬥雞遛狗嘛，這應該算是賭博，賭博當然是有輸有贏了，只要能不論輸贏都能保持平穩的心神，便是修心……至於修魂魄嘛……我用離體把魂魄從劍中分離出去，這樣魂魄就會不再依賴劍的本體來維持，自然而然的就可以把魂魄修鍊的更加堅固了……”
“真沒看出來啊，子冉，說起大道理來你還真是能氣死夫子的呢！”天淵稍微愣了一下，但馬上就找出了子冉話中的毛病，“你要是想跟我一起出去玩個痛快，直接說就是了，幹嘛還拐彎抹角的挑着你感興趣的東西說！”
“這……這個……”子冉被天淵說穿了心事，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呃……天淵啊……時間差不多到了，我也該回去了……你且好好記得啊，你外公醒過來之前，你千萬不要接近他，也別讓別人接近他……”
“好的，我會在這裏守着外公，等到他醒過來了，我再離開。”天淵微笑着點了點頭，在碧青雲的身邊緩緩地坐了下來。
華府，天淵的小院的前堂，華絲音和華憐星已經看完了所有的從華夫人那裏搬來的捲軸，又重新捆綁了起來，疊成了一小堆。
“絲音啊……你說少爺什麼時候才會出來啊……”華憐星把玩着手裏的一個捲軸，眼睛卻是緊緊地盯着通往後堂的門，“這都快半夜了……蠟燭都要燒光了……”
“燒光了就換根新的好了。”華絲音嗤嗤的笑着，打趣華憐星道，“我看姐姐可不像是心疼蠟燭的樣子啊……”
“不心疼蠟燭還能心疼什麼？嗯？臭丫頭？”華憐星知是華絲音在故意調侃自己，馬上便裝出了一副兇相，丟掉手中的捲軸，猛的撲向了華絲音，開始撓她的癢，“我讓你胡思亂想，我讓你胡思亂想，臭丫頭，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了……”
“呵呵……呵呵……哎呀……姐姐饒命……呵呵……呵呵……姐姐饒命啊……”華絲音本就怕癢，這下被華憐星抓住了不說，還被壓在了身下，再加上被撓的全身無力，便更加逃不掉了，只能乖乖地向華憐星求饒，“呵呵……姐姐不要撓了……呵呵……絲音知道錯了……呵呵……知道錯了……呵呵……再也不敢嘲笑姐姐了……”
“哼，算你識相，且饒你一回。”華憐星鬆開了華絲音，從地上爬了起來，臉上儘是得逞的笑容，再看華絲音，發簪也掉了，衣服也亂了，活脫脫的一副春宮美人圖……
“哎呀……你看你……我這衣服和頭髮都給你撓的亂成這樣了……等會兒可怎麼見人……”華絲音翹着小嘴從地上爬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整理起自己的衣服來，“要是讓少爺看到了不高興怎麼辦……”
“少爺才不會不高興呢……”華憐星嗤嗤地笑着，附耳在華絲音的耳邊，用幾不可聞的輕聲跟她說道，“少爺會樂得省事才對……都不用自己動手了……便有軟玉溫香盡收眼底了……”
“吼——”後堂傳出了一聲悠長的吼聲，狂傲，霸氣，卻又不失平易，直讓聽得人禁不住心頭一顫，緊接着便四肢百骸都跟着舒暢了起來。
後堂之中，碧青雲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原本那層籠罩着他的淡淡的白霧也被他一併吸了進去。
“外公，您醒了。”天淵懂事的上去攙扶碧青雲，順便問出了自己好奇了整整一個白天外加大半個晚上的問題，“外公，方便告訴天兒您悟到什麼了么？”
“生死。”碧青雲任由天淵攙扶着站起身來，整個身體輕若無物。
“外公，為什麼您的身體這麼輕？”天淵吃驚的皺了皺眉頭，盯着碧青雲的臉問道。
“人也好，獸也罷，身體本都是裝載魂魄的容器，既是容器，又何需有重量，既不需重量，便是輕若鴻毛又有何不可？”碧青雲伸手拍了拍天淵的頭，原本眼中的妖氣竟然在他參悟完之後徹底消失了，身體的狂傲氣息也已變得內斂，看上去竟真的與一個尋常的男人無異了，“天兒啊，外公能有此成就，乃是你的功勞啊……生與死，這個我始終都悟不透的玄機，沒想到今日明了了，竟只是這麼簡單的事情……無死無生，生既是死，死既是生……”
“天兒恭喜外公悟得生死之道。”天淵雖然聽不懂碧青雲說的話，但察言觀色的本事他又怎麼可能不精通？從碧青雲的言談舉止中，他已是看出了這次成功悟道給碧青雲帶來的好處，如果說先前的碧青雲是一個世人看來的異人，那麼現在在世人看來，碧青雲便是一個常人了，他記得曾經在哪裏的書上看到過，幻獸也好，神獸也罷，神采越是接近人，便是修為越高，於是趁機大拍起馬屁來。
“什麼時辰了？”碧青雲微笑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不經意地問道。
“應該是半夜了吧……”天淵記起剛才聽到外面華憐星抱怨蠟燭快燒盡了，便想當然地應道，“外公可是肚子餓了？天兒這就讓人去給外公準備些酒菜來！”
“餓你個頭！酒菜你個鬼！你這混蛋小子在這裏守着我幹嘛！”聽了天淵的話，碧青雲頓時暴跳如雷，朝着他的頭就是狠狠的一記拳頭，緊接着就把他往門外推去，“今天可是你娶媳婦的日子！你調息完了身體，不趕緊跑去抱着媳婦洞房花燭夜，待在這裏守着我幹嘛！混蛋至極！簡直是混蛋至極！要是讓你外婆知道了，我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快去！快去！看什麼看，快去啊你！”
“少爺——”見天淵一臉狼狽的被碧青雲從裏面趕了出來，華絲音和華憐星不禁相視一笑，迎了上去。
“呃……兩位娘子久等了……”天淵沒想到兩個丫頭會大半夜了還等在外面，不禁有些歉疚，忙快步走上前去，攬住兩人，酸酸地說道，“美景良辰竟都被我荒廢掉了，不過兩位娘子放心，剩下的時辰，本少爺一定好好補償兩位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