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個大寫的蘇

出版社效率很高，《女帝》原定於這月底上市，排版封面校對等工作都已經做好，只等印刷，現在多出一個精裝版，就是再多加個cd的事兒。

但精裝版的cd自然不能還用包小包自錄的mp3，雖然包小包在做後期的時候已經用超出這個時代的技術儘力消除噪音使得歌聲更清晰，但到底還是跟專業錄音棚的有差距。

而更重要的是，自錄版本的bgm是包小包用軟件做的，但宋詞小唱中經常用到的幾種樂器現在已經很少見，用bgm做出的效果其實並不盡如人意，所以有條件的話，包小包還是想用真正的樂器錄一下伴奏。

出版社也出過一些帶錄音的教輔書籍和兒童書籍，雖然灌音樂cd是第一次，但真想做也沒什麼難度，想要找個地方錄音自然不是問題。

因此編輯紅茶便問包小包要不要去出版社所在的b市一趟，出版社負責為她租錄音棚，來回車費也報銷。

包小包想了下，還是拒絕了。

即便寫《女帝》用的是真名，包小包卻還是習慣性地隱藏起自己，她甚至都沒告訴過葉梓自己寫文的事情，現實中，除了薄履冰外，也沒有人知道她就是網上那個包小包，更不用說古月和冢馬曲肆了。

如果她在網上的存在感有一千，那麼在現實中，她的存在感卻無限趨近於零。

a市是薄氏的大本營，自然少不了相關的娛樂產業設施，離包小包住的地方不遠就有一個影視城，錄音棚也是現成的，普通人有錢也可以去租。

既然能不出現在人前就把事情做了，包小包便習慣性地龜縮不出。

出版社不準備推遲《女帝》的上市時間，因為月底上市的話，剛好可以藉著最動聽宋詞的餘溫炒作，出版社省了宣傳費，但宣傳效果卻說不定比他們打廣告買榜還好得多。

不推遲上市時間，那錄音的事兒就刻不容緩了，包小包拒絕了紅茶的提議后也沒耽擱，當即上網搜了下附近的錄音棚，以及a市的一些民樂團。

錄音棚很好找，包小包很快聯繫到一個並敲定了時間，倒是再找民樂團的時候遇到點兒麻煩。

宋詞唱曲又稱為小唱，而小唱中經常用到的伴奏樂器有很多，常見的如琴、簫、琵琶、橫笛等，這些在現代也鼎鼎有名，但還有一些已經不太常見的，比如月琴、弦子、篳篥、檀板，這些幾乎只能在民樂團、戲劇團和民間才能找到，而且千年來移風易俗，樂器形制和演奏方法也已經改變，即便樂器外表看着像，但奏出的聲響卻未必與千年前相同。

《關河令》三首小唱並不是每一首都需要那麼多樂器伴奏，但三首加一起也需要十來種樂器，包小包便想在一個民樂團里找齊演奏班底，這樣演奏集合什麼的都方便，但把a市的民樂團戲劇團找了一遍，卻愣是沒找齊。

當然，網上不可能有所有民樂團的信息，尤其一些不出名的小劇團，想要打聽就只能實地探訪，因此包小包就找了幾家樂器比較齊全的樂團，查了樂團所在地址，準備親自上門去找。

第二天，包小包按着記下的地址挨個上門尋找，跑了一整天，才終於找齊所有演奏人員。

然後就是溝通。

雖然樂器傳承了下來，但許多演奏方法和習慣卻早已變更，因此包小包只得一點點糾正，讓這些習慣了民樂和戲曲演奏風格的老藝人們達到她所要求的水準。

溝通所需的時間格外漫長，兩天都沒有達到包小包想要的效果，而很快，周六到來，包小包暫時放下錄音的事兒，於周六這天上午，來到了臨江大學的科學會堂演講廳。

今天有伊卡洛斯的演講。

演講開始時間是十點鐘，包小包九點半就已經到了。

按照她以前上大學時的記憶，除非非常有名的人物來演講，一般本校的老師演講都是坐不滿位子的，甚至有時為了充面子，演講老師所在的學院會讓本院的學生去給老師充人頭撐面子。

因此包小包覺得自己九點半去應該算很早了。

但誰知，到了地方才發現她大錯特錯。

距離演講還有半個小時，能容納五百人的演講廳卻已經座無虛席，而座位上的學生們的神色也明顯不是被拉來充人頭時的懶散無精打采，反而充滿了期待的樣子。

包小包站在後排，與其他因為來晚而沒有位子的年輕學生站在一起，她長相顯小，又穿了白t和牛仔褲，看上去與其他學生倒是沒什麼區別。

就像一滴水，完美地融入大海。

很快，十點鐘到來。

伊卡洛斯的到來讓演講廳掀起一陣喧囂的浪潮。

包小包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今天會有那麼多人的原因。

伊卡洛斯很帥，非常帥，哪怕拿到娛樂圈，也是頂尖的美人兒，而且跟一些空有精緻五官，儀態氣質卻完全不合格的小明星還不同，伊卡洛斯不僅長相帥，還帶着一股矜持又冷淡的貴氣，眼神輕描淡寫地一勾，就引得台下的女學生們瘋狂尖叫。

真跟明星沒什麼區別了。

從周圍學生的議論之中，包小包知道了伊卡洛斯姓周，是臨江大學的法學教授，而今天的演講主題，則是公共安全。

這個主題其實並不是很吸引人，近期也沒什麼熱點事件刺激人們關注，因此包小包覺得，如果換個人來講，估計今天的演講廳能坐滿一半的人數就不錯了。

但事實是今天演講的人是伊卡洛斯。

於是原本應該昏昏欲睡的學生們跟打了雞血似的雙眼緊盯講台，這並不只是因為伊卡洛斯的顏值，更重要的是，他講得真的很有趣。

包小包以前上大學時最討厭的就是聽演講，然而這次本來懷着異樣目的而來，卻也被伊卡洛斯帶地認真聽講了幾分鐘。

伊卡洛斯的演講風格就是清晰、簡潔，沒有一句廢話，但又能恰好到處地穿插事例和笑料吸引聽講者的注意力，加上自身魅力加成，最終導致的效果，就是除了別有心思的包小包外，幾乎整個演講廳的人都目不轉睛地盯着台上的伊卡洛斯。

包小包留一隻耳朵聽伊卡洛斯演講，眼睛和另一隻耳朵卻在關注學生們，尤其是女學生的反應。

果然不出她所料。

以伊卡洛斯的年紀，他本身獲得的成就就足夠讓他為人矚目，再加上無可挑剔的外表和儀態，簡直就是一個大寫的蘇字。

這又如何不讓青春期的女生們心跳加速？她們完全無法抑制住眼睛裏異樣的光芒，如果眼神有實質，估計伊卡洛斯早就被台下的女生們分吃乾淨了。

但台上的伊卡洛斯卻恍然未覺，似乎已經習慣了那些愛慕的目光，依舊淡定地侃侃而談。

直到演講結束，學生們陸續散去，但卻依舊有不少女生，甚至男生，圍繞在講台周圍不願離去。

包小包雙手抱臂，站在人群之外，目光冷冷地看着被人群圍繞地只露出一個頭頂的伊卡洛斯。

強大的精神力讓她能夠從嘈雜地聲音里準確地分辨出伊卡洛斯的聲音。

他不急不緩地回答着許多一聽就覺得白痴至極，明顯是小女生們沒話找話的問題，音調不高不低，聲音不卑不亢，聽上去就讓人心生好感。

但包小包卻雞蛋裏挑骨頭地從中聽出了他的虛偽。

明明很厭煩那些花痴加白痴的問題，卻還要不厭其煩好脾氣地回答，這不是虛偽是什麼？

包小包忍不住惡意地想着。

終於，龐大的龐大的包圍圈慢慢散去，只剩小貓三兩隻仍舊留在伊卡洛斯身邊不願離去，只是也不好做地太過明顯，只是遠遠綴在伊卡洛斯身後。

包小包也裝作是這種人，不遠不近地跟着伊卡洛斯。

伊卡洛斯似乎沒什麼目標，出了演講廳后就在校園裏漫無邊際地逛了起來，尾隨的小貓咪們越來越少，最終只剩下包小包和另一個長相十分清純的女孩兒。

不過包小包的跟蹤技術好一些，那個清純女孩兒明顯沒發現自己身後還有一個人，在伊卡洛斯走到一個偏僻的竹林小道時，終於鼓起勇氣，一個箭步上前，臉上已經浮起了紅暈，卻還是勇敢地開口。

“周老師您好，我叫陳莘，我非常喜歡您的演講，對法學也很感興趣，但我是外院日語系的，平時很少有機會上您的課，可以給我您的qq么？這樣我就可以隨時找您請教了！”

女孩的聲音輕柔甜美，眼神單純熱烈，依包小包的經驗，不說百分之百，起碼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都無法拒絕她這個簡單的請求。

伊卡洛斯面色未動，腳步未停，只微微放慢了腳步：

“23545667，這是我的群，有什麼問題的話可以提出，管理員是我的助手，每周匯總問題后我會給出解答。”

清純女孩兒臉色更紅了：“老、老師……群我已經加了，我想加您的私人qq……”

這話一說，稍微老道些的男人都知道什麼意思了。

包小包嘲諷地挑起眉，也不知道是嘲諷陳莘還是嘲諷男人。

那邊，伊卡洛斯終於停下腳步，似笑未笑地看着陳莘。

陳莘的臉頰不由更紅了，像一朵初開的火紅蓓蕾，映着青青綠竹，幾乎可稱得上美人如畫。

面對這如畫美人，伊卡洛斯拉長了音調，懶懶的說道：“哦~這個呀……你沒必要知道。”

陳莘抬起頭，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伊卡洛斯，臉上紅暈褪去，幾乎變得慘白。

伊卡洛斯卻還在繼續說著：

“以及想了解法學知識的話，歡迎選修法學院的課，雖然我不教選修課，但幾位選修課的老師在專業方面並不比我差。”

“最後，我要回家了，我的妻子買好了菜等我，回去晚了的話，她可饒不了我呢。”最後一句話貌似抱怨，但那秀恩愛的欠揍氣息卻是怎麼也掩蓋不住。

陳莘的臉色徹底變得慘白，豆大的淚珠在眼眶裏打轉，欲落不落地看着伊卡洛斯。

然而伊卡洛斯卻在低頭看錶。

多明顯的趕客信號。

陳莘咬咬牙，恨恨地瞥了他最後一眼，終於跺腳跑掉了。

圍觀了這一切的包小包有些恍惚地看着站在原地，似乎仍在看錶的伊卡洛斯。

冷不丁的，看著錶的伊卡洛斯卻猛地回了頭，向包小包藏身的那叢竹子后喊道：“別躲了，出來吧。”

包小包挑挑眉，但心裏其實沒有太過驚訝。

她是偽裝成愛慕者，而不是為了跟蹤，因此並沒有太過刻意地隱藏蹤跡，所以被伊卡洛斯發現了也不奇怪。

現在被發現也好。

面對陳莘那樣的清純美女依然能夠無動於衷，是真的美色當前仍能坐懷不亂，還是早發現了後面還有條小尾巴？

亦或者，只是陳莘不合他的口味？

包小包曾經扮演過無數種性格無數種風格的美人兒，如今雖然外貌是自己的外貌，但想要模仿曾經的風韻還是不太難的。

所以，要不要……親自試探一下？

心裏思索着，包小包已經從竹叢後面走出，進入伊卡洛斯的視線。

她還在猶豫要不要親自試探，卻聽伊卡洛斯帶着笑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古月？真沒想到《破滅天下》的作者居然是個女生。你好，我是伊卡洛斯。”

包小包僵立當場，見鬼似的盯着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