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3:此情可待:疼她是你一輩子要做的事【8000】
573:此情可待:疼她是你一輩子要做的事【8000】
當駕駛座的車窗降下,依稀露出男人稜角冷峻的側臉。
席嘉舒眼睛一亮,是爹地沒錯!
簡軒儀隨着席嘉舒的目光扭頭,神情頓住。
那個人,夾着香煙的手臂擱在窗外,黑色襯衫袖口也扣着,並未挽起。
天光下,琥珀色的眼眸,折了光,看不清楚什麼,只見雙眼皮的摺痕與眉骨之間,深凹的精緻輪廓。
簡軒儀幾秒后,轉回身,輕蹙眉頭,低聲喊:“阿雅。”
阿雅收住眼淚,頓了頓,緩緩鬆開兒子。
把小舒手裏的手帕接過來,遞還給簡軒儀,同時介紹道:“小舒,他是簡叔叔。”
“叔叔好。”
“嘉舒你好。”簡軒儀微笑朝着小傢伙點頭,伸手把阿雅攙起來,平靜地說,“他爸爸來了。”
阿雅有點混沌,好像反應了一秒,轉過身。
車門啪嗒,不輕不重的開關聲。
那道身影,在湧出的堆堆矮小的孩子裏,從容而冷酷地走來。
幼稚園的小孩子們,參差只到他的膝蓋,有點好笑地襯得他似巨人般,高大挺拔,氣場令人無法忽視。
其實他穿襯衫西褲,那麼走來,神情安靜。
可阿雅還是轉瞬想到了身邊的簡軒儀。
十年前在中文大學校門口的那一幕,盤旋腦海。
做出的動作是下意識的,她微微側身,往前一步,離開了簡軒儀一些距離,但角度上看,像是擋在了他面前。
席城瞧着,眯了下左眼。
這情況讓簡軒儀先是皺眉,高出她許多,看她的背影是從上往下,眼裏的她,更小了。
他有點發笑,把阿雅輕輕一扳。
眼前的男人已經停步了。
席嘉舒走上前,聲音洪亮地喊:“爹地!”
男人俯身,摸了把兒子的腦袋,嗓音低醇平常,“今天路過,順道接你。”
“謝謝爹地!不過媽咪也來了呢,還有一位……”
視野里,男式皮鞋出現,修長的手離開兒子的頭頂,放回西褲口袋,他才不急不緩地掀了眼皮。
“席叔。”
簡軒儀淡淡揚了唇,面容平靜,可眼底存了這十來年的輪迴,到底也不太平靜。
“恩。”
他回應不快不慢,十分平淡,“什麼時候回國的?”
“一周前。”
他不再開腔。
至此,視線才不迫不急,又像隨意地,掠過阿雅。
對比他的若無其事,阿雅的神情戒備得多。
他臉上面無表情得沒有動靜,但眼尾劃過了什麼,很輕的一嘲,便細細的又把她那張臉看了一遍,發現眼圈紅着,他繞開矮巴巴的兒子,朝她淡淡近了一步,蹙眉低聲問:“有事?”
阿雅被他的沉緩的音弦勾了一下心魄似的。
愣愣的抬頭看着他,搖頭。
他那一步,又退了回去。
氣氛不尷不尬,他在的空間,好似有天生的壓迫感,誰都不能隨意開口。
阿雅的視線一時也沒有挪開,不知怎麼的想起之前,小舒說他心情很差,這會兒放細了瞧,發現他是不是瘦了一點?臉上輪廓很深。
但也許是逆光的原因。
小傢伙站在三個大人中間,就好像周圍圍了三棵樹,他抬頭,一邊換一邊地觀察着。
“客人面前,不要一副傻樣子。”
爹地輕飄飄的聲音,席嘉舒抿抿小嘴,縮回小腦袋。
阿雅捏住兒子柔軟的小手,忍不住說,“你不要這樣子說他。”
他撇開了視線,西褲口袋裏的煙,在他粗糲的掌間轉了兩下,輕嗤:“慈母多敗兒。”
阿雅蹙了蹙眉。
片刻,他收回視線,居高臨下地看着烏黑的小腦袋:“什麼想法?跟我走還是跟你媽媽吃個飯?”
不光席嘉舒的小臉上有意外的表情,阿雅也是。
小傢伙撓頭想了想,仰起臉就是討好的皮皮笑容,“爹地,我每天都跟你吃飯,膩啦,謝謝爹地哦!”
“帶好了,吃了飯,跟劉光明聯繫。”話語冷漠,是對着阿雅交代的。
“聽到了嗎,媽咪你要帶好我!”小傢伙回身抱住阿雅歡呼。
阿雅看着他襯衫的第三課紐扣,輕聲開口:“好的,謝謝了。”
他的視線沒有看她,眉峰壓了壓,面無表情的輪廓便有冷意閃過,也只是一瞬,他有心收斂脾氣。
半轉了個角度,席城朝向簡軒儀,這會兒才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眼,還是那平平淡淡的樣子:“聊會。”
阿雅聞言,便抬頭。
她看向他的側臉,緊張感又來了,忍不住猜想他是要支開她?她仔細想辨認他的神情。
可是怎麼可能,他的情緒,從來沒人摸得透。
阿雅再去看簡軒儀。
簡軒儀似乎在考慮有無必要,回視阿雅,他神情明朗,接而點點頭,笑了笑,“是很久沒見了,您說地方,我先送……”
阿雅立刻說,“我和小舒坐計程車,我們要去兒童餐廳,順路的。”
說完了,小心地看了眼席城,不料他倏地轉過來,淡淡道:“那還不走?”
阿雅很擔心,前車有鑒,在他面前一分都不敢表現出來,怕像從前那樣,擔心簡軒儀哪怕一分都會惹他怒火。
這會兒,她還是快點消失好。
簡軒儀,也這麼大了,不似從前那個氣盛不會處理事情的少年。
應該……沒事吧?
她牽著兒子,轉身,也不敢回頭。
天暗了幾分,身後兩股男人的氣場,漸漸離她遠去。
席嘉舒可不知道這些明潮暗涌,上了計程車就纏着媽咪打開手機,在網上先搜索有哪些套餐。
阿雅看他黑溜溜的眼睛瞄來瞄去,盯着都是優惠套餐,不禁心裏一酸,摸摸他的頭髮:“小舒,媽媽有給你吃飯的錢。”
“我知道啊。”
“那你不要看價格,你看你喜歡的。”
小傢伙翻動頁面,不以為然,“勤儉是美德呀,而且每次點實惠的,媽咪就能存下錢和我多吃幾次,媽咪,你要邏輯想事情,長長的思考,遠遠的考慮。”
“那叫深謀遠慮。”
“恩恩!就是這個成語,學會了嗎?”
“……”
到了餐廳,阿雅騰出心思和兒子聊天,可卻也時不時走神,頻繁看手機,看時間,甚至想過,要不要給席城打個電話,好好的說,他能聽進去嗎?
她真有點衝動,手機鈴聲驚醒了她。
“媽咪!響好久了。”
阿雅倉促接起,那頭,簡軒儀問:“在哪兒呢?”
阿雅頓了頓,發覺他聲音如常,先鬆了口氣,忍不住問:“就完了?他……”
“沒事,我過來說。”
“噢,我們在……”阿雅報了地址。
掛斷電話,她心緒一時着不了地,頁面點出去,她下意識的點開聯繫人的撥號鍵盤,他的號碼她沒有存儲,在腦子裏,想忘也不可能。
發了會兒呆,終於還是把手機收起來了。
“媽咪,你可算和我好好吃飯了。”
“……”阿雅不好意思的沖兒子提提唇。
吃完的剛好,簡軒儀也到了,在餐廳的結賬台碰上。
阿雅回頭,仔細地看他,從頭到腳無異常,好好的模樣。
簡軒儀見她愣神,半開玩笑地說,“我也不會永遠十八歲,或者你在關心我?”
阿雅冷眼撇開,帶兒子出去。
到馬路邊,阿雅要上車,小舒卻問,“媽咪和這個叔叔很熟嗎?熟到可以搭乘的程度?”
阿雅尷尬的看了看簡軒儀,自家兒子,是他的種,是他帶大,骨子裏,一派席家精深。
“自我介紹一下,我姓簡,嘉舒,我和你媽媽是同學。”
小傢伙甜甜的笑:“同學也有不熟悉的呢。”
簡軒儀摸了下鼻樑,點點頭,“你說的對,不過,我和你媽咪,還有你媽咪的朋友,我們三個比較熟,你可以放心。”
說的應該是清夢aunty。
小舒暫時上了車。
從小教養得有禮貌,路上,簡軒儀在前面開車,偶爾朝着後視鏡和小傢伙說話。
他有問有答,但對不熟悉的人,話不多,疏離感也表現的很自然。
簡軒儀笑笑,並不在意。
這麼一路,阿雅就只能憋着,兒子面前,也不好問簡軒儀事情。
回到公寓,時間還早,小傢伙纏她厲害,非要她給洗個澡,說她洗的比家裏的阿嫂舒服。
阿雅倒是知道,大娘的一雙手比較大,下力也就相對重。
這麼小就挑剔得不行。
老老實實給他洗了澡,他洗的舒舒服服,也快九點了,阿雅聯繫了劉光明。
要送他下樓,席嘉舒背着大大的書包,走到了門口,禮貌的回頭,“咦,簡叔叔不走嗎?”
阿雅窘迫,也明白了。
她看向簡軒儀,後者和她表情差不多,一臉無奈,站起身。
那就像個小管家,大眼睛清澈,可是亮得很。
簡軒儀只得在劉光明的車開過來時,也上了自己的車。
在公寓外面繞了一圈,簡軒儀開回來,阿雅等在門口,聽他揶揄,“你怎麼不生個像你的,傻乎乎的?”
阿雅瞥了他一眼,對兒子善意的謊言都讓她心裏愧疚了,沒打算請簡軒儀上去。
兩人在月色下站定,阿雅問:“他沒和你動手,那他和你說了什麼?威脅你了嗎還是……”
“拜託,雖然你的語氣聽起來像是關心我,可也把我看得很扁很弱了。”
“有十年前的那一晚,我當然擔心,根本是沒必要的風浪!”
她沉沉的眉,說的激動,簡軒儀微微一愣,琢磨着她的話,緩緩一笑,“這回你猜錯了,他不知什麼意思,隨意和我聊了兩句。”
阿雅滿眼的疑惑。
簡軒儀也是有些疑問的,轉個身看了眼月亮,他的眼睛生的黑,卻通亮端正,輕嗤一笑,“席叔這個人,狠戾多年,或許也有想明白的一天。你長大了,他也到中年,都說人到中年許多想法會變,你不喜歡的,他為何要一味去做惹你生恨呢?”
他突然認真的問:“如果他今後做的都是你歡喜的,阿雅,你會不會回到他身邊?”
阿雅一愣,風帶着夜晚的空氣,吹拂在兩人間,很明顯的一段寂靜。
就在簡軒儀蹙眉看過來時,阿雅輕輕搖頭,輕輕地笑:“現在嗎?我渴望安安靜靜,無枝可依沒關係,靜如止水就好。”
她望着簡軒儀,徐徐地說,“我只想陪伴小舒長大,我大概心特別老了吧,總覺得累,從前的恩仇怨恨好像無數冤魂扼着脖子喘不了氣,我再也不要一點波瀾,身體裏這顆心,也很懶很懶,愛他耗費了所有,我沒剩下什麼。”
年輕的男人,挺直的背脊,逐漸化僵。
阿雅冷靜地嘆息,“所以,簡軒儀,別浪費時間,你這麼好。”
他屏住了氣,拳頭也倏爾攥緊。
大概兩秒,他試着輕輕呼吸,拳頭也放鬆,一臉諷刺:“怎麼,我說什麼了還是我表現什麼了?你要不要想太多?”
阿雅笑笑。
他終於滿臉的頹廢,伸出臂膀一下扼住她的肩:“你這人……軟軟糯糯的,怎麼無情得這麼徹底啊?”
“如果我貪圖溫暖,那你就慘了。”阿雅打趣。
“瘦沒有二兩,一臉苦相,不旺夫,誰要你!”
阿雅瞪他,兩人的氣氛緩於輕鬆,又或許他煞費苦心在打着圓場,阿雅心裏微微的愧疚,也特別感激。
……**……
席嘉舒回到小洋樓,放下書包,就正襟危坐在沙發上。
小臉凝重。
“阿嫂,爹地什麼時候回來?”
“那不知道呢,小少爺,怎麼啦?”
“沒事。”
九點過半,阿嫂要領他上樓,席嘉舒交疊着小短腿,小手支着太陽穴,眉毛擰巴巴的,“我等爹地,阿嫂你先睡。”
這幅‘深沉’的小模樣,阿嫂都驚呆。
等到快十二點,席嘉舒幾乎睡了一覺醒來了,聽見門口有動靜。
立刻重新正襟危坐。
進來的人,沉沉的腳步,邊走邊仰頭扯領帶,扯了就隨便地扔到沙發上,席嘉舒冷着臉把帶着濃重酒氣的領帶從小臉上扒拉下來,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走到樓梯口的男人,散了散高大的身軀,轉過來。
意識還行,濃重深刻的眉眼間,疲憊顯現,“討打了?”
“爹地,我專程等你。”
“滾上樓。”
“你怎麼又喝酒了?”
席城把左臂上的血漬掩向身後,插着褲袋,“是要我重複第二遍?”
小傢伙騰地起身,沙發還是有些高的,他滑下來,噔噔噔跑到爹地面前,仰高了腦袋,小臉嚴肅,“爹地!你還有心情喝酒啊?”
席城上來火,踹腳一抬,把他掄到一邊。
小傢伙倒在地上,氣壞了,重新爬起來,站得筆直,沉痛地大聲說:“媽咪都要被別的男人哄走了!媽咪的屋子,那位簡叔叔可以進去,請問爹地你進去過嗎?”
都說激將法不能再幼稚。
可他眼睛冷下不止一寸。
很好,席嘉舒瞧見了,小手附到背後,語重心長:“爹地,你在我眼裏那麼厲害,超級威武,雄霸天下!那你是絕對不會允許媽咪跟着別的男人跑路對不對?”
男人頓了頓,轉步上樓。
“喂!”他揚抑頓挫,都用了一遍,不該是這個效果啊。
“爹地,爹地,你有沒有認真聽我講啊……”
走到樓梯口,小襯衫的領子被大手冷冷的拎住,拎回了小卧室,走廊的燈只開了一盞。
席嘉舒覺得爹地的神情很沉默,那種徹骨的冷,非常沒有表情的樣子。
爹地揉着眉心,一臉不耐煩,可又像認真地說:“聽好,無論你媽跟誰在一起,她開心,你就陪她開心。她生下你那年差點死掉,別管閑事。”
說完了,他看著兒子,倔強的小臉,黑漉漉的眼睛,好像馬上要流出眼淚。
小傢伙呼哧地關上門,“我才懶得管你!”
氣壞了吧。
他扯嘴一笑,身軀後退,沉重地倚着欄杆,手往褲袋裏摸,煙盒卻是扁的,他佇立如寂,萬重影,覆蓋在地板上。
……**……
阿雅的時間不夠用,幸好兼職的簡歷大多在網上投遞,如果要面試的話,也可以下午去。
她心裏放不下梓銘。
連着三天去找了他,敲門都沒有應。
怕他反感發火,阿雅後來就只在他門前放了早餐。
但是第二天去,早餐不是胡亂地扔在了走廊里,就是被樓道里的流浪貓弄得到處都是。
她就鄰居和整個樓層打聽過,居住戶對梓銘都不太熟,印象是,那孩子很少白天看到他進出,總是深夜回來。
阿雅也在夜晚等過,卻碰不到。
那天和清夢出去吃飯,簡軒儀也在,阿雅問了下他,和地方警署熟不熟?
“那看你要幹嘛了。”
阿雅直說,“我想查梓銘的檔案,想找出他在哪所學校,我在他家碰不到人。”
簡軒儀下午就帶她去了那片區的警署,成功調出了資料。
梓銘就讀的是貴族中學,阿雅當天下午就去了那所學校。
管理嚴格,幸好有簡軒儀迂迴,進了學校不說,還找到了班主任。
放學的點了,阿雅在班主任的帶領下,去了教學樓,班主任邊走,仍有疑問:“張梓銘同學的姐姐嗎?怎麼沒見過你?”
“哦,我……”
“她因為工作調去了別的地方几年。”簡軒儀從容說道。
“那你是……?”班主任又問。
“他是我姐姐的新姘夫。”五樓走廊,清清楚楚的聲音落下來。
上面一片笑聲,幾個男同學圍住領帶歪歪校服斜散的少年,“真的假的?姘夫,噗嗤——”
班主任喊了聲張梓銘!然後冷冷的眼神朝阿雅看過來,意思是:家長你看到了,就這麼個情況!
“這混小子。”簡軒儀低罵,快步上樓。
阿雅拉住他,“軒儀,你別上去,在校門口等我。”
“他要動你怎麼辦?”
阿雅嘆氣,“老師在,我試着和他溝通一下。”
同班主任上樓,阿雅頻頻仰頭,生怕張梓銘跑了,身邊的班主任不停的抱怨:“勸退好幾次了,我也直說,要不是你家裏壓着,校長不鬆口……唉,太難管了,這孩子孤僻冷性,我是聽說他母親去世突然,可他總有父親吧?”
阿雅陪着笑。
“明年就聯考了,他這樣子怎麼考?經常放學門口就有社會青年等着他……”
到了五樓,班主任漸漸熄聲,阿雅揣測着,梓銘外公的家裏有勢力,班主任也不敢多說的。
張梓銘雙臂抱胸,倚着欄杆冷冷的眯眼瞧着阿雅上來。
“梓銘。”阿雅叫他。
“找我幹什麼?”
“就是來看看你。”
他一聲笑,那樣俊俏的臉,旁邊幾個打扮時尚的女孩子,都看着。
班主任哄散一群人:“都去吃飯,上晚自習!曠晚自習明天叫家長!”
有個男孩子笑嘻嘻地嘀咕,“老師,那張梓銘缺席你就不喊啊?”
張梓銘也笑笑地看過去。
那男孩子止了聲音。
張梓銘掠過班主任,一眼都沒看,拖拉着單肩書包,散散地下樓。
“那老師,我先走。”
班主任有怒在臉上,只得說,“梓名家長,你費點心。”
阿雅急匆匆地下樓,追了一會兒才追上去,他步子那麼大,在接電話,嬉笑怒罵,走的是停車場。
阿雅一句不說的跟着,給簡軒儀打電話,讓他先回去。
通話還沒結束,張梓銘一躍,跳進那輛蘭博基尼,阿雅跑過去,“梓銘,讓我也上車,我們談談。”
張梓銘一踩油門,呼嘯而去。
阿雅按住眉心,趕緊說,“簡軒儀,快來停車場。”
上了簡軒儀的車,阿雅指方向,簡軒儀看到了路上橫衝直撞的蘭博基尼,罵道:“叛逆期的小子!”
幸好是市區,三個紅綠燈,簡軒儀緊追不放。
張梓銘開回了小區。
簡軒儀停車,阿雅在張梓銘拉開那扇樓道門時,鑽了進去。
“梓銘,我們需要談談。”
他進電梯,書包往地上一摔,好笑道,“談什麼,談情說愛啊。”
“我想和你好好溝通一下,你不該是現在這個樣子。”
“我什麼樣子你見過了?”
根本沒辦法溝通。
八層,簡軒儀跑的樓梯,同時趕到,阿雅撿起了電梯裏的書包,張梓銘從校服西褲口袋裏掏出鑰匙,開了門,阿雅緊跟着進去,簡軒儀自然也要進去,張梓銘用鑰匙劃了划空中,睨着阿雅,“跟你姘/夫說,不許進來。”
“張梓銘,嘴巴乾淨點!”簡軒儀抵着門就要動手。
張梓銘往出推阿雅,“那你也滾。”
阿雅權衡一下,只得回頭,“簡軒儀,你先回去。”
“我放心你在這裏?”
“我能弄死她啊?”張梓銘嗤笑。
阿雅低聲說,“我沒事的。”
簡軒儀指着張梓銘,“她關心你才管你,臭小子!你心裏不暢快,她就好受啊,逮着事情不放你是男子漢嗎?”
“可我怎麼只看到,何小姐的臉上寫着:我要贖罪,四個字?”
阿雅穩住氣,輕聲道:“簡軒儀,有事我會給你電話。”
鬧哄哄的,門總算關上了。
陰鬱的少年,陰冷的房間,阿雅環視四周,亂糟糟的,沒人清理過,桌子上堆着殘羹冷炙,地板上四散的垃圾,傢具只有一張沙發,廚房冷冰冰的顯然從沒人踏入,白色的牆上,塗鴉満了紅的黑的尖銳又詭異的畫。
微微嘆口氣,這四年,他都是這樣嗎?
張梓銘邊走邊脫掉校服西裝甩在地上,坐到沙發上,好整以暇地跌起雙腿,敲了敲架子鼓,似笑非笑地看着屋子中央神情憐憫的女人,“我覺得我這麼折磨自己,非常對啊,這不等來了你。”
“別這麼說,梓銘,你為什麼不回家?”
“席城逼死了我媽,席家有小少爺,捧在手掌心的,我回哪裏啊?”
“你離開你爸爸,為什麼不讓你外公好好照顧你?”
“外公對我很好啊,鈔票大把,為了哄着我不發狂,他什麼都依我,比席城好多了。”
阿雅看他淡淡的樣子,突然很多話都說不出來,繞開話題:“你可以請個傭人照顧你三餐,梓銘,別這麼對自己,你現在長身體,恨誰也不能虧待了自己。”
“這不等着你嘛,我要白白壯壯的,你不也好過了?”
阿雅垂頭,放下垮着的布包,裏面有來的時候買的食材,“等一等,我去做飯。”