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教誨
林凡是一個頗有自知之明的人，在華山十二年苦修，除了去思過崖碰運氣般搞到了混元一氣功秘笈，他從來沒有想過去擁有駕馭不了的東西，老實說，這點很悶騷。
他是岳不群的徒弟，從八歲開始，在岳不群眼皮下生活了十二年之久。如果是換一個人，在你眼前生活十二年，你照樣會覺得對他了解的便如通透一般。很明顯，岳不群的想法還是很接近正常人的思維。
這要從林凡的打算說起了，當仔細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篩選一遍，他愕然的發現，在這個世界，想要和其它小說里的主角一樣有奇遇然後得到絕世武功的行為，很傻很天真，林凡從來不是一個搏命的人，更不是一個為了不可預知的未來去搏命，就是搏，他也寧可去搏可以預知的未來，命只有一條。
看起來只有在華山混了，令狐沖身上那種宛若打不死的小強般的運氣，他自忖是沒有的。
在華山混好，就要讓岳不群看好，讓他重視，讓他盡心儘力的栽培。只是要投其所好的話，有點困難，岳不群沒有什麼特別的愛好。只是幸運的是，岳不群還是有看重的東西，而這點，林凡恰恰是知道的。
那就是華山派，岳不群為了華山派可以放棄一切。只是林凡一直判斷不了，岳不群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如果單純是為了光大華山，他為什麼那麼早去設局搶奪辟邪劍譜？
如果是為了光大華山，他為什麼不盡心儘力的栽培令狐沖，而不是好像為了自己的野心一般拚命也要得到辟邪？
在華山待了十二年，直到今天，林凡才突然間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不是岳不群不栽培令狐沖，而是栽培不了，也是令狐沖太讓他失望。
首先，是華山武學。這點是林凡今日聽了岳不群的講解，才恍然明白的，華山武學大多以道家功夫的傳承，想要把華山的功夫練到最高深的境界，須得懂道家學術不可。難怪他自己一直不得其門而入，每每到最後總是感覺把握不住劍法中的至理。令狐沖更是一個隨心所欲還有點隨遇而安的人，讓他去精研道法，好比讓母豬上樹（家養母豬，不是那種據說能上樹的全能性豬才）。
然後是令狐沖的性格了，很遲鈍，遲鈍到老岳有意無意的暗示和提點他都乾脆聽不懂。這點比起來林凡就差點了，所以岳不群才給令狐沖一個不錯的評價，對林凡的評價則是‘用心了’。
嵩山對其它幾派的壓力越來越大，岳不群是個聰明人，他不可能感覺不出。而每個人，不是在壓力下崩潰，便是在壓力下瘋狂。岳不群顯然屬於後者，對他來講，一個讓他生活，維護了三十多年的門派，怎能就這麼拱手交給別人？
令狐沖和岳不群的性格差異不小，且按目前的態勢來看，岳不群把令狐沖培養成一個獨擋一面的人才很困難，主要是在華山武學上。但是他還是派了令狐衝去了東南，林凡知道，除了他之外，岳不群座下的前十名弟子已經去了大半，當然是令狐沖在主持。這也算是一種培養吧，雖然沒有辦法在武學上迅速的拔高，就培養他的江湖經驗。
那麼說，現在的岳不群還沒有把希望完全寄托在辟邪劍譜上，畢竟那是入夏后的事情，距離現在還有最少三個月時間，師兄弟們現在應該還分散着，岳不群對辟邪劍譜的設局還沒有動手。
熟知劇情，林凡一瞬間便把前後想的通透，只是在沒辦法像前世一樣冷眼旁觀。前世那是在看小說，現在他是華山嶽不群座下第九弟子，入門已經十二年，心狠手辣的岳不群是手把手教他十二年功夫的師傅。
終於能體味到最後令狐沖被賣了多次，還一門心思想着重返華山門牆的感受了。
輕輕的深吸一口氣，如果控制不住情緒，那林凡這幾十年就真的活到狗身上去了。他心裏比任何人都清楚，身為華山第九弟子，這些事情他不可能置身事外；辦法只有一個：既然不能，就讓結果變成自己想要的吧。
林凡的聲音控制不住的有點顫抖，低聲道：“師傅，弟子雖年紀尚幼，但是還有一腔熱血，任誰要圖謀我華山，都要先踏過弟子的屍體才行！”話音平淡，但是一股堅定的鋒芒卻怎麼也遮掩不住。
他曾經無數次想過這些事情，無論如何也不能把那個陰險毒辣的岳不群和華山上嚴肅公正的師傅結合起來，直到今天岳不群有意提點他武學，又透漏了幾分心思。這些話語便宛如大霧迷茫出的陽光，迅速的驅散了他心裏的迷惑。
這樣就太容易解釋了，岳不群在華山武學上的成就很高，但他還不是左冷禪的對手。嵩山勢力幾乎壓倒四派，越逼越緊，岳不群的壓力也越來越大。最後終於瘋狂，設局搶奪辟邪劍譜，又從其中看到了華山崛起的機會。
只是他的方法是行險，也做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情，終於身敗名裂。瘋狂和毀滅相差只有一步之遙。
岳不群緊緊的盯着他，終於從林凡眼睛裏冒出的血絲中找到了答案，欣慰的點點頭，道：“你有這份心，為師很是知足了。”聲音頓了一下，又道：“不過此事自有為師在，你不必憂心。”
林凡猶豫了一下，道：“弟子遵命。”
林凡的表現，讓岳不群心情好了不少，呵呵笑了一聲，又道：“小九，你的瓶頸就要從道法中找尋，而這些為師也指點不了你太多了，一切都要你自己去領悟。”
這個林凡早有心理準備，能被領進門就是他最大的幸運了。念到此處，林凡恭聲道：“弟子謝師傅成全。”
岳不群揮揮手，走到桌前，取出一本書交給林凡，道：“這本書，是大通祖師親筆所記，對周易道法等的註釋，你回去好生研討。只是要切記，我華山武學失傳甚多，絕不可遺失。”林凡心裏一凜，恭聲道：“弟子謹記。”
岳不群擺擺手，道：“你是我的弟子，師傅教弟子是天經地義之事，又要你謝甚麼了。”他掃林凡一眼，又道：“你好生修習，他日行走江湖之時行俠仗義，光大華山，便不負我今日苦心了。”
林凡垂首，表露心跡：“弟子謹記師傅教誨，永不敢忘。”
岳不群好笑的看他一眼，道：“像今日這麼認真的時間你身上還真不太多，回去罷，明日一早，用過早飯以後，你自去朝陽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